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颜到底是不禁吓的，这么一折腾，直到生日宴结束，她也没有再露面。客人们隐约察觉到一些不对劲，也不敢多问，总觉得，古家母女俩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

        古志伟送客人时，见到陆安宁还和别人聊着，叫住了她。

        “爸，有事吗？”

        “一会结束以后，你先别走，我有话要和你说。”

        陆安宁挑眉，似是早就料到了这事，应了一声，又回头和其他人聊了起来，全靠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打发时间。

        以往，她是早就要离开的。今天还留在这，就是为了等她的父亲，不想，古志伟先一步主动找上了她。

        季颜被赵婶扶着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陆安宁正靠在椅子上喝着热茶，晚风拂面，撩起她自然垂下的一点碎发。隔着落地窗，两人遥遥相望，陆安宁冲季颜举杯微微一笑。

        季颜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脸色又白了，纤细的手腕上闪烁着的点点光芒在夜里格外刺眼，无声地提醒着她一些不愿记起的回忆。

        她抓紧赵婶的手催促了两句，赵婶仓促间扶着季颜往门口走去，不愿多看陆安宁一眼。

        热茶入口，暖意渐渐在身体里散开。陆安宁看着季颜落荒而逃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等人全都走了，古志伟才来找陆安宁。

        隔着些距离，他看着女儿靠在椅子上惬意的背影，恍惚间，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昔日故人。还是唐景渊闯入视线，这才让古志伟回过神来。

        他用力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唐景渊对她的嘘寒问暖，两人不约而同回头，看到古志伟站在不远处看着，唐景渊轻轻捏了捏陆安宁的手。

        “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叫我。”

        隔音的落地窗，将他们分隔在两个世界，不过这会是古志伟和唐景渊调换了一下位置。

        圆桌上的茶是陆安宁刚倒好的，这会还冒着热气。

        古志伟轻抿了一口，目光落在她手臂上的手链上，神色渐渐收敛。

        “我之前就说过，有些事，到此为止。看来，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话音落下，茶杯也被重重放在了桌上。

        察觉到那道凌厉的目光，陆安宁不慌不忙迎上他的目光，眼中毫无惧意。

        “您活了大半辈子，竟不知道‘纸包不住火’这句话。有些事，不是你不想让它被找到，它就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的。您相信缘分吗？就好比，我被弄丢这么多年，却还是能和陆云汐在江城遇见，纠葛至今。”

        古志伟拧着眉，试图将眼前的人看透。这丫头竟比当年的她还要机警许多，少了她当年的单纯和天真。

        他长叹了一声：“你答应过我，不再往下查。”

        陆安宁笑了：“我只答应，不主动告诉哥哥们，几时承诺过，不再往下查？怪只怪，您不想对我说实话，偏又编了一个完全经不起推敲的故事。破绽就摆在眼前，让我就此打住，我可做不到。”

        “你发现了什么？”

        “爸，您太不懂女人了。但凡她心里爱你，就不会和另一个女人共享你，两人还情同姐妹。这就是最大的漏洞！”

        “就这？”

        陆安宁嘴角挂着自信的笑：“你更低估了亲生母亲对自己孩子的爱！我妈要是心甘情愿，我几个哥哥又怎么可能从来不知道我妈的存在？我妈出事那年，我哥也七岁了，不可能完全不记事。只有一种可能，她根本就是被你，或者被你们俩囚禁。”

        古志伟听着，接连笑了好几声，止不住点头。

        他该高兴吗？

        至少可以证明，他们的女儿不是个头脑简单的蠢货。只是，姑娘家，有时候太聪明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他眸色一沉：“所以，你找到了南郊的荒地？荒废了二十几年，就算当年我也没有找到这条手链，竟然能被你发现。”

        陆安宁勾唇：“这大概就叫冥冥之中自由定数吧！又或许，是我妈在天之灵在指引我。那么，你现在是承认了吗？我妈的死根本没那么简单，别再说什么意外着火来敷衍我。这次，我要听实话。我亲爱的父亲大人！”

        她将热茶满上，推到古志伟面前，眼神如刀，直视着眼前的人，强大的威压逼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不为所动。

        她选在今天让手链重见天日，就不会惧怕任何人的威胁，只求一份真相。

        四周静谧无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古志伟才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

        “你非要揭开这层纸？对你有什么好处？眼下，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不好吗？”

        陆安宁笑容冰冷：“好？认贼作母，我怕我妈泉下有知，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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