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嫁我？”他笑，手臂却收紧。

        颜今薏安静着。

        她没有说自己已是人妇，也没说其他理由。

        她只是很坚定想，她要走另一条路。

        “好了不提这个。”景闻赫道。

        翌日一大清早，他就走了，因为真的有事忙，唐白早上五点多从就弄堂那边，到了松香院的角门等他。

        军政府一堆事等着。

        他走后，颜今薏一个人看了很久的世界舆图。

        她的眼前，似乎逐渐放大了这个舆图，她感觉自己置身其中，还不如蚂蚁大小，比尘埃还要轻。

        既如此，背负那么多做什么？

        又过了两日，姜公馆门口停靠了一辆汽车。

        颜今薏还以为盛柔贞又来了。

        不成想，却是一名年轻男子，送章冰容回来。

        章冰容满面娇羞。

        白霜出去打听，才知道是景家西府的汽车。

        督军的第三个儿子景叔鸿，送章冰容回家。

        “景叔鸿？”颜今薏问白霜，“他怎么短短时间和章冰容好上了？”

        白霜：“我也不知道，我去问问。”

        她认识那个擅长打听消息的暗哨，很快就明白：盛柔贞带着章冰容去了西府做客，二夫人横挑鼻子竖挑眼，对着章冰容指桑骂槐。

        二夫人恨死了督军夫人盛氏身边的人，对盛柔贞包含恶意，却又不好当面说什么。

        二夫人拿章冰容做了靶子。

        章冰容当时红了眼眶。

        “就这样？”颜今薏问。

        楚楚可怜的美人儿，得到景家三少爷的青睐了？

        这么简单吗？

        白霜：“不是。三少爷之前喜欢尤旅长的女儿，两个人十四岁就相识了，青梅竹马感情极好。

        二夫人不同意，嫌弃尤家地位低。尤旅长这个人在军中靠山不硬，全凭军功，没太多人脉。

        她出面，逼得尤家把女儿嫁到乡下去。逼狠了，尤家没办法。尤小姐在花轿上抹了脖子，血流了一路……”

        颜今薏狠狠闭了闭眼。

        光听着，她都能感受到那种绝望与疼痛。

        “这是两年前的事，三少爷那时候才十六岁。这件事，督军不让对外声张，三少爷疯了好几个月，一直被关着。

        关了他大半年，放出来之后，他专门和二夫人作对，母子感情极差，督军又没空在家管孩子。

        二夫人不喜欢章冰容，三少爷就要故意和她亲近。总之是这么回事，三少爷甚至打算和章冰容订婚。”白霜道。

        颜今薏：“……”

        这个计策好。

        盛柔贞这一步棋，走得真好！

        西府又要闹腾了，二夫人估计会气得吐血。

        二夫人她敢不敢再逼死章冰容呢？

        如果她这么做了，督军这次还轻拿轻放吗？

        如果二夫人放任不管，依照三少爷叛逆的性格，章冰容就要成为西府的三少奶奶。

        章冰容不是一时半刻出嫁，她还住在姜公馆，就是颜今薏眼中最大的一颗钉子。

        一箭双雕。

        “我从来都不了解柔贞。”颜今薏苦笑着对白霜说。

        前世，盛柔贞为什么对颜今薏好？

        仅仅是膈应颜晓璐吗？

        依照她这个性格，她做得出来，反正她不损失什么。

        她用这颗棋子，对付那颗棋子。

        颜今薏一直都是胜利方的棋子，所以她觉得盛柔贞对她那样好。

        ——她对颜今薏的帮助是真实的，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

        颜今薏对自己承诺过，让她三次，她不会失言。

        想通了，她突然就不难过了。

        最难还的是感情债。既没有感情，那就没什么值得伤心。

        盛柔贞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只是颜今薏今生换了个位置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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