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许静怡离去的背影，朱慕年笑得特别有深意，这一场游戏，现在才刚开始！

        许静怡忙得焦头烂额，又跑了一趟公关部，然后联系快递公司，才在中午一点前把十份文件寄了出去，这时她发现，肚子一阵乱响，午饭还没吃呢！

        朱慕年从办公室出来，经过她座位，表情莫测地问：“今天第一天上班，还能适应吧？”

        许静怡剜了他一眼，忿忿的，明知道布置了那么多事情给她，一点缓冲机会都没有，现在又假惺惺地关心着，只会让人觉得恶心。

        “还好，这些小CASE怎么能难倒我？”许静怡心里恨不得撕碎了朱暮年，但脸上还是有得体的笑容。

        “是吗？”朱慕年静静着看她，眸光幽深，看不到底。

        不知道为什么，许静怡心里有点发怵。

        “走吧，陪我去餐厅吃个午饭。”朱慕年单手插裤袋，迈开长腿往外走。

        许静怡一愣，他怎么突然提出一起进餐的要求？

        两人之间的关系如此暧昧又隐秘，一起进餐他不觉得尴尬吗？

        眼见他身影就要在门口处转弯了，她回过神来，马上跟上。

        中天大厦2楼有餐厅，正是用餐高峰，时不时能看见公司的同事。

        许静怡和朱慕年一起进来，并且坐在一起，马上引起同事的瞩目，有些女孩子还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望看许静怡的目光并不友善，甚至有嫉恨，这让许静怡很不自在。

        “想吃点什么？”朱慕年把菜单往她面前推。

        这个绅士举动让许静怡意外。她注视着他，总觉得这份沉冷背后有特别的阴谋。

        她想了想，说：“要个经济套餐就行了。”

        “干嘛替我省钱？难道我请不起你吗？服务员，给她来一份这个。”

        朱慕年指着菜单对服务员说。

        许静怡看不真切，不知道他点的是什么，又不好推却，只好算了，但心里隐隐觉得有哪些不妥。

        很快，菜上来了，许静怡晕了，朱慕年给她点的是剁椒鱼头饭！

        朱慕年还在旁边说：“这可是洞庭湖的野生大鱼头，今天新鲜运到，鱼头特别鲜嫩。”

        大总裁亲自点的，她能不吃吗？

        这一顿饭，吃得她满脸通红，不停地喝水和伸舌头。

        “原来你不能吃辣的？那下次不点这个菜了。”朱慕年体贴而温柔地说。

        许静怡眼里火光四溅，紧了紧手指。

        下午，朱慕年会见客人，许静怡闲了一会儿。

        她有点午睏，想喝点咖啡提神，去茶水间找咖啡，找到她要的黑咖啡。

        她问办公室里的人：“请问，黑咖啡放在哪里了？我刚刚明明看见还有一罐的。”

        有人抬头看她一眼，有人低头干活，却无人回答她。

        许静怡感觉到气氛不对，把声音提高一些：“请问各位，有没有看见黑咖啡？”

        也许她的声音比较大，办公室的行政周宁抬头，迅速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她这一举动，引起许静怡的注意，顺着视线看过，她赫然发现周宁的桌上有一罐黑咖啡！

        许静怡有点动气了，走过去，敲敲周宁台面：“黑咖啡在你这里，你这么不说？”

        周宁恍然大悟，说：“是吗？哎呀，我都记不得了。可能刚才喝了黑咖啡，忘记把它放回储物柜。”

        她的恍然在许静怡看来，分明就是伪装出来的。

        一口气堵在胸口，换了平时，许静怡当场就发作了。可今天第一天上班，还不熟悉办公室运行规则，暂且忍了。

        “没关系，这次是我要喝，假如下次是朱总裁要喝，找不到的话，我可不知道怎么向朱总裁解释。”

        说完，她拿过咖啡馆回茶水间。

        隐隐听见身后的周宁跟人小声抱怨：“仗着朱总裁看得上她，和她吃顿饭，就拽得二百五一样，有什么了不得，不就是皮肤白点，胸大点，风骚点才引起朱总裁的注意，哼。”

        许静怡脚步停滞，有些猜想终于得证实，果然，中午朱慕年大摇大摆地和自己吃饭，根本就不怀好意！分明就是让办公室的女人嫉恨她排挤她！

        她虽然有信心能应付得了这帮女人，可架不住朱慕年不停地出招阴她啊！

        要不就毁约不干了，又不是没了这份工作就活不下去！

        她想了那份合同，赶紧拿出来研究，看看毁约有哪些后果。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天哪，如果她自动提出辞职，得赔偿20万违约金！

        当时她怎么就没看到这一项呢？许静怡苦着脸在发呆，那种天下掉下馅饼能拿到5万月薪的兴奋不见了，只有深深的忧愁。

        临下班，她以为会脱苦海了，哪知道朱暮年又扔了份文件给她，要她复印150份，说明天早上开会要用。

        她赶紧复印，守在复印机前操作了半小时，好不容易复印完。结果朱暮年又发一份最新的，说原来那份有误。

        许静怡还没歇一口气，又开始忙活。

        等她终于复印完之后，朱慕年再发一份补充会议资料，说刚才漏发了，又得复印150份！

        这一下，许静怡郁闷烦躁得要死！

        个个都准时下班，就她一个人对着复印机做着最枯燥的事情！

        朱慕年要下班了，他看着复印机前黑着脸的许静怡，眼底有些嘲弄：“许秘书，记得明天晚上把所有资料准备好，明天早上9点我回到办公室时要在桌上看见它。”

        他正想离开，好像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那些印错了的文件，里面有公司的机密，你记得碎了它。另外，重新印的文件，记得要正反两面印，别浪费纸张。”

        说完，对着许静怡露出一丝特别的玩味，就这样漠然地离开。

        许静怡看着他的背影，胸口几乎要被撑破了，她是不是前世欠了他的，现在要被他这样来玩弄折腾！

        这时顾如初打来电话，她啥心情都没有，也没注意顾如初的声音变化，一顿诉苦后，就挂了她电话，继续埋头做事。

        朱暮年越是这样冰冷漠然，越能激起她的斗志。

        她不相信她对付不了朱暮年，哼。

        ***

        顾如初没地方可去，许静怡又忙着工作不能诉说，只能回到宿舍。

        少了许静怡嬉笑的客厅，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好不容易被压在的伤愁此刻又钻上心头。

        沈默森的模样还有气味，不经意地在脑海徘徊，那么清晰，那么深刻，仿佛他就在身边一样。

        相比于当初林昊的突然分手，令她痛得撕心裂肺，这次放弃沈默森，则让她心里堵着，闷着，那些伤痛细细密密，绵绵长长，浮浮沉沉，不经意间消失，又某个时刻悄然浮上来，不尖锐，但这样的隐隐痛，简直就是折磨。

        顾如初的眼睛泛酸，泪水浸泡着眼睛。

        以为经过一次伤痛，会有抵抗力，会有免疫力，还有承受力，却没有想到，始终都是那么难受。

        人生那么长，怎么会不经受些悲痛伤恨？

        她苦笑着摇摇头，希望自己能清醒理智。

        既然和沈默森无法走在一起，与其等到爱无法自拔时分开，还是不如现在就结束，至少再痛，也只是一段时间而已。

        她开始像往常下班那样，做着规律的事情：做饭、吃饭、洗澡、看书、睡觉……

        第二天回到公司，她神色如常，继续做着手上的工作，按部就班。

        太阳每天都是新的，从来不会在意人间芸芸众生的悲伤喜乐。

        午饭时候，她在楼下餐厅被林昊拦住。

        “你的情绪怎么那么差？”林昊看见她的第一句就问。

        “也是工作太忙吧。”顾如初掩饰着，她反问，“你怎么过来了？朱雅彤今天外出。”

        “就因为她不在我才过来找你，免得到时又被她缠上。吃饭了没有？”

        “还没。”

        “走吧，我带你先吃个饭。”

        林昊举步往前，顾如初却犹豫了，不知道林昊打什么主意。

        林昊笑了，笑得很无奈：“如初，做不成情侣，做朋友可以吧？你就这么拒绝我吗？”

        顾如初想想也觉得自己过于介怀了，一笑置之，和他一起走出盈天大厦。

        林昊在附近找了个干净的咖啡馆，落座后替她点了摩卡和瑞士鸡翅。

        “以前你很爱吃瑞士鸡翅的，多吃点。”

        “谢谢你还记得我的饮食爱好，可我现在的口味变了，不爱喝咖啡和鸡翅，浪费了。”顾如初歉意地说，心里的感慨宛如落花，轻飘飘的，却又有着力度。

        林昊眸光暗了暗，饮食的改变对应着情感的改变，他又岂能不知道？

        “没关系，不浪费，我吃也可以。那你喜欢吃什么？”

        顾如初要了三文治和奶茶。

        “你工作不忙吗？这么闲？”顾如初开始扯话题了。

        林昊看着她：“你跟沈默森两个关系到哪种地步了……”

        “你怎么那么八卦？”顾如初心里难受，但也不想向林昊透露什么。

        “我八卦？我是为你好啊，如初，我真的不想你踩进去，沈默森可是个坑啊…..敢勾引自己大嫂，还害死自己大哥的人，你敢跟他生活一辈子？”

        顾如初心缠，呼吸艰难，被压抑的情绪涌上心头，鼻子一酸。

        她捧着奶茶杯子，侧过头呼出了一口闷气。

        “你说哪里了，你哪只眼看见我和沈默森拍拖？我们只不过是因为工作，所以走得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关系。”

        既然顾如初否认，林昊也不好再逼问，瞧她低落的情绪，估计对沈默森已经退缩了。

        想到这里，林昊眼里露出异样的光芒。

        如果不聊沈默森，两人还是有共同话题，到底是同一间学校，有很多相交叉的同学和朋友。

        “你其实和朱雅彤是怎么回事？”顾如初惊讶于自己的平静。也许，她已经彻底放下了林昊，所以能平静地对待他的恋情。

        林昊没了刚才聊天的那份兴致，淡淡地说：“性格不合，勉强无幸福…..”

        顾如初没再问了，看看时间，便说：“差不多到下午上班时候了，我要回去了。”

        “好吧……我送你……”林昊有点恋恋不舍地看着顾如初。

        林昊陪着顾如初走了一段路，快到盈天大厦门口时，顾如初停住，说：“我回公司了……你也忙你的事情去吧……”

        林昊略微犹豫，说：“好。”

        顾如初转身就想走，林昊叫住她：“等等！”

        顾如初疑惑地回头，林昊上前一步，顾如初只觉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她微微一愣，林昊已经缩回手，手里捏着一片枯叶。

        顾如初恍然一笑，估计是刚才从树底下走过，刚好一片枯叶掉在头发上。

        她自嘲：“这样都被树叶砸中，看来我的运气太好了，今晚得去买张彩票，看能否中五百万。”

        靠得近，林昊鼻子里闻到一股淡淡的气味，心神荡漾。他顺手摸了摸顾如初的长发，那么黑，那么密，又那么柔顺，还有清雅的洗发水香气，他多想拥她入怀，闻闻她的气味……

        顾如初感觉到林昊的神色不对，马上挺直背部，往后退一步：“我必须回去了，不能再外面逗留太久。”

        林昊看着她的背影，指尖上还残留着发丝缠绕手指的温柔顺滑，一时失神……

        ……

        “老大，你看什么呢？”

        盈天大厦二楼餐厅里，苏源发现沈默森透过玻璃往外看，表情怪异。

        他忍不住往外张望，阳光底下，盈天大厦门前的那条人行林荫道上，人来人往，没啥好看啊。

        “随便看看。”沈默森闷声回答，他转过头来，默默地吃着午餐。

        刚才林昊和顾如初道别的那一幕，尽管他们身边有三三两两的路人，但沈默森还是一眼认出了顾如初。

        没办法，有些人，总是那么特别，深深地印在脑海里，就如顾如初。

        林昊抚摸她头发的举动多温柔，那眼神和表情多溺爱，而顾如初又是多么的含羞带怯！

        任谁都能一眼看出他们之间，有情人般的甜蜜！

        怪不得顾如初会坚决结束两人关系，原来她始终没有忘掉林昊！

        既然忘不掉林昊，为什么又对他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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