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辞藏在营帐里间,带好面纱,忐忑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阿烟前一日才在军营门口,展露了自己的身份。
那位老者既然诚心打听,肯定很快就能寻到这里来。
时间紧迫,可不能在灵魂还没换回来之前,让他与阿烟相认。
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位天降的岳父大人。
他一怒之下杀了自己倒不打紧,就怕连累西周的百姓,也要遭受战火的荼毒。
正思想间,听到外间熙熙攘攘进来一群人。
来了!
霍辞心头一紧,赶忙屏气凝神,细细听着。
“乖乖外孙女乳名为何啊?
生辰在何日啊?
有什么爱吃的东西吗?”
霍辞:?
听声音,和他想象中杀伐果断的大夏国主相去甚远啊。
上官寒山太过殷勤,吓得小丫扁着嘴,要江星烟抱:“阿娘,小丫害怕。”
他惊喜交加,宛若得着了人间至宝:“小丫,你叫小丫!”
江星烟实在受不了他这副谄媚模样,接过小丫,把她搂进怀中,冲他冷喝一声:“够了!”
她随手把传国玉玺扔回给了上官寒山。
咚!
这人竟然没接!
任由它重重地摔在地上,也不知道破了没有。
江星烟更加无语:“你看也看了,如今请回吧!”
“不!
不见到江千金,我是不会走的!”
江星烟气急:“你!
你可是堂堂大夏国主,怎可如此无赖?”
上官寒山理直气壮道:“什么劳什子国主,你真以为我愿意当?
要不是担心自己的身份,会给晚晚招来杀身之祸。
每天要东躲西藏,不能正大光明和晚晚公开做一对恩爱夫妻。
你以为我会回去抢那什么一国之主!
在晚晚面前,它屁都不是!”
江星烟一阵面红耳热:“粗鄙之语!”
上官寒山愣了一瞬,怔怔地望向江星烟:“晚晚从前,也经常这般说我的。
可惜,可惜在我夺回一切后,第一时间找去江南。
我要名正言顺迎娶晚晚!
可,那里的人却告诉我,晚晚殁了……”
上官寒山原本还痞里痞气的,像个无赖一样。
提起这件事,右手猛地攥住心口,眼泪扑簌簌地涌了出来。
“他们说,晚晚殁了。
还带我去晚晚的墓前……
我一头撞在墓碑上,想要随晚晚一同去了,却被影卫救了下来。
你知道这十七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江星烟开始还震惊于他对阿娘的深情,听到后来,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怎么过的,当然是宠着怀晚公主过的。
既然国主已找到了义女,何不就此把她当做替身,好好养着?
何苦来叨扰别人?”
哗啦!
上官寒山一把扫落了旁边案几上放着的白玉盖碗,猛地站了起来,一步跨在「霍辞」对面,伸手想要揪住「他」的衣领。
却在看到小丫圆圆的小拳头挥舞起来的时候,瞬间讪讪地收回了手。
“你知道个屁啊!
她谁的替身也不是!”
江星烟更加恼了:“再说这样粗鄙的话就出去!”
上官寒山下意识地就要听「霍辞」的话,可是一想到「他」竟敢和自家女儿和离,立马对「他」怒目而视。
“好好听着!
那时,我大病了七天七夜,痊愈后,给晚晚做了七天水陆道场。
我本想留在西周,给晚晚守墓。
影卫军团趁我不备,一群人冲上来把我绑回了大夏。
落月是我回去路上,碰到的一群难民中的一个。
她眉眼之间,确实有几分晚晚的影子。
可是,比起晚晚,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我怎么可能把她当替身?
那不是轻慢了晚晚么!
不像小丫,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一万个确信她是晚晚的后代。”
“哼!”
上官寒山讨好地看了一眼小丫,得到了小丫一声气哼和一个扭身不与他相对的背影。
他一点也不着恼,眼中的怜爱快要溢了一地。
“我以为是晚晚垂怜,在天之灵特意派一个和她几分相似的小女娃出现,让我别死。
我突然想到,我这一生作恶多端,手上沾染了那么多鲜血。
万一就这样死后,定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这样,我岂不是更加见不到晚晚了?
于是,我拼了命地做好事,为生民谋福,修建庙宇道观,全都是想减轻自己的罪孽,好干干净净地去见晚晚啊。
她长得像晚晚,也算是她的福气。
我积满功德后,就要去死。
大夏就交给她好了。
这才给她赐姓封号的啊。”
他怯怯地觑着小丫,压低了声音:“小丫,别怪外祖父。
外祖父当时根本不知道,晚晚和我还有个女儿。
不然,怎么会让她流落民间,委身一个眼瞎心盲的死小子!”
在里间悄悄听着的霍辞:?
谢谢,有被骂道。
江星烟并没尽信。
“传闻说你为了怀晚公主能吃到荔枝鲜,特意开凿了一条运河——”
“放——”
看到江星烟警告的目光,上官寒山硬生生把第二个字咽了下去。
上官寒山:?
嗯?那不就意味着我吃了个屁?
不对,我为什么要怕「他」这个死小子啊?!
正当他要怼「霍辞」几句时,就看到小丫紧抿着小嘴,警惕地看着他。
他立马败下阵来,语气特好地解释道:“那条运河本就是要开的,新的极速船早在捡回来她之前,都画好了图纸。
不过是为了方便百姓航运罢了,怎么就成了专门给她凿的?
就连那荔枝鲜,都是她自己吩咐下面的人送来国都的,我可没说过半句啊!”
“那你还给她专门的影卫,让她为非作歹?”
上官寒山急得都快跺脚了:“清汤大老爷!
我冤枉啊!
我发誓,那些人要是我给她找的,我不得好死,生生世世都见不到晚晚!”
说完就蹲在地上哭。
“晚晚,自你走后,再没人相信我了……”
江星烟沉默。
他说的,似乎很有那么一些在理。
“就连她的份例,都是按照公主该有的份额给的,一两银子都没多的啊!”
“你们大夏公主份例是?”
“一年一千万两。”
外间中的江星烟和里间的霍辞齐楞楞呆住。
所以,她七十五个铺子,一年忙忙碌碌只能赚几百万两,还得是收益最好的时候?
所以,他自打出生后就征战沙场,脑袋别裤腰带上,冒着马革裹尸的风险,一年只有五万两?
这上哪儿说理去!
上官寒山不懂「霍辞」的脸色怎么突然沉了下来,试探着说道:
“如果江千金想当大夏国主,我立马让位。
如果她嫌累不想当,就让落月去接这个重担。
到时候,给她发最高的份例,让她游山玩水、闲散度日,好不快活?
再养伤十几个面首——”
“万万不可!”
云淳风着急出声,连里间的霍辞都差点异口同声。
上官寒山回头奇怪地看了云淳风一眼,充满了敌意。
这个小子也离死不远了!
江星烟冷笑:“是给江千金发银子,还是要她的命?
国主难道不应该调查清楚后,再来大言不惭么?
江千金可不想稀里糊涂地,被某人从背后一刀捅死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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