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今薏发现，景闻赫脖子上系了一根绳子。

        她有点奇怪，想要瞧。

        景闻赫却躲开她的手，不给她看：“一个挂坠。”

        “你戴挂坠？”颜今薏诧异。

        他的性格大大咧咧，断乎不肯戴什么扳指一流的东西，更别说什么坠子了。

        颜今薏实在好奇：“给我瞧瞧。”

        “可以，但你不要哭。”景闻赫说。

        颜今薏：“好。”

        他从领口掏了掏，掏出坠儿。

        颜今薏一瞧，是个金镶玉的样式：用金子做外面镶边，将玉石裹在里头。最开始是为了遮掩玉器的残缺，后来是为了首饰的多样性，彰显贵气。

        景闻赫挂在脖子上的，外面也是金子的框架，里面包裹着的却不是玉石，而是一枚小小子弹头。

        子弹头并没有被擦拭干净，带着一点黯淡血迹。

        颜今薏微微咬唇。

        景闻赫观察她表情，将挂坠儿拿了回来：“我想做个纪念。”

        也是警示自己，往后行事一定要更加沉稳。

        珠珠儿没有第二条命给他了。

        当时在黑暗中，他一枪一个，射击很准，多少有点得意；又是在自己心爱女人面前表现，炫技成功，景闻赫飘飘然。

        要不然，依照他的警惕，不至于没发现隐藏的刺客。

        这件事，他每每想起来都一身冷汗。

        颜今薏用命，救了他一次。

        “……你会不舒服吗？要是不舒服，我把它扔了。”景闻赫将挂坠儿塞回衣领。

        颜今薏没有不舒服。她没有亲眼看到子弹打进去，也没亲眼瞧见子弹取出来。

        对她而言，中一枪和挨一刀，似乎没差别，并不会因此就害怕枪或者刀。

        “大哥，你帮过我很多次，你也给了我很多。我救你，只是报答你，你不用时刻记在心上。”颜今薏说。

        景闻赫笑了笑，吻她面颊：“我就要时刻记心上。”

        这个挂坠，不仅仅警示他自己，也在提醒颜今薏：她甩不掉他了，他会一辈子跟随她。

        反正她抹不掉他们俩的关系。

        还有，景闻赫也不会忘记这桩血仇。等他揪出幕后之人，将其千刀万剐，来补充珠珠儿受的苦。

        颜今薏在军医院足足住了半个月，这才出院回家。

        夫人几乎每日都来看望她，督军军务繁忙，隔三差五来；景闻赫和张南姝守在医院，很少外出。

        “我回松香院了，你们也放松几日。”颜今薏对张南姝和景闻赫道，“这段日子，都是你们照顾我。”

        张南姝没有虚伪推辞，她的确是累到了，要回去补补觉；景闻赫则有点公务，他这半个月也积累了不少事。

        颜今薏回到松香院的时候，糯米和威武大将军热情迎接了她。

        冯妈准备了一个火盆，让她跨过去，祛霉运。

        “家里都还好吧？”颜今薏坐在沙发里，问冯妈和程嫂。

        冯妈：“我们没事。不过，大老爷恐怕不行了。前日夜里闭气，好在救回来了。”

        颜今薏：“这么快？”

        大老爷前世虽然是中风后立刻死了，可那是三年后的事，颜今薏还以为他要在床上受尽折磨三年。

        “大太太不曾善待他。”程嫂说，“夫妻一场，做到这种程度，大太太真是心狠。”

        颜今薏：“你们盯着点，真有事了及时告诉我。”

        她没多评价大老爷和大太太。

        这对夫妻一丘之貉，谁也没资格数落谁。

        大太太的确狠，大老爷却也不无辜，不过是恶人自有恶人磨罢了。

        半夏给颜今薏铺好了床，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蓬松柔软，有皂角与阳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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