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森唇角微微抿出一丝笑意：“她很爱我。”

        “听说她以前好像交往过一个男朋友的，现在结婚了，应该不会再有来往了吧？”

        陆晓瑾见不得沈默森的幸福喜悦，故意挑男人最痛的地方下手。

        沈默森唇边的消失，转身面对着她，眼神无波，语气有些冷淡：“大嫂，你对如初挺了解的啊。”

        陆晓瑾心里一跳，连忙掩饰地笑起来：“我最近跟妈通过电话，她说起你要结婚，就把顾如初的一些事情告诉了我。我这是关心你啊，怕你吃亏。”

        “谢谢关心，我们挺好的。”

        “那你爱她吗？”陆晓瑾迎着他的目光，直接而干脆地问。

        沈默森微微一愣，随即说：“如果不爱，我为什么和她结婚？”

        陆晓瑾气息微微一窒，装作很自然地说：“那就好，你幸福就好。”

        “自从遇上如初后，我一直都很幸福。”这话不假，一提到顾如初，沈默森浑身都散发幸福安宁的气息。

        你幸福了，可我怎么办？我心里依然有你啊！

        “恭喜。”陆晓瑾很佩服自己，在心酸难受的时候居然能镇定自然地说出这种祝福的话语，“你幸福就好，那是我最大的心愿。”

        今天两人这样的对话，沈默森已经知道陆晓瑾心里藏有了很多想法。

        两人曾经是情侣，有过甜蜜幸福的时刻，她心里怎么想，他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自从她成为自己的大嫂后，他就不再在意她的想法。

        甚至已经把两人的关系摆正了。

        更何况现在有了顾如初，他的心思全放在她身上，眼前这个女人的喜怒哀乐、情绪波动，他是不想也不会在意。

        他能做的，就是给予祝福，这既是哥哥的嘱托，也是他作为曾经恋人的一份心意。

        “你也好，从前你是走不出伤痛，但那么多年过去了，童童也大了，你该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我的幸福就和你在一起！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做什么都愿意！

        陆晓瑾心里拼命地响起这把声音，脸上却出现了哀怨与黯然：“我嘛，心里还是惦记着你哥。这事就不提了。我想看看我的房间。”

        只有把他哥拿出来，他才会为自己着紧和动容。陆晓瑾知道沈默森的软肋。

        果然，沈默森脸上掠过一丝震动，还有一丝怜惜。

        他没有再说话，提着陆晓瑾的行李箱就往走廊尽头走去。

        陆晓瑾的房间在走廊尽头，是一套近百平方米的主卧，里面有些物件是沈如海的，比如沈如海喜欢喝的威士忌、爱玩的玉石、还有他和陆晓瑾的结婚照。

        陆晓瑾站在门口，看着这些熟悉的物件，心里很不是滋味。

        人都离开那么多年，沈家为什么还要翻出来刺激她？

        她怔怔地看着婚纱照，相片中的沈如海笑得灿烂，自己却是抿出来的笑容。

        如果当初不是沈默森不接自己电话，不来参加自己的生日party，让自己在朋友们前丢尽脸面，自己怎么会喝得烂醉如泥，也就不会酒精上脑，看到同在酒吧里的沈如海，一时起了报复之心，与沈如海滚了床单，滚了也就滚了，自己居然还头脑发热，打电话通知沈默森到酒店以刺激他！

        一步错，步步错，满盘落索！

        沈默森看见陆晓瑾双手紧握，身体微微颤动，眼圈似乎红了些，以为是相片让她触景生情了。

        声音禁不住温柔了些：“大嫂，一切往前看，别想那么多，至少你还有童童，还有我们。”

        陆晓瑾转过身，眼圈红得更厉害了。

        她本来是心里恼火的，但被沈默森曲解了意思，索性就趁势而上，表现自己对沈如海的哀怨不舍。

        “这么多年了，我一个人带着童童在法国，就是为了能够在如海曾经呆过的地方感受他的气息。没想到回到家里，才发现他的魂原来是在这里。如海他已经走了，剩下我和童童母子相依为命，幸好还有你照顾我们，不然我不知道怎么过下去了。你知道吗？这些年我过得好痛苦啊......”

        如果当初她不是以去法国，呆在沈如海曾经居住过地方思念他为由，左碧君会放过她？沈家的家产会留一份给她？以左碧君心狠手辣的作风，早就弃母夺子，那些就锦衣玉食的生活压根就别想了！

        眼泪从陆晓瑾脸上滑落，却没有呼天抢地，只是无声流泪，配合她簌簌发抖的身体，更让人相信，她已经伤心到极点，身体快支撑不住了。

        所以，当她靠在沈默森肩膀上时，沈默森身体明显僵硬，却没有推开她，任由她伏在肩膀上，甚至任由她的双手环抱着他的腰。

        “阿森！”

        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把惊惶的声音，很熟悉，让他心头一震。

        他马上回头，便看见走廊的一侧，顾如初僵硬地站在那里，目光惊愕之后变得疼痛。

        这两天，因为沈默森一直呆在医院里陪着大嫂和侄子，期间偶尔打个电话回来问候，顾如初已由最初的愤怒、伤心转变后来的失望、麻木，再后来，心烦郁闷，难受不安，便在今天早上去花园走走，散散心。

        也许是散了心，郁结消失了，人也想通了，毕竟那个是他侄子，是他的血缘之亲，他哥哥已经不在了，作为弟弟，他必须担当起担照顾童童的责任。至于他曾与他大嫂曾经的感情纠纷，毕竟已经过去了，而且又有人伦纲常、道德伦理在约束着，加上已经结婚了，两人不可能再有什么波浪了。

        作为他的妻子，应该理解他，提炼他，甚至支持他才对。

        想到这里，顾如初心情平静了，就慢慢踱步回房间。客厅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她觉得无聊，就上二楼准备回放躺一下。那知道才走到二楼，就看见沈默森和陆晓瑾拥抱在一起！

        任顾如初如何开解自己，她都不得不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到了。

        她的丈夫，居然和自己大嫂搂抱！而大嫂的双手还紧紧地搂抱着他的腰！

        这是何等亲密的动作！

        一股寒气从脚底涌上来，顾如初只觉手脚冰冷，大脑空白一片。

        如果是许静怡，她会掉头就走。

        如果是朱雅彤，她会上前甩陆晓瑾一巴掌。

        可她是顾如初，即使愤怒、震惊、心碎，却还是声音沙哑地叫一声：“阿森！”

        沈默森看见是顾如初后，瞬间想到眼前这样的动作，只怕她误解了，赶紧推开陆晓瑾，疾步上前，拉起她的手，温柔地问：“怎么啦，手这么凉的？冷到了吗？”

        顾如初机械地摇摇头，勉强道：“也许是气血不通吧。”她的目光越过沈默森，虚弱地投向陆晓瑾，挤出一丝笑意：“大嫂，你好。”

        陆晓瑾并不是突然看见顾如初的，而是一早就用眼角余光瞄到她正在上二楼，故意以悲恸不已的表现伏在沈默森的肩膀上，就是为了让顾如初误会的。

        她以为顾如初会掉头就走，可没想到她居然会如此镇定，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这个女人，心机够深沉，比想象中更可怕，更难处理。上次在电话里故意刺激她，压根就没有效果，后来在婚礼上以童童作为诱饵，破坏她的婚礼，她也没有大吵大闹，这个女人情绪之稳定、心理素质之强，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动作幅度很大地擦一擦眼泪，用抽泣的声音说：“如初，不好意思，刚才和阿森聊起了一些往事，勾起一些记忆，就掉眼泪了，给你笑话了。”

        她没说是因为他哥沈如海而掉的眼泪，而是说勾起一些记忆，故意把事情往她和沈默森曾经的恋情上靠，就是想膈应她，看她还是不是像现在这样若无其事！

        顾如初依旧静静地站着，表情很淡，她没有多说话，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句。

        倒是沈默森，一直拉着她的手，很着紧，很关心地问她：“这两晚我不在身边，你睡得好吗？”

        顾如初的视线收回来，淡淡地看着他，平静得如同千年寒潭：“挺好的。”

        顾如初越是安静，沈默森心里就越是不安。

        但转念一想，也许顾如初一向都是这样大度，善解人意，刚才陆晓瑾已经解释过了，他自己心里也是坦坦荡荡的，就不愿意再解释了。

        “如初，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累了，要不回房休息吧。”

        “也许吧，那我回房休息了。”

        说完，她转身就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走的时候，一把甩开了沈默森的手。

        力气很大，她心里有气。

        沈默森打算跟她回去，陆晓瑾却叫道：“阿森，阿森，你快过来看看，这个是不是你哥的东西？”

        沈默森看着顾如初的背影，想了想陆晓瑾的话，犹豫一秒，就选择了往陆晓瑾方向走去。

        顾如初的脚步很慢，她以为沈默森会追上来，就算不解释，哪怕哄她一两句也好啊。

        可是没有。

        他大嫂一句话，?就把他给带走了。

        原来，自己在他心中，连他大嫂都不如！

        也是，人家曾经是情侣，现在是家人。

        而自己是什么？

        没有一纸婚书，两人就什么关系都不是！

        顾如初慢慢地走着，泪水无声无息地流下来......

        沈默森回到陆晓瑾的房间，发现她指着梳妆台上的一支钛合金的钢笔问。

        “这是如海的东西吗？我怎么没印象？”

        沈默森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说：“是我哥的，上面有一个海字。”

        “我原先没见过。谢谢你把他的东西都保留下来，这对我来说，有非常珍贵的回忆。”其实，她早知道这是沈如海常用的钢笔，故意大惊小叫，就是想把沈默森从顾如初身边拉回来。

        “阿森，这些年，幸好有你......”陆晓瑾眼泛泪光，柔柔弱弱地看着他，仿佛他就是自己的依靠一样。

        “你是大嫂，都是一家人，应该的。”沈默森立刻把界线理清楚。

        他抬腕看了看手表，说：“我下午有一个会议需要主持，有什么事情你和王姨或者刘姨说，她们会安排妥当的。实在不行再找我。我先回公司了。”

        “嗯，你工作要紧，先走吧。”

        沈默森抬腿就走。

        陆晓瑾“啪”的一下，把桌上的婚纱照给盖住。

        碍眼！

        人都死了那么多年，还想阴魂不散缠住她，让她下辈子都不能幸福安宁吗？

        顾如初回到房间，泪水就已经弄花了脸。

        新婚没几天就这样对她，那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原来情意正浓时，他如此的细心体贴，还为了她对抗母亲的反对，让她以为找到了值得过一辈子的良人。

        可现在呢，直接忽略了她！她肚子里可是怀着两人的骨肉啊！

        顾如初越想越伤心，泪水简直就是缺堤的洪水，汹涌不止但却不能放声痛哭，她怕别人听见。

        正伤心时，手机里叮叮的响两声，在安静的房间里特别清晰。

        顾如初伸手抹一下眼泪，拿过来一看，是沈默森发来的微信他说:我现在有急事得回公司处理，你好好休息。饿了找刘姨弄好吃的。吻你，今晚回来再陪你。

        字字句句，宛如昔日的温柔体贴，让顾如初没有抵抗力。

        她可耻地点点头，忽然又觉得这样太便宜他了，想了想，打了一个字过去:哼

        沈默森在车上收到她的这个回复，猜想到她的娇噌责怪的模样，想起这两天没有陪伴到她，她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大吵大闹，心下歉意，便回:你生气了？

        顾如初看到回复，心里又气又恨，他居然不知道自己流泪和生气？那自己的眼泪不就白流了！

        可是要她撒娇和抱怨，她又做不出来，于是继续重重发了一个哼字。

        沈默森看着屏幕上的哼字，以及后面的一连串感叹，就知道她真的生气，可是他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他脑里想着公司的事情，确实没心思猜测了，直接发了一个520的红包过去，留言:亲爱的，请收红包，记得笑。

        顾如初看着红包，那个520所表达的意思她懂了，嘴里忍不住又哼几声，对着手机说:“别以为发个红包我就会原谅你，哼哼哼！”

        说完，听到房间里尽是自己的声音，忽然又笑起来了，她这是何苦呢，自顾自的生气而沈默森一脸的茫然和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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