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让我该怎么样?回到沈家,天天面对你,想起你就是杀死我父母的凶手,想到我花的每一分钱,上面都带着我父母的血,想到我和你越幸福恩爱,我父母在地下就越难过,这种种情绪感受,你觉得我和你能过得下去吗?”
顾如初看着沈默森,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轻轻说:“沈默森,我要和你离婚。”
沈默森浑身一震,看着顾如初,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不愿意失去顾如初,想求她不离,可是不离,两人生活在一起,彼折磨着,所造成的伤害痛苦,能有幸福可言吗?
无论离与不离,对他,对她而言,都是一种艰难的煎熬。
他的眼神交织着各种情绪,复杂而强烈,最终,还是颓然说:“如初,我尊重你的选择。”
顾如初等了半天,才等来他的轻飘飘的一句“尊重你的选择”,呵,居高临下地显示他的素养和大度!
他难道半点悔恨的情绪都流露不出来!
“沈默森,最好从此以后,我们不再见面。我永远永远都不见到你。因为你欺骗了我,隐瞒了我。”顾如初咬着牙说!
跟害死父母相比,后面的欺骗更严重。
顾如初很清楚这两者之间的区别。
也许当年的酒驾,是他不负责任的表现,意外的事情,谁也不想见到。可是后来明知道她就是受害者的女儿,他居然淡定地和自己结婚,淡定地陪着自己去拜祭父母,淡定的隐瞒所有的一切。
他到底是爱她还是害她?
她想不通,也不想去想了。
至少目前,她根本就不想见他,她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对不起。”沈默森再次道歉,他的眼里,有顾如初从来没有见过的脆弱、无助,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诚恐诚惶,“我不知道把你伤害得这么深,我已经在尽力弥补了,却抵不过现实的残忍。如果离婚能让你解脱,我尊重你的一切选择。”
“你走吧,我不想见你。”顾如初的眼泪又流下来了,她别过头,不愿意看沈默森,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虚脱了,做了这个决定,对她而言,也是一种残忍。
沈默森留恋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转换,那个决绝的背影,就如一堵冷冰冰的墙,隔绝了所有温馨的时光,绝望在他心里弥漫开来。
“我走了。离婚的事情,我会让人办妥好。我会给予你足够的补偿,你好好休息,无论怎么恨我,都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
沈默森喉结滑动,嗓音低沉地说着。
这个自己所爱的人,从此就是陌生人。
曾经幻想的美好幸福的一家三口,从此成为泡影。
顾如初没有回应,也没有回头,眼泪一直汹涌地流下来,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默森,她只知道此刻心里难过、伤心到极点。
她知道沈默森财富倾天,所说的补偿也一定很丰厚。可是钱对她有什么用?
再多的钱也弥补不了她失去双亲的悲恸。
沈默森走出病房,轻轻带上门。门关上的那一刻,他长久地沉默着。
倒是韩峻走过来,说:“沈总裁,你回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就行了。”
沈默森收起脸上的悲戚,切换到平常的深沉平凉,转头看着韩峻,说:“韩总,你怎么在这里?”
确实,韩峻怎么会出现在病房里?
只是合作伙伴而已,至于对自己的妻子这么上心吗?
他心头闪过了警惕。
韩峻淡然地笑了笑,说:“昨天接到个电话,从医院打来的,说顾如初需要做手术,要家属签字。如初她不想让老太太担忧,当时你还没放过来,她就只有我一个朋友,于是就让我过来照顾一下。大家朋友一场,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沈总裁你不必多谢我了。”
道理也说得通。
只是,自己的家事、私隐全部暴露给对方了,久经商场的沈默森还是起了一丝警惕戒备。
但是他没有表露什么,目光再次投向病房,说:“如初现在情绪不稳定,那就有劳韩总了。过两天等她身体没大碍了,我就把她接回家。”
韩峻目光闪了闪,说:“没问题,这边我照看着,有事我随时给你电话。你刚获得自由,还是赶紧回公司吧,估计这些天,老太太打理公司够呛的。”
沈默森点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韩峻看着沈默森的背影,唇边勾一丝阴森的笑意。
***
在顾如初住院的期间,有律师过来,把沈默森拟好的离婚协议给她签名。
顾如初看着这份协议,心里百感交集,一时怔怔出神。
律师以为她在犹豫纠结,就在旁劝说:“”顾小姐,其实,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我觉得沈默森对你可够好的,大方、体贴、全心全意为你着想,这么好的男人,错过了真是可惜啊。”
顾如初听了刺耳,忍不住冷笑着对这个女律师说:“你觉得好,要不就送给你?”
女律师推了推眼镜,尴尬地笑着说:“顾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真会开玩笑。”
顾如初没有说话,匆匆翻了几页协议,就在最后签名栏,没有任何犹豫,唰唰几下就签下名字。
“顾小姐,你不仔细看看协议里面的条款,特别是有关财产分割的?”律师惊诧地说。
富豪人家离婚,基本上都在财产上争个你死我活,可这个女人,说离婚就离婚,压根就不在意里面所列明的财产细则。这么视钱财如粪土的女人,她是头一次见。
顾如初淡淡地说:“我需要的是恢复自由身,里面有什么财产条款对我没啥关系。”
是啊,她爱沈默森,从来就不是为金钱财富,现在离婚,更不会在意财产。再说,她曾签署了婚前财产协议,沈默森现在拥有的一切,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又何必费神去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条款细则?
既然对方对财产不在意,律师也不好再说什么。等她签完字后,又拿出几份文件给她签名。
顾如初并没有过问是什么内容,以她对沈默森的了解,都是有涵养的人,不会在离婚的时候让对方难堪,估计那些协议都是放弃分割财产什么的。
又过了两天,顾如初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她打算回沈家别墅拿回自己的衣服。
韩峻也随行。
“韩总裁,这些天辛苦你跑医院照顾我,现在又和一起回沈家拿东西,怎么好意思?我自己去就行了。”韩峻的关心和体贴,确实温暖了顾如初,顾如初打心眼里把他当做一个朋友。
“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不要说这些话。何况你回沈家要拿的东西很多,没人做个陪同劳动力和司机怎么能行?”韩峻开着玩笑。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加上顾如初也担心要拿的东西很多,到时打车不方便,就同意了韩峻一起随行。
她找了一天早上,打探到沈默森不在家时回去。
没想到一进门,看不到沈默森,却看到了左碧君。
只见她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整个人有一股威严的气场。
顾如初纠结了好一阵子,想着自己和沈默森协议离婚的事情她应该不知道,就轻轻地打声招呼:“妈!”
左碧君瞧她看过来,厌恶地剜了她一眼:“原来你还记得我这个妈!”
顾如初挤出笑容,说:“妈,您说什么话了。”
说完,她就想上二楼。
“站住!”左碧君腾地站起来,厉声喝着。
“妈,什么事情?”顾如初被她喝得微微头麻,心里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莫非沈默森跟她提了自己离婚的事情?
左碧君慢慢向她走过来,目光在她小腹上来回扫视。今天顾如初穿了较为宽松的衣服,由于这些住院,心情不好导致胃口不好,所以她瘦了,那件宽松的衣服套在身上,更显得她的清瘦苗条,连带腹部也看上去似乎平坦了些。
左碧君心头一痛,苏源所说的事情原来的是真的。
“你是不是把我的孙子打掉了?”左碧君盯着她,目光里有抹深深的疼痛。
顾如初抽了口气,脑里闪动着一丝犹豫,最后却是平静地说:“妈,您就当我和孩子没缘分吧----”
话未说完,“啪”的一下,顾如初脸上就给左碧君打了一记耳光!
“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我孙子的命来!”左碧君大骂着,那眼神,几乎要将顾如初吃掉一样。
顾如初捂着脸颊,屈辱混合惊诧的泪水在眼眶里转着,她看着左碧君,咬唇说:“妈,您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我当初让你进门,就是看在我孙子份上。你居然把我的孙子杀死了,你留在沈家有什么用?给我滚!”左碧君悲恸得身体发抖,扬起手又要一巴掌甩过去!
她恨顾如初,恨她莫名其妙就打掉孩子!这可是她千盼万盼的孙子啊!她居然这么残忍,一句不说就打掉孩子,这种女人,心肠之歹毒出乎她意料,她不甩她几巴掌,难以出胸中这口恨意。
顾如初正想躲避,却发现左碧君的手被人托在半空,原来是韩骏。
他因为要找位置停车,所以稍微迟了点到沈家,正好看见左碧君扬手抽打顾如初,血液立刻沸腾,飞步上前阻止。
“老太太,不要动不动就打人,你年纪不少,不能像从前那样随便打人,你这样轻易动怒,很容易得高血压,万一爆了血管就不好了。”韩峻勾着唇,淡笑着看着左碧君,眼里的火苗跳动,很像一条危险的蛇。
左碧君看见是韩钧,一怔,到底是合作伙伴,又曾经在危难时刻挽救了盈天集团,并且在项目合作协议签署后,马上就把首期资金10亿打进账户,保证了盈天集团的现金流,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冲着韩峻发火。
她把手收回来,白了顾如初一眼后,对韩峻勉强抿出一丝礼貌,说:“韩总裁,你怎么来了?”
“顾如初是我的朋友,今天她要回家拿东西,我尽朋友所能,替她做做司机。”
韩峻说得轻描淡写,但是于左碧君就是心里一凛,顾如初什么时候结交这样的商界人物,并能让这种人物乐意做司机?
尽管心里有狐疑,左碧君并没有发作出来,深深地抽一口气后,冷哼一声,对顾如初说:“你不是要回家拿东西吗?赶快拿走你的东西,沈家的别墅虽然大,却也容不下多余的人!”
顾如初忍着气,没有理睬左碧君,转头对韩峻说:“韩总,这里的事情我会解决的,你就在停车场等我吧。”
韩峻还想说什么,顾如初用眼神制止他。
韩峻稍微沉吟一下,知道顾如初不想他为难,就顺从她的意思离开了沈家别墅。
看着韩峻离开时的高大身影,左碧君脑里不知道为什么,忽地闪过刚才韩峻所说的一句话“不能像从前那样随便打人”,从前,他怎么知道自己从前脾气火爆?这到底是什么人?
而韩峻这张硬朗的面孔在脑海闪过时,左碧君突然呼吸不稳,这眉眼、这脸型,很像一个人。
然而,她一时间却想不起像谁,脑袋一时头痛起来。眼角余光瞥过顾如初从楼梯上二楼,左碧君立刻大声说:“王姨,王姨!”
正在厨房忙活的王姨听到左碧君的叫喊,连忙跑出来问:“老太太,您找我有事?”
左碧君指着顾如初说:“你,去看着她,别让她拿走不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咱们沈家随便一件东西,都非常贵重,丢了,凭她的收入,赔得起吗?”
王姨纠结地看了一眼顾如初,又看看满脸怒气的左碧君,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左碧君的吩咐,跟在顾如初的身后。
到底左碧君才是沈家的一家之主啊!
左碧君的羞辱,让顾如初脸上火辣辣的作痛。她紧了紧手指,深深的吸口气,冷冷地对左碧君说:“放心,我从来不会拿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说完,蹬蹬地往楼上走。
左碧君被顾如初的态度太气倒了,平常对于自己的命令和嘲讽,从来都是默默承受的,今天突然跟她对抗起来,她的威严受到了挑战,提高声音说:“脚步轻点,童童正在休息。不过,你父母没教你,女人之家,走路要斯文,不出声吗?”
一句“你父母”勾起了顾如初剜骨似的疼痛,如果不是沈默森,她会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吗?她光明美好的前途会说没就没吗?她还至于嫁入沈家,任由左碧君拿门第家庭来羞辱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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