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既然选择了枯井抛尸,那就说明其对村子十分的熟悉,知道这地方一般不会有什么人来,那么,凶手很可能是本村的人。”说到这里,石队长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回警局,有两件事情要抓紧去办,一件是找出第一凶杀现场在哪里,一件事情是要调查清楚几年来和张福顺有仇或者是有利益纠葛的人……而且……”
回到警局,通过户籍档案调查,这才将张福顺的情况基本了解。张福顺,男,年龄54岁,汉族,其妻王桂花,有一个儿子名叫张东成,是一名大学生,此刻并不在牛栏村,通知张东成的时候才得知,张东成此刻还在外地打工,张东成说自己马上赶回去。
石队长特意的嘱咐道:“查查张福顺的病例……”我有些不明所以,石队长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在我接触过的案子里,曾经发生过因为负担不起高昂的医药费,家里人不想继续供着这个累赘而杀人的。”
我听出了石队长的画外音,说道:“队长你的意思是,王桂花?”
石队长点了点头,眼睛往审讯室里看了看,然后说道:“王桂花有两个可疑的举动,其一,这么大的事情,全村的人都来围观,人群里甚至不乏小孩,可这个王桂花却是姗姗来迟。其二,一般家属见到尸体,当然先要辨认一下,况且张福顺的尸体毁坏严重,她离尸体还有三四米的时候就开始哭泣和发疯。看起来,我们要好好的审审这个王桂花了。”
杨小娟的速度很快,在我们还没有审讯王桂花的时候,她就已经检查过张福顺的病例了:“张福顺丙转氨酶,谷草转氨酶等值偏高,应该是常年喝酒的缘故,曾经因为肝的问题住过医院,但费用并不是很高,加上医疗保险,他家里完全能够承担的起,应该不至于为这样杀人!”
刑侦队分头行动,一帮人去调查张福顺的生前关系,而我则是跟着石队长来到了审讯室。王桂花此刻已经恢复了神志,据王桂花所言,丈夫张福顺在城里打工,跟着包工头在各个工地上干活,一般不回家里来。据王桂花所言,丈夫已经两个月没有回家了。
石队长问道:“七月五号到七月十二号左右,你在干什么。”
王桂花:“我还能干什么,喂猪,种菜,村里哪家哪户不是这样。”
“张福顺之前是否和人结怨,最近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出现!”石队长接着问道。
“没有。”王桂花说道。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石队长瞥了一眼王桂花,问道。
被问道了这里,王桂花下意识的将背心拉了拉,想要用背心将自己身上的伤痕挡住,我顺眼看去,透过肥大宽松的背心,确实看到了王桂花身上,尤其是腹部和腰后,有不少淤青,看起来是被什么东西打击造成的,我走动几步,看到其后背上也有这样的伤痕。
王桂花显的有些犹犹豫豫的,在石队长的再三追问下,这才知道,是张福顺用各种农具打的,王桂花说道:“村子里的男人,有几个不打老婆的,我家那位还好,只是喝酒了之后才打……”
听到这里,我的心泛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有些酸涩。两人走了出来,我说道:“那几天里,王桂花应该见过张福顺,有些伤是新的……”石队长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现在去王桂花的家里,那里应该有大量的线索。”
张福顺的小院离着枯井不远,而且左右没有邻居。案发后,张福顺的家已经被后续赶到的警察封锁,我们到的时候,法医已经将报告都写好了,我们一边看着报告,一边走进了张福顺家小院。从大门进入,正对面的是两间屋子,一间大一间小,小的那间是用来存放些粮食蔬菜的,大的那一间则是住人的屋子。院子东侧是一间不大的厨房,西侧是简易的搭起来的猪圈和茅房。
报告上显示对各屋子中都进行了鲁米诺荧光反应实验,发现屋内确实有蓝紫色反应,可进过和尸体DNA的对比却发现,血液不是死者张福顺的,而是王桂花的,况且张福顺身重数刀,血液应该呈喷射状,但屋内发现的血液痕迹却不是。
鉴定组还在张福顺家中找到几把刀具,分别有菜刀,砍柴用的柴刀以及各种农具,还有杀猪用的屠刀,可和尸体上的伤口鉴别对比后发现,这几把刀均不是凶器,其中杀猪刀上的血液也不是人类的血液。
我们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转了几圈,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这就是普通的农家小院,这里不像枯井处,应该是第一时间就封锁了起来,并不会有人进入现场进行破坏,石队长正看着这些猪发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还没有走到近前,一股猪粪味就浓烈的传了出来,几头老母猪正在泥地里打滚,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其身上都是泥浆子,不时用鼻子拱着地面,身下的奶子一晃一晃的,跟着队长看了一会儿老母猪。
我说道:“或许这里不是第一现场?第一现场另有他处?”
石队长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也有这个可能,通知局里的兄弟们,辛苦辛苦,在村子里和四周仔细找找,案发现场不可能离得很远。”说罢,石队长又陷入了沉思。通知过后,我站在石队长的旁边,也开始设想起这件案子的可能性来。
可以确定的是,王桂花在说谎,但这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王桂花身上的伤不是张福顺打的,二来是她身上的上确实是张福顺造成的,但这就说明其在最近几天内见过张福顺,而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如果从王桂花说谎的情况上来看,我脑海中有了一个设想,那就是七月五号到十二号左右,张福顺曾经回家过,或许是喝了些酒,抄起立在门后的农具开始殴打王桂花,王桂花对此或许习以为常,但是一个人的忍耐程度是有限制的。
有个学生,因为再也忍受不了同学的欺负,用一把匕首,捅死了曾经欺负过他的七名同学,一位老人,因为再也忍受不了儿媳的责骂,用拐杖将儿媳妇的头颅打成肉沫,这些人很能忍耐,可一旦这些人反抗起来,后果往往十分严重。
或许王桂花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家暴,奋起反抗,将自己的老公杀死后投尸枯井。但这样一来,又出现两个问题,为什么家里没有血迹,二来杀人的凶器到底是什么?如果不解决这两个问题,就算王桂花有杀人动机,也不能确定人就是王桂花杀的。
良久,石队长从沉思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接着,他打了几个电话。大概分配了一下工作任务,命案为大,市局和分局的刑警们暂时归石队长管理。
其一,分局的同志们对牛栏村相对比较了解,首先要在牛栏村展开地毯式的调查,一定要找到命案发生的第一现场,找到凶器。同时要对全村展开调查,摸清张福顺和王桂花的为人。
其二,在余下来的时间里,二十四小时的审讯王桂花,一定要从王桂花的嘴里撬出有用的信息来,目前作为最大的犯罪嫌疑人,这是最大的一个突破口。
其三,再次对尸体进行尸检,一定要从最细微末节找到有用的信息,帮助队员们找到侦查方向。
同时,石队长再次找来了村长,村长披着个衣服,急匆匆的赶到了这里,说道:“领导,你们可一定要抓住凶手啊,俺们村几百年了,就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恶劣的事情,我作为村长,责任重大啊,要是抓不着凶手,我……”
石队长说道:“这是当然,抓住凶手是我们警察的责任,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这张福顺的为人怎么样?”
村子掏出了一盒红塔山,递给了我和石队长一根,分别给我们点燃,他嘬了一口烟,这才说道:“福顺啊,算起来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他呀,平常也没什么爱好,就好喝个酒,平时都在城里打工,一两个月回来送一回工资,住个没几天就又走了。”
又叹口气,村长才继续说道:“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平时挺老实的,就是喝酒了就有些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他儿子东成,那可是那大学生啊,他和桂花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筐,家里却供出了个大学生,这让多少人都羡慕啊,说起福顺来,人们都不叫他福顺,都叫他大学生他爹啊!”
张东成现在应该正在赶回家的路上,石队长点了点头,抽口烟问道:“张福顺是不是经常打王桂花。”
村长闻言,四周看了看,才说道:“那可不是么,村子里的人大多数都知道,也劝过,张福顺也保证过不打媳妇,可是一喝多了,那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拦不住啊,可其实不喝酒的时候,张福顺对媳妇也挺好的,男人嘛,有时候打女人正常,莫不成你们怀疑是桂花干的?”
村长是连连摇头摆手,然后说道:“那不能,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也有其他娘们被打的,要真是这样,村子里不得死七八个男人?桂花平时大大咧咧的,对于被打这件事情,她自己也不在乎,恐怕凶手不能是村里人……”
正说话之际,石队长的手机响了,是王刚打来的:“石队长,这里有线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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