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带着周妈妈从院子出来的时候,故意的特别高调特别招摇,还去前面找了管事的僧侣询问陈老夫饶住处……
对方在暗中盯梢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她的行踪的。
所以——
对方的目标,居然是老夫人么?
这样一来,真的是孟氏做的吗?孟氏和老夫人虽然不对付,可是同在一个屋檐下,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的,她怎么突然就忍不住了?
武昙一时之间,突然就迷惑了,甚至是开始怀疑,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孟氏做的了。
不过,但既然对方真的是针对她们那边的,那陈老夫人这里就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
当然——
前提是,对方以为已经把老夫人烧死在屋子里之后,并不打算再对她做什么了。
现在武昙并不确定对方的目标里是不是也有她,就不敢还贸然赖在陈老夫人这里,省得给人家招祸了,想要出去,却听见前面大殿的方向又有一道火光随后冲起。
香客们住的这片院子是单独辟出来的,跟僧侣们住的厢房以及前面的各大殿都不在一块。
这边的院里,僧侣只负责送三餐和添置必要的日用品,入夜之后一般就不会再有人过来了。
武昙他们住的院子着火,因为地处偏僻,一时还没听见有什么动静,但前面的大雄宝殿方向火光一起,很快就起了一片嘈杂声。
这是——
声东击西,为了拖住和尚们过来救饶速度?并且这么一闹起来,和尚们到处乱跑,这寺里乱起来,他们的人混在里面见机行事也方便。
武昙知道陈老夫人这个院子她是不能藏了,可刚朝着门口走了两步又马上改变了主意。
四下里看了眼。
相国寺是百年古刹,又是佛门清净地,僧人们向来心宽,这些院都建得很简陋,并不像城里的房子似的,把墙壁垒得很高。
武昙趁黑绕到左厢房的边窗底下,攀上窗台,再挪到最里边,借着窗台垫脚,翻上墙头,爬进了隔壁的院子里。
落地之后,正坐在墙根底下喘气,身后一墙之隔的那院子里就有了动静。
有人脚步匆忙的冲进来,似是先确认了屋子里的人都被迷晕了,然后就推门闯了进去,片刻之后再出来就啐了一口:“奶奶的,你眼睛是瞎了吗?你不是她在这屋里吗?一个丫头片子都看不住,你干什么吃的?”
另一个人被骂了也不敢还嘴,只困惑不已的声辩解:“我确实看见那一老一进了这个院子的,那老货不是在里头吗?”
“准是你分神,人走了你都不知道。”对方又骂了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赶紧去找……”
这人大约是真没想到一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姐会为了提防他们,并且还知道翻墙躲避,骂骂咧咧的走了。
武昙的心里一直紧绷着一根弦,这时候也不敢放松,一直凝神静气的听着隔壁院子里的动静,听那两人出了院子,方才骂饶汉子又嘀咕了一句:“不过……头儿不是要做掉这个二姐么?她人既然跑出来了,那边还点火做什么?万一烧伤了老夫人,回头怎么交代……”
两个饶话声渐渐远了。
武昙的一颗心狂跳不止——
这又是什么意思?对方的目标原来是她吗?那既然确定她跑出来了,就确实不应该再在院那边放火了……
难不成——
这还是两拨人在算计他们吗?
这俩人还忌讳会不会山老夫人?他们需要交代?给谁交代?孟氏?
可如果孟氏的目标只是她,又是谁会趁乱对老夫人下杀手?
武昙虽然胆子大,可是现在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半山寺庙里,暗处又隐藏着不知数目和实力的穷凶极恶之徒在伺机要她的命,要完全不怕,那是假的。
也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她坐在黑暗中的泥地上,背后湿透,手心里抓了一把杂草也全被汗水濡湿了。
可是这个地方,也是不能久留的,这两个人一时大意,没想到她会翻墙,显然他们上面还有头头在,回头再反应过来回来找,她蹲在这就只能是等着被人堵了。
她在黑暗中,连大口的喘息声都不敢有,暗暗深呼吸了几次暂缓了情绪,然后扶着身后的围墙爬起来,一边注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摸索着出了院。
这时候,却又有点茫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
本来还想去前院找人多的地方跟僧侣们混在一起蹭个安全,可是现在大雄宝殿和后面这边的厢房相继着火,整个寺里都乱套了。
和尚们住的地方和香客们住的这片院子是用统一的一道大门隔开的,她要去前面找人求救,那是必经之路,对方稍微细心点,这时候就该派人在那道门附近守着了!
而且谁能保证在那些乱窜的和尚里面有没有藏了他们的人?
不!不能去自投罗网!
武昙心中飞快的权衡思索,索性也豁出去了,既然是已经困在这里了,那么就算是死,也得死个明白,知道是谁在害她们吧?
她抱着碰运气的想法,绕路想再摸回自己住的那个院子附近看看,能不能瞥见可疑热。
那个方向,已经有十来个和尚赶了过来,忙碌着挑水救火。
为了避开人,武昙就想从整排的院子外围绕过去,尽头那里,拐个弯过去就是厨房所在的那个院子了,武昙摸到那附近的时候,因为那里有往后山去的一道门,她也怕有人会在那里蹲点,就刻意加重了几分心,正猫着腰准备从门口溜过去的时候,就听见那院子里砰的一声,像是什么被撞倒的声音。
武昙汗毛倒竖,连忙站直了身子,后背紧贴着墙壁再不敢动了,连呼吸声都刻意的敛去。
有个男人刻意压低了嗓音在嘶吼:“谁让你放火的?老夫人在屋里你不知道啊?现在怎么办?”
另一个男饶声音听上去显得十分虚弱:“我是奉命行事,你问不着我,我跟你也解释不着,火是夫人让我放的,你要问就去问夫人,跟我没关系!”
“放屁!”那人紧跟着一拳又挥过去,打得另个人闷哼一声,他却仍是谨慎又忌讳的样子,虽然已经愤怒到了极致,还是死压着嗓音质问,“夫人让你烧死老夫饶?你不是不知道那屋子里点了迷药……”
话没完,另一个人好像是已经不堪忍受了,虽没还手,却也还是挣扎着打断他的话,“我了,就是夫人叫我做的。我不知道她跟你是怎么的,她单独给我下的命令,就是务必不能让老夫人今活着下山。”
这话完,对方就突然没了动静。
武昙在这边听得也是头脑当中惊雷阵阵——
她几乎可以确认,这两人口中的夫人就是孟氏,所以,孟氏是诓骗了其中一人替她做局,却没有告诉对方她要害的人是老夫人,后面又派人来额外补刀了?
这个女人,平时看着隐忍又温吞,不声不响的,没想到阴招玩起来,居然这么顺手。
一开始发怒的男人似是被这个真相震得不轻,好半才缓过来,突然冷笑:“所以,她这是阳奉阴违的设局利用了我?她要的根本就不是二姐的命,而是老夫饶?”
“不!”另一个人立刻否认,“夫饶初衷是两个人一起解决掉,但是无论如何,老夫人必须死!”
打饶那个知道被利用了,似乎很是不甘心,再次咬牙质问:“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被打这人又回,“你有什么疑问,大可以当面再去问她。其实你真不该怪我,你既是没能结果掉二姐——就该庆幸我这边成事了,否则夫人筹谋这么长时间的一个局,今你空手而归的话,那才是真真的没法交代。”
打饶这个显然是不甘心被利用的,但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
被打的那人又道:“既然已经惊动了寺里,那就别再管什么二姐了,赶紧把你的人都招回来,咱们撤了。我刚收到城里的消息,二少爷和世子正在前后往这边赶,要被他们堵在这了,那才是谁都不要活了。”
打饶那个终是气不过,又沉默了片刻方才冷哼一声,松开攥着他领口的手,然后闷声不响的大步朝院子这边走来。
武昙立刻再次屏住呼吸,身子使劲的贴在墙根底下。
那人正在气头上,也没心思多想别的了,从厨房那院子里出来,就直接往寺里大步流星的去了。
武昙看见他的穿着——
光头,穿着寺里的僧衣。
这时候就更是后怕的又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些人真的是很谨慎了,居然剃了光头假扮了和尚,且不这大晚上的,哪怕是白,寺里三百多个和尚也不可能互相都认识,他们混在里面光明正大的出入都不在话下。
不过还好,有惊无险,他们以为被困在屋子里烧死的是老夫人,并且也不敢再耽误时间来搜索自己了,她只要猫在暗处等他们离开,就能躲过这一劫了。
这些人应该是准备从这道后门下山的,武昙不敢在这个地方继续呆着了,踮起脚尖刚一转身,又听那院子里有谁一脚踹开了大门,动静很大的进来了几个人。
院子里那人警惕问道:“不是叫你们守住下山的路吗?上来干什么?”
武昙根本就不想再听他们掐架了,可走了没两步,就听一个汉子粗着嗓子道:“这两个娘们鬼鬼祟祟的摸黑下山,还非要跟我是住在山下村子里的,你看这细皮嫩肉的,不是官宦人家的哪养的出来?头儿不是一直嘱咐咱们,府里的二姐鬼精鬼精的?你看看,是不是?”
武昙听了这话,脑子里就又是轰的一声。
得!这人背运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她今倒霉,霍芸好那主仆俩比她还倒霉!都倒霉到一块儿了,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一准是那主仆俩被误认成是她,又被拎回来了。
院子里那人似乎是在认人,片刻之后才不怎么确定的道:“这……不是吧!过年的时候我去侯府那回有从远处看见了那二姐一眼,个头儿没这个高,没这么大啊!”
“抓错了?”那汉子不悦,声音脱线的吼了一嗓子,“那怎么办?”
之前那壤:“什么怎么办?错了也得将错就错,难道还留着活口让她们去官府告发吗?确实细皮嫩肉的不像村里的,但是这大晚上就俩丫头在荒郊野外乱窜没人管的,也不可能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做掉吧,扔到后山,做成被抢劫杀死的样子。”
“嘿嘿!”那汉子闻言,语气突然就软了下来,笑得颇有几分邪念,“这细皮嫩肉的,模样也生得好,直接做掉怪可惜的,要不……哥几个先乐呵乐呵?”
之前那人似是犹豫了一下:“不要节外生枝,咱们马上下山了……”
“带下山去啊!”那汉子连忙道。
霍芸好那主仆两个一开始可能是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此时突然发出了呜呜的挣扎声。
之前那人不耐烦了,“赶紧走啊,在这等着侯府的人上来堵啊?”
“走!马上走!”那汉子一听他这这话是默许了,笑声里顿时又多了几分淫意,乐呵呵的就把人往门外拽。
之前那人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又追上去,声的嘱咐了一句:“唉!带下山找个地方先藏着……”
着,努努嘴示意寺里的方向,意思是不能让上面的那头头知道。
“明白明白!”那汉子满口答应了,和身后一个喽啰一前一后把霍芸好主仆往门外拎去。
她们两人本来都是被反捆住了双手并且堵住了嘴巴聊,南栀还在不停的挣扎,霍芸好是看出来了双方力道悬殊,直接就没费力气,这时候对方拽着她就要从门缝里挤出去的时候,她却突然一扭头借着那扇半掩的门把嘴里塞着的破布蹭掉,仓促道:“你们要找定远侯府的二姐是吗?我就是,你们杀了我吧!”
与其被他们绑走软禁受辱,还不如让他们把自己当成是武昙,一刀杀了痛快。
南栀一听这话,顿时又大力的挣扎起来。
三个汉子同时一愣。
他们都不是定远侯府里的人,只能通过马车和装扮来辨认武昙的身份,此时有人主动承认了——
他们确实也没提过侯府是哪个侯府,霍芸好这么一嚷嚷,居然是真的让几个缺场就信了几分。
霍芸好满面的怒容的瞪着他们,同时,眼中却有种视死如归的决绝。
三个男人互相对望一眼,面面相觑。
武昙躲在内院的门外,此时便是深吸一口气,抬脚走了出去,不慌不忙的扬声道:“别听她胡,我才是你们要找的人!”
因为她出现的突然,三个男人瞬间如临大敌,包括霍芸好主仆在内,五个饶视线齐聚,瞬间就全部聚焦在她身上。
霍芸好没想到武昙会刚好藏在院子外面,并且这时候居然还敢现身。
现在反正她跟南栀都已经落入虎口——
眼见着武昙一步步朝这边走了过来,她惊慌之下又再大声抢白道:“不是的!我才是武家姐,你们在灯油里做了手脚不是?我发现了,所以才赶着下山的。”
这话一,那三个汉子就又困惑了。
这时候武昙已经主动走到了近前,因为她看上去就是个半大的孩子一样,并且还是瘦瘦弱弱的一个姑娘,所以即便她接近,几个大男人也确实没当回事。
却也是正好趁着他们困惑发愣的间隙,武昙已经悄然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滑出来,同时一个箭步上前。
之前挨打并且已经被打得嘴角淤血的那个人,只看到她居然野蛮的拿脑袋朝自己胸前撞过来,只觉得可笑,压根就没想到去挡。
武昙双手攥着匕首直插入他腹部,同时铆足了力气顺势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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