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张头这个大喇叭的吵嚷下,所有人都知道了,霍将军与将军夫人调换了魂魄。
于是,所有不合理的地方,都有了完美的解释。
“是不是从将军让我们回家接爹娘妻子时,就换了的啊?”
“不对不对,比那还要早!
从将军斗酒不醉的时候,两人就换了!”
“我知道!从辛副将神神秘秘要泼将军黑狗血的时候,就已经换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是了,辛副将最了解将军,也是将军最贴身的人,当然比我们要发现的早一些!”
“竟然,那么早吗?”
将士们渐渐沉寂了下来。
这么说的话,去庆州夺回铁矿,给他们的家人建房子,帮他们相看媳妇,一直到这次踏平北洛,带领他们的,都是将军夫人?
众人面面相觑,老张头不由得感慨一句:“谁说女子不如男啊!”
江星烟灰头土脸地回营后,就看到将士们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她吓了一跳:“这、这是怎么了?”
众人异口同声,同时拜倒:“参见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威武!吾等心悦诚服!”
江星烟愣在原地。
直到将士们恭敬的口号,第三次响彻云霄,江星烟才回过神来。
她强忍着满眼泪花,抱着怀中的小丫,哽咽道:“将士们快快请起!
都是你们抬举星烟,星烟实受不起!”
“将军夫人过谦了!”
将士们刚站起身,江星烟一撩下摆,冲着各个方位的霍家军,拜了一拜。
“星烟无能,让将士们失去了不少兄弟,还请诸位节哀。”
“将军夫人,你说这话就见外了。”
“就是,自从加入霍家军的那天起,我就做好了在战场上丧命的准备。”
“前锋营的将士们死得其所!”
“我们终于踏平了北洛啊!”
江星烟热泪盈眶。
“等我们回京,一定大宴三天!我请将士们!”
“将军夫人威武!”
所以,当辛追打马而来,口中喊着阿星时,霍家军将士们心中没有半点波动,反而有一丝埋怨。
辛副将很早就知道了吧?怎么不告诉他们啊!
没把他们当自己人?还防着他们呢?
辛追跑到近前,还没跟江星烟说上话,就被好兄弟们给围了。
眼见他们一个个目光幽怨,从四面八方拦着他,不让他接近江星烟。
辛追奇怪:“哥几个这是怎么了?”
为首的小米把他撞去一旁。
“你还是不是兄弟哥们了?这么大的事,瞒我们到现在?”
“地不地道啊,辛副将?”
“咱还是不是一家人了?”
“走,去那边说道说道!”
辛追恐慌:“不、不是,你们好歹也让我和阿星说句话吧?”
将士们异口同声:“不行!”
辛追一脸怨念委屈地被几人揪去了一旁,迎接他的,将是军营里的最高礼仪:叠罗汉!
“啊——阿星,救我!”
江星烟抿嘴勾唇,装作没看见,把头撇去一边,快步走了。
身后将士不住欢呼起哄,差点没把重伤初愈的辛追给压死。
他们这么一闹,倒给了萧枕淮可趁之机,让他成了第一个接到江星烟的人。
“江女郎,好久不见。”
江星烟定睛一看,原本缠绕在萧枕淮脸上的死寂之气,竟然全部都消退了。
取而代之的是,白里透红的气色,日益健硕的身体。
“云哥儿给二殿下的药当真这般有用!”
萧枕淮心头微酸,但还是难掩开心。
“是,孤终于不用再惶惶不可终日地等死了。”
江星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活着就好。
以后想做什么都可以的。”
萧枕淮心头感念,跟着江星烟往山河关走去。
“怎么不见国师?”
江星烟眼中骤然涌起极大的忧心:“他,力竭昏迷,至今未醒。”
萧枕淮心头一噎,怪自己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倒是一旁的江星烟又勾起唇角,坚定道:“他一定会醒来的,我等他。
不管多久。”
萧枕淮心头的酸意更浓了。
他只能赶快岔开话题:“霍将军呢?也不见他。”
江星烟叹了口气:“他帮我挡了两发暗器,现在还没度过危险期。”
萧枕淮看到江星烟领口漏出的绷带,想来是受了很重的伤。
“还有拓拔鸿雪,被玲珑——就是那个天外来客,折磨得就剩一口气了。
加上他的求生意志不高,若是再醒不来,就真的要挖坑给他埋了。”
萧枕淮还没接话,江星烟继续说:“还有一个病号,是我的父亲,上官寒山。
他也为我挡了一颗暗器。
当时情况不错,过了一晚,就开始高热不退,有中毒的迹象,就一起拉回来了。”
“什么?!大夏的国主?!”
萧枕淮脑海中宛若敲响了一口巨钟。
江女郎竟然是大夏国主的亲生女儿!
那她的身份如此尊贵,他再也高攀不起了。
不等他情绪低落,他突然想到:江女郎本就心有所属,不管是商贾之女,还是大夏公主,她只会心悦云淳风一人。
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萧枕淮强按住心头的苦涩,努力挤出一个浅笑。
“那真是要恭喜江女郎了。
不仅履历奇功,还找到了父亲。”
江星烟却并不甚因此开怀,双眼失神,口中喃喃:“找到又如何,我的阿娘却再也活不过来了。
一家三口的欣悦,我再也体会不到了。”
“什么?”
她近乎自语的低声,被耳边烈烈的风声吹散。
萧枕淮一句也没听真。
“没什么,入关吧!”
箫重华一勒胯下战马,看着冲他走来的「霍辞」,不知道该喊霍将军,还是将军夫人。
“呃……回来了?”
江星烟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就从他身边打马而过,进了山河关。
箫重华懊恼地一甩缰绳,萧枕淮无奈笑道:“既然知道了,就喊江千金吧。”
“二哥,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萧枕淮轻咳一声:“这么跟你说吧,就连辛追都能看得出来。”
箫重华心一沉:完了,我傻了!
我堂堂一个玩心眼子的三殿下,竟然沦落得比辛追还不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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