“我分明……我分明是那么爱他。”

        曲泠大笑着说出这句话，哪怕是刚才苏燃隐隐有所猜测，在听到的那一刻，还是震惊了。

        爱他？

        曲泠……她是傅靳寒的后妈！

        “曲泠，你闭嘴。”

        这一次让曲泠闭嘴的，不是傅老太太，而是傅舟。

        傅舟看着病床上的曲泠，眼神里，气愤，嫌恶，情绪复杂交织，“疯了，你这疯子！”

        那天在悬崖，这样的话，他已经听到过一次了。

        这几天，他心中一直逃避。

        可此刻他才明白，有些事实，他逃避不了。

        他以为曲泠背叛他，和卢森勾搭在一起，只是因为他心里装着楚南曦，她是在报复他，或是只是在寻找一时的感情慰藉。

        可事实却是，曲泠的心思从来都在他的儿子身上。

        呵……

        “呵，呵呵，疯子？”曲泠笑得越发张狂，“我就是疯子。”

        曲泠不在意傅舟，不在意傅老太太。

        她知道，他们对她嫌恶至极，觉得她不配爱傅靳寒，觉得她的这份爱龌龊，不齿。

        可爱与不爱，哪是她能控制的？

        她连看都懒得看傅老太太和傅舟一眼。

        曲泠一瞬不转的看着苏燃，像是要和她分享，“我爱他，比你们任何人都爱，早在十几年前，我第一眼见他……”

        “你没见过年少时的他吧，那时的他就已经十分耀眼夺目，那些见过他的女生，都会移不开眼。”

        “那时我也只是一个普通女生啊，我只比他大几岁而已，喜欢他，并没有错。”

        “他那时也是生人勿近，不过，我有一个名正言顺接近他的机会……”

        “楚南曦是画画的，他应该是想念母亲，所以在傅老太太让他选择学什么时，他选择了画画，我是傅老太太挑选出来的，去傅宅给他上课的老师。”

        “一周一次的课，太少了，但每次，我都很珍惜和他相处的时光。”

        “我教他画画……呵，不，其实，我教的并不多，他可能是遗传了楚南曦，在画画上很有天赋。”

        “与其说他是在学画画，不如说，他在用这时间，名正言顺的想念他的母亲……”

        “而我，便陪着他。”

        “我知道他爱他的母亲，所以，楚南曦被傅舟带回傅宅后，我特意接近楚南曦，我是想讨好她，讨好他的，可是……”

        “还是被发现了。”

        “他知道我喜欢他，就要辞退我，可为什么要辞退我呢？我只是喜欢他而已啊，幸亏有傅舟……”

        曲泠提到傅舟时，都没有看傅舟一眼。

        可傅舟却握紧了拳头。

        曲泠的声音还在继续：

        “那时的傅靳寒，还没有话语权，傅舟见我乖巧善良，让我继续上课，虽然每次上课，傅靳寒都不理我，可只要能看到他，我也就满足了。”

        “可渐渐的，我又不满足了。”

        “我不喜欢和他走得太近的人，而叶妍就是其中一个，叶妍阳光开朗，和傅靳寒十分般配，可她……”

        曲泠突然鄙夷的笑了，“她那样表里不一的，配不上傅靳寒！所以……”

        苏燃听着，心中逐渐生出一丝刺骨的寒意。

        叶妍……

        那天晚上，卢森承认一切都是他做的，包括阿妍的失踪。

        她始终觉得怪怪的。

        曲泠这么一说，一切就说得通了。

        不是卢森，是曲泠。

        曲泠害死了阿妍，不，不对，当年阿妍的尸体没找到，这也是为什么苏茵能顶着阿妍的脸出现，大家都会认定她是阿妍的原因。

        阿妍是失踪。

        可真正的阿妍，现在又在哪里？

        思绪在苏燃脑中一闪，又被曲泠疯狂的笑声拉了回来。

        “还有楚南曦……”

        曲泠提到她，眸光犯冷。

        “我那么讨好她，想要得到她的欢心，可是……她真的很敏锐，她竟也看出来我喜欢傅靳寒，可我什么也没对她说啊。呵，楚南曦，是爱这个儿子的，所以，才会格外用心。”

        “我对她那样好，她却敲打我，对我说什么，女孩子纯粹点好。”

        “呵，纯粹？”

        “她确实够纯粹，她堂堂楚家的大小姐，书香和金钱堆积出来的，她可以纯粹，可是我……我的出身，纯粹能有什么用？”

        “她什么也没做，她就看不起我，呵，那我怎么能放过她呢？”

        曲泠大笑着。

        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她曾经极力隐藏的秘密。

        可此刻，她竟不想瞒了。

        让他们都知道又如何？楚南曦死了，她成了傅太太！

        “曲泠，你……好恶毒的心！”傅舟突然觉得身体一股虚软袭来，他扶着墙，才堪堪稳住身体。

        南曦……

        他回想那段时间，自己就是因为曲泠对楚南曦的那一份“照顾”，才对她另眼相待。

        却不知，都是假的。

        而他，还娶了害死南曦的人。

        “呵呵呵，狠心？我狠心？傅舟，哪里是我狠心，是你，你以为你对楚南曦一片痴心，实际上，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你知道，她那段时间多痛苦吗？”

        “哈哈哈，是你对不起她，你对你们的儿子毫不关心，这些年，你还自以为一片痴心的怀念她，她在天之灵，不知道对你有多失望！”

        “可笑，真是可笑。”

        曲泠嘲讽着，看到傅舟脸上的悔恨和痛苦，心里痛快极了。

        “傅舟，她恨你！”

        她恨他！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插在傅舟心口。

        她是该恨他！

        “南……”

        傅舟开口想叫南曦的名字，可那一个“曦”字卡在喉咙，怎么也吐不出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阻止着他，不让他叫这个名字。

        是南曦不愿他叫她吗？

        对啊，他哪里还有资格叫这个名字？

        哪里还有脸叫这个名字？

        傅舟心里难受极了，他躬下身子，整个人蜷缩，似十分痛苦。

        苏燃看着，眼底却是一片清冷。

        她无法同情傅舟。

        对于楚南曦，对于楚翊，对于傅靳寒，曲泠可恨，傅舟又何尝不可恨？

        此时的傅舟越是悔恨，她便越心疼傅靳寒，便越心疼楚翊，便越心疼他们早已去世的母亲楚南曦。

        而曲泠这个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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