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再追求她，岂不是让她做情人？永远见不得光明的情人？

        她觉得这个念头太可怕了，立刻压下去，内心有些坚定而清晰的念头：沈默森再迷人再有权势又如何，自己和他，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就像天上的云朵和地下的泥土一样，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如初，我为曾经利用过你，诚心向你道歉。”沈默森举起红酒杯，说出了这一番话。

        顾如初一时大脑短路，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说的是当初利用自己接近林昊的事。

        这都过去那么久了，何况他已经他不止一次表露歉意，为何今天还要弄一出道歉举动？

        但他已经举起红酒杯，她不敢怠慢，也赶紧拿着酒杯，微微腼腆地说：“沈总，您太客气了，真的没必要……我能理解您当初的举动，我从来不放在心头，何况我还拿着您的薪水，肯定是受您支配……”

        沈默森眼神灼热，温柔地说：“别老是您您的，我们之间，不是朋友那样的关系吗？”

        顾如初真的受不了他的眼神。

        她躲闪着，言不由衷：“我们能是朋友吗……”

        “只要你愿意，以后都是！”

        沈默森声音掷地。

        顾如初脑里慌乱，朋友，什么朋友，男女之间能做朋友吗？总裁和低级员工之间能做朋友吗？

        可以做，就是那种不能见光的“朋友”！

        顾如初勉强干笑：“沈总裁，像您……你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缺我这种朋友？”

        沈默森问她：“在你心目中，我是哪样的人？”

        顾如初提口气，说：“有钱有势的人。”

        这话一出，顾如初看见他脸色一暗，自己心里也猛地一沉，难道说错话了？

        沈默森沉默着，取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地抽一口，然后缓缓吐出来，微蹙的眉头，仿佛笼罩着一层忧色，眼里的光芒也暗了暗。

        “有钱有势又如何，也不是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他想要什么？温暖？真心？刺激？还是更多的财富更多的名誉地位？

        顾如初不想猜了，怕气氛更尴尬：“沈总裁，你真会开玩笑。”

        沈默森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转好几秒，似乎是隐隐期待着什么，可最后还是移向远方那无穷无尽的夜色，然后，轻叹一下，骨节分明的食指轻轻颤动，抖落了一些烟灰在水晶缸里。

        “如初，你是否会有，生命无常的感觉？”

        忽然间，沈默森说出了一句充满玄机的话。

        顾如初心头突地跳动，直觉告诉她，沈默森心里背负着什么。

        她忽地想起自己的父母。生命无常不可控，有谁会知道，那天和父母挥手道别后，再见他们时，已是两个骨灰盒子。

        她的思绪霎时间剧烈翻涌。

        但是，这些内心的感受，又岂能和沈默森诉说？

        他是自己什么人？一个和自己有着鲜明阶层区别的上层人物。

        “我只知道，珍惜拥有的，不作无谓的感伤。”

        沈默森似乎有些触动，侧头认真地看着她。

        他的眼眸里饱含了太多情愫，以至于顾如初胆怯，她装着淡定地拿过酒杯，没有味觉地抿了一大口。

        也许是喝得急，她被呛到了，捂住着嘴咳嗽几下，极为狼狈。

        沈默森静静地看着她，忽然间扬了扬手。

        轻轻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那个干净的男服务员，捧着一束香槟玫瑰，微笑着走到顾如初面前。

        “顾小姐，这花是沈总裁送给您的。”

        男服务员一开口，顾如初整个人就僵住了。

        她手足无措地接过花束，在白色满天星的包围下，11朵香槟玫瑰如同娇美的容颜，让人挪不开眼睛！

        到了现在这一刻，顾如初已经明白，沈默森要做的是什么。

        她下意识地看着他。

        沈默森眼里荡起丝丝温柔和真诚：“你说得对，珍惜拥有的。如初，我希望你明白的我心意。”

        他的心意？让她做没有尊严不见得光的情人吗？

        她已经被林昊伤过一次，难道还要再次撞进沈默森编织的温柔陷阱，到头来遍体鳞伤吗？

        “对不起。”

        顾如初无比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沈默森显然怔愣一下，随机恢复平静，抿唇淡笑：“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也许，我吓坏你了？”

        “没有。是我没这个福分。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也许，看不得沈默森的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顾如初内心刺痛。

        她就这样拒绝了沈默森，拒绝了一个迷人的优质男人，也拒绝了一个令自己命运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可能。

        沈默森给自己倒了杯红酒，默默地喝着。

        在他的人生中，也许是第一次被女人拒绝。这让他心情极为复杂。

        顾如初觉得气氛窘迫到让人窒息，她把香槟玫瑰放在桌上，借口上厕所，落荒而逃。

        洗手间里的水哇啦啦地流着，顾如初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从没想过，拒绝一个人居然那么难受！

        尤其是看见沈默森脸色暗了那一刻。

        她承认曾经为沈默森心动过，幻想过，可是，她终究止步于现实。

        沈默森可是有女朋友的啊！做第三者要饱受的那些煎熬，跟沈默森可以给的光鲜生活相比，她自问是没有福分享受了。

        更何况，这种身处高位的男人，心思必定深不可猜，手段必须狠绝，否则他怎么可能管理那么庞大复杂的集团？与其日日猜度他的心思，过得那么折磨辗转，为什么不选择一段简单轻松的恋情？

        “得不到的未必就是最好的。”

        顾如初咬咬牙，用冷水拍拍脸，坚定地对着镜子说。

        既然选择放弃，就不要可惜、心痛、难受。

        回到座位上，沈默森正一杯接着接一杯地喝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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