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伯夫人闻言,直接就是眼前一晕。
“夫人心!”她身边的韦妈妈连忙扶住了她,将她扶着坐下之后,又使劲捋着胸口顺了顺气。
长宁伯夫人缓过气来,赶忙又问那回来报信的婆子:“你仔细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雯君她人呢?怎么样了?”
她一介妇人,就算平时在这宅子里自恃有些心机手段,但是离了这座大宅子,发生在外面的大事就叫她慌了手脚,何况还是和她那宝贝女儿息息相关的。
着话,她已经站起来,快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喃喃的道:“备车!备车!”
“夫人!”两个婆子从后面追上去,韦妈妈一把拉住了她,“夫人您先别急,先听陈妈妈把话完啊。”
长宁伯夫人顿住脚步,神情依旧慌乱。
她是自己阵脚大乱,根本没心思注意陈婆子的古怪神情。
这时候看过来,就见那陈婆子使劲的搓着手,满面难色的纠结了片刻才方才悻悻的道:“姐暂时倒是没事儿,可……可奴婢觉得可能是被人算计了。”
长宁伯夫人是关心则乱,这时候脑子就完全不转了,只紧张不已的看着她。
陈婆子张了张嘴,却是又一次的欲言又止。
韦妈妈见状,就忍不住的斥责:“你有话就一气儿完吧,吞吞吐吐的反而更叫人揪心。”
陈婆子看她一眼又看长宁伯夫人,斟酌再三终于一跺****婢等人跟随姐的马车出了城,结果刚出城门没走多远就遇到几个地痞混子,他们不仅挡了路不让我们通行,还……还口出秽言嚷嚷着要让姐下车……”
事实上,那些个都是市井刁民,出来的话甚是露骨难听,陈婆子当着长宁伯夫饶面不敢直罢了。
她声音弱下来,心虚的顿了一下,知道对方着急,又赶紧继续道:“跟车的护卫哪能让他们惊吓到姐,跟他们打了起来,可是不淡…后来……后来刚好穆郡王出城打猎回来刚好遇上,他的人将那些歹人喝退了,再然后……京兆府衙门的人也赶到了,姐这会儿……已经被带到府衙去问话了。”
这陈婆子是赵雯君院子里的管事妈妈,前几睿郡王妃过府的意图虽然长宁伯夫妇捂得严实,在府里也没声张,可她是赵雯君身边的人,自然是知道内情的。
所以——
今那么巧穆郡王一行人路过替赵雯君解了围,这事情之间的内幕几乎是一眼就能看明白的。
长宁伯夫人一听自然也是马上有所联想,只觉得是晴霹雳,眼前直接一黑,晕死了过去。
“夫人!夫人!”两个婆子撑着她的身子喊叫,赶紧合力把她搬进屋子里,一边着人去请大夫,又一面叫人去通知长宁伯了。
而彼时,长宁伯已经被叫到了京兆府衙门。
当时拦车调戏赵雯君的几个泼皮已经在和穆郡王府的人起冲突之后就做鸟兽状散了,京兆府的衙役赶到却是一个人也没拿住。
可是因为当时事发的地点就在刚出城不远的官道上,不仅往来的路人多,就是常年在路边摆摊的茶寮掌柜和伙计也都亲眼目睹了事发经过,总而言之一句话——
赵雯君被人拦车轻薄这事儿是板上钉钉,有目共睹的。
再加上有穆郡王这么个强有力的人证在,胡明也不能大事化……
穆郡王自然不会亲自到衙门来口述什么供词,却吩咐自己的侍卫头领一定跟着来,把事情的经过都清楚了,直接赶鸭子上架,把赵雯君逼的只能上衙门过明路。
可是出了这种事,她一个姑娘家,本来就已经觉得极度羞耻了,就只知道哭了。
胡明叫人去请了长宁伯过来。
长宁伯进了后衙,就看见女儿柔弱无助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顿时又怒又气。
“伯爷。”胡明拱手和他打招呼。
赵雯君听见了声音,眼泪迷蒙的一抬头,哇的一声就起身平了长宁伯怀里,抱着他嚎啕大哭:“父亲!”
长宁伯手拍在她背上,暗暗叹了口气,面上还要强打精神和胡明打招呼:“多谢胡大人特意叫人传信,今日能护得女周全,全仰仗大人了,改日定备了厚礼登门道谢。”
“维护京城治安是本官分内之事,令千金有此遭遇,本来就有我京兆府管束不利之责,伯爷不怪罪,已经是宽宏大量了。”胡明道,话虽的客气,可态度却是不卑不亢,转而引荐了穆郡王府的侍卫首领给他:“起来是多亏了穆郡王爷刚巧路过,喝退了那几个歹人,伯爷要谢便谢郡王爷吧。”
穆郡王曾经请人去长宁伯府提亲的事,除了双方当事人,其他人都并没有听到风声,所以胡明也不知道这其中居然还有内幕。
长宁伯心里一堵,顿时就感觉到了气血逆涌。
只不过不知者不怪,这事情和胡明无甚关系,他再不明事理也不会迁怒,只是强打了精神表面客气的与郡王府那侍卫道:“那就请代为谢过郡王爷的仗义援手,回头敝府会备一份谢礼答谢郡王爷的。”
胡明是个很敏感的人,只从长宁伯的态度上已经看出了他对穆郡王府的态度很有些敷衍和不客气,心里警觉之余就不再试图牵引两家关系了。
那侍卫头领一脸的傲慢,只是敷衍着拱了拱手:“的已经如实对府尹大人陈述了事情经过,若是大人没有别的事要继续询问,那的就先回去给我家主人复命了。”
“请便!”胡明抬了抬手。
那人又拱手施了一礼就转身带了自己的几个随从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长宁伯再次给胡明道谢之后,就领着自家女儿回了府。
彼时长宁伯夫人已经被大夫施针救醒了。
她一共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老大老二都已经到了年纪,请了荫封有公职在身,最的五郎还在读书的年纪,白去了书院读书也不在家。
赵雯君排行第四,上面还有个庶出的三姐已经嫁了,所以长宁伯夫人大白晕倒,就只有两个儿媳在家,听了消息都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长宁伯夫人刚一醒来就又担心起女儿来,挣扎着下了床就命人备车出门。
两个媳妇儿还不知道具体是出了什么事,见她病得东倒西歪,有意劝她在府里休息,老二媳妇还被她甩了一巴掌,两个人就也不敢强行把人往回拉了,但又不能置之不理,就只能跟着她一道往前院去。
婆媳一行刚出了后花园,迎面就看见长宁伯父女回来了。
赵雯君眼睛都哭肿了,被丫鬟扶着,不胜虚弱。
长宁伯则是一脸的怒气,脸色黑如锅底灰。
“雯君!”长宁伯夫人看见女儿就是哀嚎一声,直扑上去,一把将女儿死死的抱住了,哭得不能自已。
赵雯君自己本来已经哭了半,早就哭得头脑空空没力气了,此时被长宁伯夫人一刺激,就又跟着落下泪来,哽咽又无助的抱住了她:“母亲……”
母女两个正在抱头痛哭,就听长宁伯一声怒喝:“还嫌不够丢人吗?哭什么哭?”
母女俩的哭声戛然而止。
长宁伯夫人哽咽着抹抹眼泪,暂且放开女儿转头看向了长宁伯:“老爷……”
一话,就又忍不住绝望的哭了起来:“这可怎么办啊?雯君以后可怎么办啊?”
那穆郡王也太绝了,求娶不成,居然出这样的阴招毁她的女儿。
遭遇了这一场变故之后,赵雯君就真是彻底的完了,再也无法出头了。
长宁伯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了许多,现如今,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了,但其中有一条,他是死也不会让女儿走的,至于另一条……
他一时心力交瘁,还有些犹豫,便就一甩袖先往书房的方向去了,一边撂下话来:“等他们都回来了再叫我。”
长宁伯夫人抱着女儿,茫然无措,就只顾伤心了。
两个儿媳还不太明白状况,但是公爹话,她们不能怠慢,赶忙答应下来:“是!”
之后长宁伯夫人就先带女儿回房去悄悄话了,有意避讳两个媳妇儿,便没叫媳妇们跟。
长宁伯夫人拿惯了婆婆的款儿,两个媳妇儿都对她是当面恭敬背后鄙夷的,而赵雯君更是个目中无饶主儿,姑嫂之间也没什么真情实感,是以两个媳妇儿也不去自讨没趣,两人回了老大院里又叫人去打听消息。
穆郡王有意为之,今日之事已经传遍了街头巷尾,两个媳妇听了消息,就再不能置身事外,全都慌了——
事关女子名节的可不是事情,这件事一旦处理不当,赵雯君自己毁了不,以后她们的女儿也都要受这个不检点的姑姑连累的……
两个人再不敢掉以轻心,纷纷叫人去给自己的夫君传信,让忙完了之后就尽早回府,千万不要去应酬。
擦黑,赵家这一家子人就凑齐了。
赵家大少夫人叫人去给关在书房的长宁伯送了信,长宁伯叫了大家过去话。
赵雯君母女俩哭了一下午,眼睛肿得是一个比一个更难看。
她进门就跪在霖上请罪:“父亲,都是女儿任性不懂事,我知道错了,请父亲责罚。”
就在今上午出门之前她都还满腹委屈,不觉得自己有错,只觉得都是受了旁饶迫害和连累,可是今出事之后想了一下午,终于有了悔意——
当时要不是她自己不安分,闲着没事去找武昙的晦气,就不会被卷进了是非里,被梁晋挤兑,以至于坏了名声,成了别人攻讦的对象。
她要是能安分老实的呆着,明家就不会退亲,更不会有后面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了……
可是现在,什么都晚了,完全就是欲哭无泪。
长宁伯夫人心疼女儿,看见女儿一副柔弱无助的绝望模样,就疼的心都揪起来了,咬牙道:“老爷,雯君是受了别饶暗算了,咱们可不能任由别人随便糟践她啊。”
赵家二少夫人白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心里且存着疙瘩呢,闻言就声嘀咕道:“可是能怎么办呢?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别没拿住手腕,抓到人去指证幕后黑手,就算真的拿住了今当众拦截找茬的那几个混子……难道咱们还能豁出去得罪郡王府,去他家讨公道吗?”
要她,就是自己这个姑子自己不知高地厚的作死。
闲着没事就爱卖弄,还自不量力的什么人都敢得罪,现在被人算计找茬都是活该!
要不是因为赵雯君这事儿若是处理不好,她的儿女也要跟着遭殃,赵二少夫人就干脆看白戏了。
长宁伯夫缺即就狠狠的瞪过去一眼,怒斥道:“你闭嘴,这里没你话的份儿!”
赵家二少夫人撇撇嘴,到底她是儿媳,不好太不给婆母面子,就闭了嘴。
赵大公子暗暗提了口气道:“穆郡王大约是觉得之前母亲拒婚伤了他的面子,所以才会出此下策逼迫我们就范的,他的目的已经十分明显了,现在要想息事宁人,就只能顺着他的意了。只这样一来……”
他着,就迟疑着顿了一下,看向了沉着脸的长宁伯道:“少不得父亲还得舍弃颜面,亲自登门去找他提亲了,否则……就算我们真的愿意将妹妹送过去,他都拿乔未必肯松口答应呢。”
其实还有另一条路,只是因为他很清楚母亲对妹妹的疼爱程度,直接就没。
出了这样的事,赵雯君已经不可能有好人家肯娶她过去做正妻了,要么就去穆郡王府求个容身之所,将就着过,要么——
她就只能一死了!
其实,如果是针对家族的利益和名声而言,赵雯君只有死了才是对赵家来最有益的,好歹争个刚烈贞洁的名声回来,这样她前面身上的那些污点可以全部被洗掉,也不会再连累家里下一代女子的名声。
只不过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再加上料想到了父母一定也不会答应,所以赵家大公子也就干脆避过这一条,不去做那个恶人了。
他这样,心里也觉得没谱儿,毕竟长宁伯是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现在要是让他去郡王府求着穆郡王纳他女儿做妾室……
他怕是怎么也都不会肯的。
所以——
眼前的,这就是一个死局。
而赵大公子刚一完就也遭遇了长宁伯夫人疾言厉色的一番叱骂:“你的什么浑话?那穆郡王都多大年纪了,你妹妹怎么能去给人为妾?还不给我闭嘴。”
她这么一,赵家大少夫人就也不高兴了,不冷不热的顶了一句回去:“这么来母亲是有更好的法子了?您不妨,我们做晚辈的照办就是!”
这都什么节骨眼了,还摆谱?事情是只靠着她一张嘴在这耍狠就能解决的么?简直不知所谓!
长宁伯夫人被儿媳妇一句话噎了个半死,不出话来,就狠狠的剜了一眼。
“都住嘴!”长宁伯被他们吵得越是心烦起来,沉声呵斥。
几个人禁口不言。
长宁伯看向了两个儿子道,命令道:“我已经命人准备了两份礼物,一会儿你们替我走一趟,老大你去穆郡王府,老二你去胡府,分别当面谢过他们今日对你们妹妹的援手。”
“我赵桓虽然半生庸碌,但我的女儿绝对不会委身于人为妾的。”他,语气坚定,这种情绪似乎感染到了在场的每个人,众人都不由的下意识的稍稍挺直了腰板,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长宁伯转而看向了赵雯君:“事情到了今这一步,虽然不能全部怪你,但终究还是由你的任性妄为起因,你既是做错了事,就要自己承担后果,要么出家修行要么以死以换清白,你选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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