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马没走多久,就遇到了前来投降的水字营官兵,当然还有拿着慕容虎人头的两个射雕手阿合马与巴拉木。
处理这种事情,拓跋无敌是经验丰富的,按照套路安抚了对方的情绪,对于这些人的弃暗投明表示了一番赞赏,然后又说这一切的赏赐应该由朝廷处理,这一句赏赐大大打动了人心,本来这些人心里都是打着鼓的,不知道会不会被赦免,现在听到赏赐两个字,立刻就安定了下来,不由得客气一番,表示自己诸人被上官蒙蔽,现在杀了反贼,不求赏赐,只求赦免,依旧为朝廷效力就好,双方都很虚伪的打了半天哈哈,达成了协议,由拓跋无敌派了一个士兵领着这些人飞马奔赴大同向朝廷禀报,自己的人马也不等回复,继续自己的任务。
大队人马继续游山玩水似的前进,速度不快也不慢,一天后来到了长安城外。拓跋无敌问杨小瓜,“公子,我们要不要进城?”本来这种事情应该拓跋无敌做主的,毕竟人家杨小瓜只是个帮忙的客人,但是这一路上看到了杨小瓜的手段,拓跋无敌也是由衷的很佩服,不再把对方当成一个儿童,而是像是对待朝廷里的那些睿智的先生们一样尊重,这才主动征求意见。
杨小瓜见对方很诚恳的样子,也就不再矫情,反过来问对方:“我不是朝廷中人,不晓得规矩,麻烦无敌大人给我讲解一下,宫里人结交外官有没有什么不妥?”
“这个,当然不可以,太-我家公子如果私自结交地方官,那朝廷上肯定是风评不好的,有不轨的嫌疑。”拓跋无敌虽然是个武人,但是久居宫中,对这些门道还是很清楚的。
“那么,我们现在虽然貌似很低调的样子,是不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杨小瓜循循善诱。
“那是自然,公子你和我们一起的目的不就是吸引别人注意,好方便我家公子行事的么?”拓跋无敌答道。
“那我们进了长安城,长安城的官员会不会把我当成你家公子的真身前来拜望呢?”
“这个嘛,不管真心假意,都是要来的,否则恐怕得罪公子。”拓跋无敌开始明白了,“我明白了,那样子他们必须过来,然后就变成了站队,我家公子就顶上了一个私交地方官员的罪名,这样朝廷里对公子不满意的就会借机发难,向陛下进谗言,纵然陛下睿智,心存回护,时间久了也免不了心生怨念。”拓跋无敌突然觉得遍体生寒,站起来深深一揖,“多谢公子指点,无敌险些犯了大错。”他这回是真的五体投地了。
“传令下去,队伍绕城而过,直奔岐山。”拓跋无敌传令,队伍遵照安排绕城而走,这样的行动,让各大官员的眼线看的清清楚楚,回去禀报自家主人,每个地方官员都长出一口气,心中赞叹:“太子爷果然睿智,才十来岁就懂得处事,将来必然是个明主。”
大队人马继续前行,走了不止一天,来到了岐山脚下,杨小瓜吩咐人,把那两个难兄难弟,山神土地带了过来,两个人垂头丧气站到杨小瓜眼前,心知这次是大限到了,也不反抗,站着低头等死。
杨小瓜吩咐杨勇过去解开他们的绳索,然后说道,“二位修行不易,在江湖上也是鼎鼎大名,估计这些年积攒的钱财也不少了,足够二位好好生活了,我劝二位一句,该收手了,安享晚年不好吗,打生打死的值得吗?”
两个人一听,不由得诧异:“公子你这是要把我们放了吗?”
“不放了你们,还留着你们浪费粮食吗?”杨小瓜没好气的说。
这几天,这老二位从一开始的愤愤不平,不服气,慢慢的冷静下来,慢慢的已经把情绪换成了畏惧和佩服,不管怎样,土地爷张德福很清楚,自己的本事江湖上绝对是独一无二的,结果一进车子就吃瘪了,被人家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一拳就放倒了,而且看那样子还似乎未尽全力,然后自己想用土遁术逃走,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法术失灵了,不论怎么挣扎,都是在车厢原地一动不动,根本跑不掉。自己和二弟在一起几十年了,虽然是仗着自己的独门秘技从来没失败过,但是真实打斗的本领也不弱,对于力量的判断很清晰,少年一拳放倒自己所展示的力量,比起自己这个天赋异禀的兄弟来也差不了多少,联想到对方的年龄,自己就抑制不住的恐惧,现在这样子,将来会如何呢?想想都不寒而栗。当然,他们也知道眼前的小孩子并不是自己刺杀的目标,而是钟离权的徒弟,名师高徒,自己万万得罪不起的,就算当场杀了自己,也不会有人出来废话。
现在对方肯放了自己,绝对是老天开眼了,也就不矫情,拉着兄弟跪下来磕了个头:“公子活命之恩,我兄弟没齿不忘!今后听从公子吩咐 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大恩不言谢,日后公子若有差遣,只需要到这岐山土地庙或者山神庙神像背后留一个纸条,虽然千里万里我兄弟定然奉命驱驰,绝无二话。”说完拉着巨百通,两个人身形一闪,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看的在场的侍卫们不由得心生寒意,暗想,幸亏有这位聪明睿智的太子爷在,否则那一天自己众人肯定没有好果子吃。这样子呢,对杨小瓜的处置也是绝无二话。(事实上为了保密,只有拓跋无敌几个人知道太子爷已经金蝉脱壳了,由于杨小瓜易容术一流,平时又不让闲杂人等靠近牛车,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有被揭穿。这也是为了防止侍卫中有人勾结外敌出卖太子的行踪不得不如此。)
按下这一头不提,再说那位真正的太子爷,自从那一天和杨小瓜互换了衣服,易容成了杨小瓜的模样,穿上道袍,跟着汉钟离一起向着秦州而去,同行的还有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道士,此人名字叫做高允,本是拓跋晃的老师,北魏着名的文学家,喜欢道术,擅长算卦,所以同汉钟离也很聊得来,这一路随行,汉钟离只负责安全,至于出谋划策,自然要看这位太子老师的。大家说说笑笑的脚程很快,每个人一人三骑,轮换着骑马,比起后面拓跋无敌的大队人马要快了很多,也没有人注意,没过十几天就进入了秦州边界。秦州属于甘肃省,和陕西省的风貌又是不同,不但有高山,还有荒漠。这大漠的风光如此瑰丽多彩,拓跋晃虽然是鲜卑人的后裔,这种感触仍然深邃无比。太美了!
看着很美,走起来就很痛苦了,沙漠干旱,日光毒辣,虽然是走在官道上,也仍然觉得辛苦异常,好在大家不是初哥,都有充足的准备,不但有沙漠之舟帮助驼运水和食物,也有御寒的厚衣服,早穿皮袄午穿纱,说着很神奇,过着就很不爽了。就这样子一步一步挨到了天水,拓跋晃已经变了个模样。整个人变得又黑又瘦,由于风吹日晒的,皮肤也粗糙了很多,身体倒是健壮了,,腮上一抹高原红,看上去更像个纯粹的草原人了。
现在就是不易容,也没人能认出来他就是那个自幼生在深宫内院的皇位继承人,北魏的太子殿下了。他的老师高允也从一个文质书生逐渐发展,苍白的皮肤晒得黝黑,双眼深邃明亮直射人心,开始变得有些精悍的气质了。唯一没啥变化的就是汉钟离了,人家是神仙呀,久居关陇一代,和羌人在草原上高山上打了无数次血战,就这一点点风霜显然是小菜一碟了。
大家虽然路上辛苦,但是精神上并不萎靡,一路上还碰上几个商队,大家说说笑笑的伴随着驼铃阵阵,就进了天水城。
天水城是秦州的首府,倒是显得比较热闹,虽然比不了中原的大城,在这边疆之地也算是难能可贵了,街道不算很宽敞,处理的还算整齐,街上也有很多买卖商店什么的,作为边疆,到处都是牛马牲口成群结队的走过,带来一股股腥膻之气,好在一路上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并不在意,进城找了一家看上去比较干净的旅店住了下来,自有伙计上来帮助洗刷牲口,喂草喂料,不用操心。他们要的是个跨院,这样大家住在一起,有事情可以互相照应,而且马匹也可以拴在院子里的马厩,一旦遇到什么变故,随时可以上马应变。
到了晚上,拓跋晃一个人坐在正方的厅堂里,高允陪着他一起,师徒二人似乎在闲聊,也似乎在等人,堪堪来到了戌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只有屋内有烛火摇曳,外边是寒风呼啸,伸手不见五指。
正在此时,一道黑影闪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门口,“暗影卫秦州队长拜见少主。”
拓跋晃这时候已经不再是那个青涩单纯,不谙世事的少年郎模样,他神色淡然,轻轻挥手,手上赫然是一枚黑色戒指,戒指上盘着一条四爪的蟒龙,他用戒指轻敲椅子扶手,“起来讲话。”
“诺!”暗影卫的职责是打探消息,直接对皇家负责,历来是只认信物不认人,他们也不关心过多的礼节什么的,打听消息才是主页,尔虞我诈的官场规则很少会在一线暗影卫中出现,当下也不矫情,一拱手站了起来,神情肃然。
“嗯,”拓跋晃很满意对方的态度,不由得轻轻点头:“你把这天水的战备情况讲一讲。”
“嗯,天水城中在册的有兵四万,实际上是三万左右,其中一万骑兵,以羌人为主,步兵则是羌汉混杂,除此以外还有民壮两万左右,平时放牧种田,战时可以征召作战。不过有一万步兵其实是分布在附近的大小堡垒中,所以真正在城里的士兵是一万步兵和一万骑兵。”
“嗯嗯,他们的战力如何?”拓跋晃面无表情的继续问。
“嗯,这个嘛,比起其他地方的郡兵肯定要强很多,虽然比不了大同的精兵,和柔然的正规军比起来只强不弱。”
“哦?”拓跋晃和高允对视一眼,又问“这些士兵士气如何,饷银如何?”
“饷银差不多是一日一钱,等于国家规定的七成,比起周边来说高出不少了,所以士气还算旺盛。”
“嗯?”拓跋晃是不懂就问,“怎么克扣军饷还士气旺盛呢?”高允也是问号脸,他一个文人,懂的治理国家,性格又正直,这军队里边的弯弯绕就是一窍不通了。
“噗嗤”那个暗影卫忍不住笑了一声,赶忙跪下:“属下失礼,少主恕罪!”
“无妨,”拓跋晃摆了摆手,心知自己可能闹了个笑话,就不怪对方的失礼了,谦虚请教“你说说看,我是不是问的比较,嗯?”
“启禀少主,我们草原上的士兵平时是没有军饷的,都是平时自己放牧种田,凡是参军的都可以减去一半税收,战时的缴获可得一成就是军饷了,但是他们需要训练才行,所以集中训练或者备战的时候是每天一文大钱的奖赏,这笔钱虽然朝廷有规定,但是都是地方官自己筹集,并不是民部统一发放的,虽然规定了比一文钱多,但是根本不可能,能给七成这已经在国朝里边是少有的高了,再说了,如果大家平均发放,那军官的钱找谁要,主将的几百名亲兵的饷金又从哪里出?”
“哦,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果然如此。”高允虽然是个谦谦君子,但是并不迂腐,一听就明白这里边的关窍了。于是赞叹,然后向着暗影卫拱了拱手。
“老大人客气了”暗影卫知道这个老头子是朝廷的大官,一看对方如此谦和,也不禁佩服,深深一躬。
“嗯,不错,”拓跋晃赞了一句,又问,“我想去见一下州长史姜浩,又不想引人耳目,你可有办法?”
“这个简单,请少主写个字据给属下,属下连夜去见姜大人商量如何拜见您。明日一早,属下给您回禀。”
“好。”拓跋晃拿起笔来,写了一张字条,封在蜡丸里,用印玺封上火漆,交给这个暗影卫。暗影卫躬身一礼,飞快的消失在夜幕中。
望着他的背影,拓跋晃眼神有一点阴郁,“老师,我们似乎是中了圈套了?”
“公子不用太过忧心,明日我们见了那个姜浩,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高允安慰这个年轻的学生。。。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拓跋晃收到了姜浩的回音,两个人约好了在城西边的黄花观见面,时间是中午时分。拓跋晃几个人洗漱停当,吃了早饭,就直奔黄花观而去,由于汉钟离着名道士的身份,进出道观自然是无人阻挡,而且是熟门熟路,这甘肃一带的道观都属于老君一门,汉钟离作为老君的直传弟子,辈分极高,(汉钟离师父铁拐李是老君的徒孙)进出就和自己家一样,要不是汉钟离保持低调,按规矩,每个观主都要按照接祖师的礼节对待。
三个人优哉游哉从后门混进了道观,很快就和本观的弟子一样淹没在人群里,来到三清殿,先插香顶礼拜了三清祖师,然后又来到了正门的玉皇殿门口,拈香拜了一拜,然后在门口僻静处闲聊。
又过了一会儿,眼看着太阳升得老高,就要到了午时,门口略略有些混乱,进来了一群官兵维持秩序,大家倒是不害怕,毕竟是个神仙场所,官军也不敢乱来,只是查验闲杂人等,以防有危险分子隐藏,然后就是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官员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是家属亲戚,男男女女一大群,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高云看时,只见那官员长的并不高大,面容有些黑瘦,但是浑身一股说不出来的精神气,眼光明亮,十分精明的样子,和其他西北人一样,小腿很粗壮,略略有一点罗圈,显然经常骑马,两只手的手指很修长,指肚有厚厚的老茧,看来经常抓握兵器。高允点了点头,想来这位就是自己等待的长史姜浩了。
姜浩带着家属去拜了玉皇,又拜了老君,顺带把观里的其它神仙都拜了,然后摆了摆手,有随从捧出一大盘金钱作为香火钱,自有知客道人领着家属去了静室饮茶,姜浩自己背着手,溜溜达达就到了一个僻静的所在,只看见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道士冲他点了点头,赶忙快步走了过来,抱拳作揖,“秦州长史姜浩,敢问您。。。”
老道士摆了摆手:“此处不是讲话之所,你且随我来。”就领着姜浩进了一间精舍,这精舍看上去很普通,和别的房间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门口倚坐着一个胖大的道士,满面虬髯,袒胸而坐。姜浩冲门口的道士略点了点头,就低头进了精舍,只见里边布置也很简单,一个茶几,一炉香,茶几后面跪坐着一个少年道童,约么十二三岁的年纪,面色黑瘦,眼光清澈,身量略有些高,约么有七尺左右,比同年龄的孩子高出去半头,一举一动很有一些清雅之气,显然受过很系统的礼节教育。
少年看见姜浩进来,赶忙起身,一拱手,“这位就是姜大人么?久仰久仰,在下元晃有礼了!”
姜浩赶忙躬身还礼,“岂敢受元公子的礼,不知道元公子唤姜浩来有何吩咐?听闻元公子还在长安城附近,如何就到了秦州?”
拓跋晃似笑非笑,“姜大人你真不知道么?”
姜浩吓了一大跳,心说难道出了什么事情吗,以至于这位大神亲自隐藏踪迹来对付自己?不应该呀,人家什么身份,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自己的脑袋就搬家了,自己不过是一个陇西土官,并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呀。想到这里,赶忙跪下,“姜浩实是不知,请公子吩咐,姜浩无所不从。”
这话一出,轮到拓跋晃和高允面面相觑了,高允咳嗽一声,“姜大人,你前月密报朝廷,控告耶律豹贪污公款,克扣军饷,残虐百姓,私蓄士兵,意图不轨的事情难道忘了吗?”
姜浩满面惊讶,“没有呀,小臣什么身份,哪有能力密保朝廷呀?老大人不是弄错了吧?”他心里也是电闪雷鸣,七上八下,我滴娘,这些达官显贵的内斗,怎么就把俺给牵扯进去了呢?
高允脸色很不好看,拿出一封信来,“姜大人请看,这难道不是你写的吗?”
姜浩取过信来,看见信封上是自己的官印就是一惊,打开看了一看,就说,“老大人,”
“额,忘了告诉姜大人,老朽高允。”高允面色凝重的补充。
“高大人,你请看,这外面确实是姜某人的印信,但是这信里边写的却不是姜某的字体,所以,这封控告到底从何而来,姜某人实在是不知道。而且,如果是密报朝廷,谁还敢傻乎乎的在信封上盖印,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给朝廷报告了么?而且按照规矩,密奏应该有落款和私印,这封奏报只有落款秦州长史姜浩,并无任何暗记。”
高允看了看姜浩,又看了看拓跋晃,长叹一声,“唉,看来我们中了圈套,姜大人你也被卷进来了,此人布局好大呀,陛下,太子,我,秦州,还有华州,不知道还有别的什么人物尚未登场。”
拓跋晃面色凝重,“老师,您觉得是谁做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姜浩一脸惊吓,“高大人,小臣身份卑微,是不是不该听此秘闻?”心的话,妈呀,都是黑幕呀,会不会我听完了就灭口呀,真的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招谁惹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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