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缺什么,想吃什么,只管告诉我,我给你弄来。“左安坐在榻边,轻声对安素道。
高烧刚退的安素,虚弱的点点头,笑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我已经好了,不必麻烦。“
左安握住她的手,叹口气:”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能太随着他的意,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想在哪里就在哪里,这样下去,你的身子哪里受得住。”
安素望着她嘴角贴着的膏药,叹了口气。
这是被小武打出的伤,却对人说是因为时气所染,上了火,管太医要了几帖清凉败火的膏药贴着。
她也是个极要面子的人。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过的不好,可这有又什么用?
现在不比他们在东宫那阵子,人少心齐好控制,不让说出来,便很少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挨打的消息早已经传的人人皆知,这怕是她始料未及的罢?
安素心中有些难过,为左安这悲怆的人生难过。
那夜在养心殿外头冻了半宿,又被小武在地上一通折腾,虽说是夏日,倒底还是着了凉,回来后一头扎在榻上爬不起来。
病怏怏的躺了这四五天,方才好些。
左安得知她病了,天天过来瞧看,陪她闲话儿。
安素心中颇是感激她,可对她,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无法言喻的感觉。
左安的不幸大部分应该是她造成的罢?如果没有她出现,小武的心也不会乱,就算不喜欢,也不至于如此冷落于她。
可是,左安却一点憎恨她的意思都没有。
这让安素很不安,仿佛自己是个卑鄙的小人一样,抢了人家的男人,还要逼人家跟自己做闺蜜。
安素不知道小武是怎么跟左安说起的自己,如果将左安换成是自己,一定没有左安这份淡定和忍耐。
“左安,你真的爱皇上么?”安素趁屋里没人的时候,轻声问道。
正喝茶的左安,手一抖,咧了咧嘴,想笑,却扯着嘴边的伤口,忙用手去摁了摁膏药,这一慌张,却又弄洒了手里正捧着的茶杯,热茶洒了一裙子。
“烫着没?让小雯过来给你收拾下?”安素忙着问道。
左安摇头,低头拿帕子拭着裙子。
“你曾经跟我说过,你深爱着皇上,事实上是这样的么?”安素不放过她,追问道。
左安怔了怀,眼眸中露出些嘲弄的光芒,微微点头:“我知道他渣,可我就是爱上他了,能怎么办?
我每天都在期待他能回心转意,看到我的好,把我当成你那样来宠爱。
我知道我这是痴心妄想,可我已经活成了这个模样,你要我能怎么样?也只能这样想着罢了。”
“把你当成我?”安素重复一遍,叹口气。
把一个人当成另一个人,真的不是件好事,在局中的人痛苦,可为什么总来有人非要往这局中来呢?
“安素,你的疑心太重,其实大可不必这样。我嫁给皇上那天,就想过以后的路必是这样。
我只想与你们和平相处,并不想与你们斗个你死我活。
我也知道,天下美女云云,才女济济,皇上并非就一定只钟意于我一个人。
我嫁进东宫之前,我母亲便教过我,与人做妻,忍为上策,男人要靠哄,不能闹,要哄得他回心转意,顺着他做事,才是一个妻子该做的本分。”左安长篇大论的说着。
听得安素一肚子悲怆,想呛她,却又不知从哪时呛起。
她这个时代,受的大约就是这样的教育,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等等,安素只是个穿越者,不是神祗,改变不了他们的思想。
安素将话题茬开,又讲几句闲话,左安方才离开。
小雯进来伺候她吃药,便笑道:”你跟皇后娘娘说这些干什么?难道她能告诉你她不爱皇上吗?你也不想想,她怎么会那么说。“
安素慢慢喝着药,苦到心里,脑子却越发清醒。
她确实想听左安说,并不爱小武。
仿佛只要左安说出这样的话,安素对于自己要做的事便会更加无所顾忌,更加有理由,更加的觉得自己做的正确无比。
”小雯,其实我不过想给我自己要做的事,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而已。
虽然也只是自欺欺人,可总比这样没缘由的就去害一个人而让我感到心安。“安素慢慢说道。
小雯拿眼瞪着她,不知所谓的表情,虽然听不懂,也没有去问是为什么。
安素做事总是不按牌理出牌,让人猜不透她倒底在想什么,倒底要做什么。
难道她现在应该做的不是好好伺候皇上,让皇上更加宠爱她,从而封砖头为储君么?
难道安素口中说的要害一个人,指的是害皇后娘娘么?想取其而代之么?
小雯抱着药碗,心里划着一百个问号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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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安回到储秀宫,小武正沉着脸坐在椅子上,手里摆弄着茶杯。
左安施礼问侯,他不理不睬的样子。
”你替朕做件事,于你自有好处,若敢有半点差池,朕要了你的狗命!“小武冷声道。
”皇上吩咐就是了,臣妾一定好好做。”左安垂首立在一旁,完全没有皇后的仪态和尊严。倒像是个地位卑微的宫女。
“当日为了救安素出宫,将安的身世硬是摁到了苍术头上,故安现在尚没有一个正式的皇子身份,这让朕一直耿耿于怀。
所以朕现在令你以自己不能生养为由,收安为义子,带他到你这里抚养,以朕嫡长子之名,写入皇室宗谱。”小武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左安低眉顺眼的答应着,却又小心翼翼的问:“皇上,这件事由您亲自跟太后娘娘说还是由臣妾先去说?”
“你先去跟母后露个话儿,看看她的反应,回来回过朕,再做道理。”小武冷冷的说道,将茶杯丢到桌子上,起身拍拍衣衫往外走。
“臣妾恭送皇上。”左安将他送到门口,弯腰施礼。恭恭敬敬的说道。
小武却突然转身,一把薅住她的头发,将她提起来,抡个圈子掼到地上,朝她身上啐一口,骂道:“贱人,若是屋里没人的时候,再敢在朕面前自称臣妾,朕必打的你尸骨无存!”
他这大力的一薅,将左安的头发薅散,左安整个人便披头散发的半瘫在地上,眼里含着泪,却不敢哭出声来。
小武伸脚要踹过来,一直立在宫门前的两个宫女终于忍不住,一齐跪到他面前,拼命的磕头,求他放过皇后娘娘,愿代皇后娘娘受过。
小武收回脚,面目一凄,嘴角露出抹痛苦的笑容:“素儿原说的不错,朕得到了什么?不过是别人的憎恨恐惧。”
说罢,仰头笑了两声,临身而去。
宫女跪着爬过来,扶起左安,架着她,将她送进里屋的榻上躺好。方才流着泪问,是否叫太医来诊诊。
左安摇摇头,面朝里躺下,挥手让她们离开。
宫女交换下眼色,苦着脸退出去。
正巧小雪从外面回来正走进来,两人一起上前揪着她的衣襟,将她拽到一边,跟她说了才刚发生的事。
“雪姑姑,还是宣个太医来瞧瞧罢,奴婢瞧着娘娘的嘴角都渗了血丝儿出来。”宫女焦燥的说道。
小雪点点头,让她们快去,自己却推门走进去。
“我说了,什么事没有,只想自己躺一会儿。”左安面朝里有些烦燥的说道。
“娘娘,是我。”小雪走过来,坐到榻前,低声道。
左安转过身来,眼睛闪了闪,仆到她怀里,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小雪抱住她,抚摸着她的背,眼中也沁着泪花儿,低声道:“你倒底去惹他干什么?他让咱们做什么咱们就做什么就是了,不信咱们这样,他还能挑出毛病来无是生非。”
左安哭着摇头,哽咽道:“不管怎么样做都是错,不管怎么说也都是错,我还能怎么样?他是非要折磨死我才算完的。当初就是个错,是非要一错到底的。想我也活不了几天了。”
“不会的,不会一直这样的,谁还没个年轻时候,年轻时候脾气是要大一些,再怎么着,因为左丞相,他也不敢十分对你不好。
我们再熬一熬,待新的秀女进了宫,他后宫的妃嫔多了,也就无瑕老找我们的茬了是不是?”小雪将她抱的更紧些,在她的耳朵边上喃喃说道,安慰她。
左安方才慢慢停止哭泣,趴在她怀里睡了过去。
小雪将她放下,给她盖好毯子,盯着她的脸,直了回眼,方才立起身走了出来,一径来到了梅香阁。
安素正坐在梅树下乘凉,边逗着砖头玩儿。砖头扶着木床的边沿已经能站起来,却是站不稳,颤颤巍巍的站不一会儿,便“啪”一声跌到小床上,却也不哭,只管咧着嘴傻笑,却再扒着床沿立起来,再跌倒……
安素和丁当她们都被这小家伙逗的哈哈直笑,砖头似乎也知道大家都在笑他,越发玩的起劲,刚站起来,便又坐下,也咯咯的笑着,嘴里吐着泡泡,让忍俊不禁。
“奴婢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小雪立在大门口,不等宫人回禀,施礼大声问候。
安素回头瞅一眼,见是她,笑着招手让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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