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理解喜欢的意义是什么。
比如我喜欢外婆,是因为贪恋安稳温暖的生活。
比如我喜欢阿妩,是因为迷恋阿妩对自由的向往。
比如我喜欢梁宇飞,是因为我需要一个支撑我活下去的希望之光。
被我所喜欢的人们,他们一定是有自己值得被喜欢的理由。
就像外婆的慈爱,阿妩的勇气,梁宇飞的鼓励。
可我什么都没有啊,我说我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这不过分吧?
陈飞杰,为什么会喜欢我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呢。
我始终想不明白,也无法理解。
不过毋庸置疑的是,陈飞杰的出现打乱了我原本的节奏。
我憋着一股气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直接无视了还在门口受尽非议的陈飞杰。
我不可能为了不重要的人,把自己贡献出去抵挡流言蜚语。
我双手放在课桌上,将整张脸埋入自己的臂弯之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自己彻底的隐藏起来,藏进我自己给自己建立的堡垒里,抵御外界的纷扰。
那天以后,我就很长一段时间再没见过陈飞杰。
我知道幼师班就在我们班的楼上,课程互相碰不到面,最多只有上学放学才有机会遇见。
尽管如此,我还是小心翼翼。
我会提早一点出门上学,也会故意拖延些时间在出教室回家。
早出晚归很快引起了妈妈的注意。
她挑着眉问我:“沈深秋,你是不是在学校里惹事了?”
我见沈四季在自己的床上坐着看书,实际上眼神瞥着我这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见我又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她更生气了。
我知道她一定会生气,她最讨厌我用这个态度面对她。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长大了,我开始有意无意的做她令她不高兴的事情,以寻求对自我的慰籍。
就比如用这种态度来无形的恶心她。
她沉沉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妈妈在问你的话,你听见了,难道不应该回答妈妈的话吗?沈深秋,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妈?”
听得出来她正在努力的克制,但我仍旧一言不发。
我有时候在想,她不如和爸爸一样狠狠的打我一顿算了,至少我还能说服自己彻底对这个家死心。
可她没有,她至始至终没有打过我一下,哪怕是轻轻的打。
她气得呼吸开始加重,扭头出门。
随后不久爸爸就进门来了,面无表情的对着沈四季说:“妹妹先出去,带你大姐去楼下散散步。”
沈四季逃一般的从床上跳下来,一溜烟就没影了。
而他,我的爸爸。
他蹲在我矮小的木板床边,看着我的眼睛。
我努力直视他,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咽下一口唾沫。
“你妈妈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你怎么就不知道体谅一下做父母的心?”
我结结巴巴的开口说:“没,我没有......”、
可惜他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重重的呼在了我的脸上。
一开始并不觉得疼,但还是感觉到耳朵里头在嗡鸣,随后脸颊一阵滚烫,接着才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我没有哭,只是不受控制的捂住脸。
“当妈的问问你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你一句话都不说,是对我们做父母的不满意吗?”他问道,眼神冰冷的可怕:“我们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学!你学习,学习不行,做事,做事不行!我看你做人也不行,不知道的以为上辈子欠了你的,这辈子摊上你这么个东西!”
我迷惘的看着他,就像不认识他了一样。
他似乎这会儿才从愤怒中回神,气急败坏的指着门外说:“你妈被你气的头疼,现在躺在床上呢!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啊?啊!非要把你妈气死,你才满意是不是!”
他又骂了许多,大抵围绕着我不孝顺,我没良心之类的话。
我听的云里雾里,只觉得耳鸣声越来越重。
当下只想着,不如他把我打死算了。
可他只给了我这重重的一巴掌,然后便骂骂咧咧扬长而去。
直到沈四季回来,我仍保持着捂脸的姿势,痴痴傻傻的发着呆。
沈四季到我跟前来,用手在我脸上挥了挥,微弱的风使我回过神来,呆呆的望着她。
她便嫌弃的瞪我,没好气的说道:“老妈问什么,你答什么不就好了,干什么非要和哑巴一样啊?”
我没有说话。
她便转身回到自己的床上,嘴里碎碎念着:“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每天装疯卖傻,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真恶心!”
我垂眸不再看她。
心里仿佛有一股力量即将冲破我的胸膛。
但我表面上却没有一丝表现。
到了深夜的时候,我仍旧因为沈四季的话而睡不着。
她原来是讨厌这样的我,可却是她第一次表达出来。我想如果在我几年前回家的第一天,她就如此坦诚的告诉我,或许我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还有一点,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话。
毕竟在我的印象中,沈家人讨厌我,似乎从来不需要理由。
他们从看见我的第一眼就是讨厌我的。
我宁可相信,这份讨厌是没有原由的,是理所应当,是天生的。
失眠致使我隔天的精神也很差,脸上还有些微红,但看不出是个手掌印,我洗漱的时候摸了摸,只要不刻意按,基本是不疼的。
我进了教室,笔直的穿越人群找到了我的座位。
却站在座位前,迷茫的看着自己的课桌,有些无措的四处张望了起来。
我的课桌上被倒了辣椒油,我闻了闻,百分之百确认是辣条的味。
刚想把书包放在座位上,好拿出书包里的纸巾,却发现座位上也有一大片明显的水渍。
我只好把书包背在胸前,掏出纸巾擦拭座位的水渍。
却又在下一秒惊愕的发现,这哪里是什么水渍,这根本是胶水!
我生气的四处打量着同学们,他们却都无不例外的躲掉了我目光,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我的拳头死死的掐紧,然后松开,在掐紧,在松开。
最终我从素描本上撕下了几张素描纸,铺在了座位上,确定胶水不会渗出来后才坐下,然后掏出纸巾擦拭桌上的辣椒油。
一切做完以后,我小跑着去厕所洗手,企图把残留在手上的辣条味洗掉。
可是没有洗洁精,一切的努力都成为了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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