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今薏脸一红。

        “不可取笑我。”她微嗔。

        “没有，我说真的。”他低声笑道，“陪我去吧。”

        “你自己去。”

        “一起去。”景闻赫磨蹭着她，“否则，我就想今晚在你房里过夜。”

        颜今薏一惊。

        她真该死，她为什么要怜悯他这种人？

        他挨揍，纯属活该。

        “你又不喜欢我伺候你，你更不愿意伺候我。每次玩个花样儿，还没把你怎样，就一万个不情愿。”他又说。

        似在抱怨。

        他并无资格抱怨，因为他不是她丈夫。

        颜今薏恨不能捏他的嘴。

        她头发都发麻。

        他为什么可以如此肆无忌惮，把那些尴尬的话随便说？

        “……我跟你去！”她道，“说好了，我们去看歌星，结束后各自回家，你不能失言。”

        “好。”景闻赫笑道。

        她回房更衣。

        深秋夜风寒凉，颜今薏换了件新做的夹棉旗袍，又拿出紫貂皮坎肩。

        她略微用了点脂粉和胭脂，一张脸越发浓艳。

        又拿出一顶淑女帽。前些时候去逛百货公司买的。

        往后，这种带着面纱帽檐的淑女帽，会很流行。

        景闻赫定定看着她。

        “珠珠儿真美。”他赞叹说。

        她头发绾成低髻，用掐丝珐琅的簪子别住；藕荷色十样锦的旗袍，花纹不显，略微素净；可外面的貂皮坎肩，贵气十足。

        年轻女郎穿这样的貂皮，富贵逼人，又青春活泼。

        “多谢夸奖。”颜今薏道。

        两人便去了新开的歌舞厅。

        歌舞厅设在宜城最繁华的街道上，书着“神仙乐歌舞厅”的招牌，装了电灯，格外闪烁耀眼。

        门口有印度侍者，五彩玻璃门宽大，里面灯火辉煌，乐声与笑声时不时飘荡出来，点缀着整条街的繁华。

        颜今薏和景闻赫下了车，有歌舞厅的经理在门口迎接，请了他们俩进去。

        景闻赫的副官长提前给他们俩订好了第一排最好的位置。

        颜今薏戴上淑女帽，眉眼藏在面网后面，只能瞧见她下颌与娇艳红唇。

        有人在打量他们。

        颜今薏走进去，下意识脱掉坎肩，想把它交给侍者，景闻赫却按了按她的手。

        “有点冷，别冻了，坎肩可以不脱。”他说。

        颜今薏观察了下，第一排角落坐了两个客人，也没脱外衣。

        她才意识到，此前好像并没有这样的规矩；身后也没侍者专门等着接她的衣服，差点闹个大尴尬。

        她道谢，和景闻赫去了座位。

        “……这个云容小姐还有个外号。”旁边的客人交谈，声音不低。

        “‘云容’不就是艺名？难不成还是真名，怎么还有外号？”另一个客人问。

        “云容是艺名，外号是客人取的，叫魅魔。”

        颜今薏有点好奇，侧耳倾听。

        “怎么叫这个？不是很吉利的样子。”客人似乎颇为讲究。

        “等会儿你瞧见就知道了。她那身段模样，媚到了极致，才叫这么个诨号。”

        颜今薏听着，也有点期待了。

        若这云容小姐如此厉害，她后来怎么不唱了？

        是被某个大人物收下，从良去了吗？

        颜今薏拿出怀表看了眼。

        距离午夜还早，云容不会这么快出来。

        景闻赫给他们俩叫了酒水饮料。

        侍者端了酒水来，却有一男子跟在身后，信步而来。

        他穿长衫，气质冰容。

        颜今薏瞧见了，又见对方看到了她，冲他点头示意。

        周君望就走了过来，坐到景闻赫旁边：“天天请你，总是没空，今天怎么来了？”

        “带我妹妹看个热闹。”景闻赫道，“那个什么歌星，她怎么还不出来？”

        “明星都是压轴的。她这么早出来，我靠什么赚钱？”周君望笑道，又说，“你想现在见到她，有个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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