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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杀他个娘

        高允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姜浩,“姜大人既然已经被卷进来,就不再是局外人了,自然可以共同参详此事。”

        然后又说,“其实想一想就能知道,对于封疆大吏来说,控告的这些罪名都是半真半假的,每个地方官员都会有这些,只是严重程度不同,也不会轻易牵扯什么谋反之类的,哪个武将不留些结余,要是不许养私兵,那打仗如何控制军队又如何去打硬仗?可是这些罪名不管多假,做君主的都不得不忌讳,毕竟牵扯到军队的事情都不是小事,这是阳谋呀!”

        “那么,老师,以您看,这是谁做的呢?”拓跋晃很认真的样子。

        “真正幕后的人是谁我不清楚,但是我觉得不止一个人参与了这场谋划,至于说直接的实施者嘛,其实也不难猜出来,以太子的睿智自然知道,对太子不满又能把密信放到陛下书案上的人其实没有几个。”高允答道。

        “您是说宗。。。。”拓跋晃试探的问。

        “好啦,其实具体是谁不重要了,我们现在要思考的是他们究竟都安排了多少,要做什么,我们如何应对。”高允转移了话题。很明显,当着姜浩的面,他不想把朝廷内部的龃龉全暴露出来。

        姜浩也不蠢,越听越是心惊,这朝廷里边的隐私都叫自己听见了,这日后自己就绑在了这位贵人的船上,想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了,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是难得的机会,如果这位帝国的储君要是对自己的能力有所认同,那日后飞黄腾达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姜家在陇西被压制得太久了,也该进入中原一展宏图了,这样一想又隐隐的兴奋起来了。

        正在他这里患得患失的时候,忽然,外边一阵大乱,有人大声喊:“长史大人在哪里?长史大人,有紧急军情,刺史大人招你去官衙议事。。。。”

        姜浩望向拓跋晃,一脸的探寻,拓跋晃站了起来,又是一拱手:“姜大人先去办公吧,有什么消息到客栈找我们就好。”

        “诺!”姜浩作揖离开,随着外边的众人走远了。

        高允对着拓跋晃点了点头:“太子,我们也离开吧,既然外边有事,弄不好一会儿会交通管制,那就不方便了。”

        “好!”拓跋晃答应着,和汉钟离一起向观主告辞,三人乘马回去客栈。

        路上,高允一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拓跋晃毕竟是少年心性,憋不住就问:“老师,你说父皇知道这个圈套么?”

        “哈哈哈,”高允大笑:“公子终于想到了这一层,不错,陛下久经战阵,咱们不清楚的事情,他焉能不清楚,我还奇怪呢,为什么他当时看到那封信的时候表情是那样的难以琢磨,原来如此,陛下也在下棋呀。”

        “哦?”拓跋晃一听来了兴致,“老师请不要卖关子了,晃洗耳恭听老师的教诲。”

        “陛下深谋远虑,也看出了这里边的圈套,但是也拿不准究竟有多少人参与,更不知道这些人打算做到什么地步,所以就把太子派了出来,一方面让太子多多历练,好早些时候掌握这些经验,磨炼自己的意志,更快的成长帮助陛下分忧,另一方面,陛下也要引出来这幕后的黑手,毕竟任何阴谋,只要发出来了就有迹可循,能够对付,世界上最难对付的谋划其实就是没有实施的谋划,他不使出来,你怎知道他要做什么,又怎么知道应对方法。”

        “嗯嗯,”拓跋晃点头,“怪不得我们来查陇西,却是华州的人马出来刺杀我们,这也是一石二鸟呀,成功了,我就死了,那个宗爱就能得偿所愿了,整个宫廷就有他一手遮天了,父皇也会认为是耶律豹干的,肯定会杀死耶律豹,他们的阴谋就得逞了。要是没有杀死我,我也会怀疑耶律豹,他们仍然能得偿所愿。”

        “太子睿智,”高允欣慰点头,“这个华州刺史肯定和宗爱勾结,打算图谋不轨,只是不知道还有什么人牵扯其中,我们可以静观其变。”

        两个人一路走着,发现路上的行人明显变少了,全副武装的士兵聚集在各处要道口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整个城市的气氛明显紧张了起来。

        两个人不再议论,很快赶回了客栈,刚到门口,就看到店掌柜在来回走动,很像热锅上的蚂蚁,看见他们三个进来,赶忙就过来打招呼,“三位道长,你们可算回来了,让小人好等。”

        “掌柜的找我们?”汉钟离很惊讶的样子,一般对付外人都是他这个真道士负责打交道。

        “几位可看见了街面上的情形?”掌柜的问。

        “看见了,好像出了什么事情?”拓跋晃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唉,吐谷浑人出兵了!”店掌柜的一脸愁容,“听说吐谷浑的慕容部联合周围的党项人,凑了十多万人马,掳掠甘州、秦州,已经攻克了临洮、洪和,兵进首阳山,威胁陇西了!听说刺史大人已经召集会议准备应对了,弄不好我们这里也要封城戒严了。”

        “竟有此事?!”高允和拓跋晃惊呼出声。他们知道有什么战事发生,却没想到有这么严重,吐谷浑慕容部?华州刺史慕容泓、刺客慕容虎、吐谷浑慕容部还有,还有宫里的慕容太后,宦官头子宗爱,好大一张网呀,两个人都感到一张大网把自己紧紧包裹住,不断收紧,让人喘不过气来,无力挣扎。

        “哈哈哈!”此时一阵笑声传来,声若洪钟,顿时把二人心头的高压撕开来一条裂口,两个人长出一口气来,不由得相顾失色,却是汉钟离仰天大笑,只见他对着客栈掌柜说道:“掌柜的怕个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慕容不慕容,谁来打搅咱们的日子,就杀他个娘的!”

        “好!好一个杀他娘的!道长好气概!”又是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这人也是个大嗓门,却是声若巨雷,震得屋瓦直抖。大家扭头去看,只见门口走来一个红脸大汉,身高约有两米出头,身穿皮甲,腰悬弯刀,身背巨弓,身后跟着两个健仆,每个人都扛着一杆长柄大斧。

        大汉大步走过来,抱拳在手,“榆林云逸,拜见道长。今天听见道长这话,十分畅快,云某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管他柔然还是吐谷浑,哪个来扰了俺的好日子,就杀干净他们。”身后的两个随从也和主人一样,只是行的却是草原上的抚胸礼,显然不是汉族。

        “哈哈哈!云兄弟快人快语,不愧是享誉西北的大豪。贫道钟离权有礼!”汉钟离单掌稽首还了一礼。

        “哦?原来道长就是咱这终南山的活神仙钟离真人呀,连神仙都知道俺的名字,这回去那可以好好的和乡邻们吹上几年了,哈哈哈!”话说这个云逸,确实是西北有名的大豪,平时组织商队,往来西域做生意,也干些个无本的买卖(其实那时候的商队,都是这样,给钱了就是镖师,遇上竞争对手就变身马贼。)有个外号叫做半天云,名气很大,却是毁誉参半,正经商人对他没什么恶感,草原上的其他马贼和某些牧民部落却是避之尤恐不及。

        西北一带,崇道抑佛,所以汉钟离的名声也确实是如雷贯耳,很多大豪都是当成神仙来供养,这次云逸看到汉钟离,自然是极为崇敬,表现得格外热情。

        “额,仙长竟然能够来到这小小的天水,真是我西北人的荣耀,不知道长可有闲暇,与云某共饮,也好指点云某一二。”说着招呼掌柜,“掌柜的,赶紧把好酒好菜端上来,我要”

        “慢着,”汉钟离一看这个人真的很热情,就先拦了一下子,“云兄弟一路风霜,何不先去洗洗风尘,休息一下,晚上咱们再把酒言欢不迟。”

        “嗯,有理,俺这满身风尘的确实也不舒坦,掌柜的,我的跨院收拾好了吗,领我去洗澡换衣服,然后再把酒菜摆到我院子里来。”云逸咋咋呼呼的带着人和伙计一起去了自己的院子。

        高允和拓跋晃刚才被压力所困,心魔大盛,险些被困住,好在汉钟离看破喝破,这才恢复了正常,两个人相顾骇然,心说这个道人果然厉害,怪不得人说是神仙之流。

        高允对着汉钟离深深一礼,“多谢道长指点迷津。我们也回院子里吧,我正好要和公子有事商量。”

        三个人回到自家的院子里,洗漱已毕,汉钟离回房打坐,拓跋晃沏了茶,和高允坐在前厅叙话。

        “现在吐谷浑人来了,我们探查的事情也基本清楚了,太子什么时候回朝廷复命?”高允端着茶,轻轻吹着漂浮在表面的叶梗,也不喝,只是这样端着看叶面的沉浮卷曲。

        “老师在考我吧?现在大幕刚刚拉开一角,我们要是走了,后边的精彩就看不到了。”拓跋晃只是直勾勾的望着高允的眼睛,轻轻笑着。

        “那太子的意思是留在这里?可是这里兵凶战危,变幻莫测,而且太子的身份。。。”高允探寻的望了他一眼,继续研究杯子里的茶叶。

        “我到这里来公开的任务是抚民,不是查案子,现在也没有人密报什么弊案,大战来临,一个太子出现在这里安抚民众,想来对民心的安定会有很大的作用。”拓跋晃很温柔也很坚定。

        “这么说太子打算亮明身份了?可是会不会影响地方官员的战争调度呢?”高允又问。

        “不会,我不过问战场指挥,只给他们当一个神主牌,帮他们稳定后方,坚定民心。”拓跋晃思路很清晰。

        “好,那我们就给朝廷传书,表明态度,名不正则言不顺,此事还是要有陛下的首肯才好行事。”

        “这个自然,否则又该有人说我要邀买民心了。这些个小人,你做事的时候说你邀买人心,居心叵测,你不做事又说你尸位素餐,永远都是错的。”想起朝廷那些兖兖诸公,拓跋晃也不禁叹气。

        “太子不必忧心这些,他们不过是权贵的走狗而已,只要陛下定了调,就无人出来乱吠了。”高允安慰拓跋晃。

        “多谢老师提点,我们先发奏报吧。”拓跋晃毕竟是个太子,很快就从负面情绪中出来,展颜一笑道。

        就这样,拓跋晃亲笔在帛书上写了奏章,高允也附上了自己的看法,两个人把帛书封在竹筒里,在火漆上盖上太子和中书侍郎的印信,以飞鹰传书发往大同。

        这时候,已经有店伙计在院外高喊:“钟离仙师可在?有云家仆人送拜帖。”

        汉钟离出门看时,正是刚才扛斧子的大汉之一,手里拿着一个朱漆盒子,一看见汉钟离,就躬身下拜,“小人是云家家仆木华黎,特奉主人之命,来送请柬。”

        汉钟离接过来一看,是鲜红的拜帖,上边写着“恭请仙师钟离及友人赴敝处小酌,榆林云逸顿首拜”的字样。就收了那个盒子,笑着对木华黎说:“木华黎兄弟,麻烦你转告贵主人,多谢盛情,钟离马上就去。”

        木华黎躬身一礼,转身离开。

        汉钟离拿着拜帖回院子,正好看见高允,就问:“高大人,这个云逸邀了我和两位,不知道两位可有闲暇去。”

        高允是名士风范,魏晋名士有个习惯,傲上而不忍下,意思就是可以和贩夫走卒一起聊天,但是对于权贵,只要不对脾气,就算是宰相也不会正眼看一下。一听这话就来了兴趣,拉上拓跋晃,三个人一同前往云逸的院子。

        来到院子门口,早有仆人飞跑进去禀报,云逸一身整洁的衣衫出来迎接,大家再仔细看这时候的云逸,发现云逸的年龄并不大,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副长胡须就像是关公一样,显得很有气势。

        云逸出来一看三个人的站位,发现明显另外两个身份并不低,赶紧抱拳作揖,“云某有失远迎,三位贵客请进。”说完就在前边带路,领着大家进院子。然后又扭过头问汉钟离:“钟离仙长,在下唐突,还不曾问过这两位贵客的姓名。”

        汉钟离看了高允一眼,见对方默默点头,就代为介绍说:“这位元公子是朝廷大贵人家的世子,这位高允大人乃是,”

        高允把话头接过来,“不才高允,乃是元公子家的西席。”

        这话一出口,云逸吃了一惊,倒退了一步,上上下下打量起拓跋晃和高允来了。他可不蠢,一听就知道这话头不对,大贵人家的西席(家庭教师)是一位大人,这什么人家会让一个大官做儿子的家庭教师呢,要知道老师分几种,有座师、业师、蒙师,最低的就是西席了,完全就是收钱办事的,地位比仆人高点有限,这位高大人自称西席,我的个天。

        云逸试探的问了一声:“不知元公子这位大贵人,尊贵至何处?”就是问你们家的大贵人地位有多高的呀?

        “这个嘛,”高允是当时朝廷里有名占卜大家,就很凑趣的说了一句黑话“我家主人是贵不可言。”

        这话一出口,汉钟离也吓一跳,他虽然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是一直遮遮掩掩,就假装不知道,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对着一个江湖豪客坦承了身份,这是要做甚呀?

        按照江湖规矩,算命的有一句黑话,就是贵不可言,通常是说对方有天子命,要撺掇对方造反的时候说的,高允说自家主人贵不可言,那不就是皇帝么。

        云逸虽然有所猜测,但是也没敢往这方面猜,所这话一说出来,如闻惊雷,红脸膛一下子就刷白了,好不容易又恢复了原有的神态,赶忙大礼参拜,“草民云逸,拜见”

        拓跋晃赶快伸手扶起来,挡住了下边的话,“云先生太客气了,我可不敢承担,这里人多眼杂,有什么话我们进屋去说。”

        云逸会意,他也知道对方坦承身份就是把安危交给自己了,如果从自己这里走漏了风声,不用说,抄家灭族是跑不了的。

        反过来说,人家说了就是信任自己,别看好多江湖中人喝醉了酒吹牛,说什么不和官府来往之类的,其实只是自我安慰罢了,当朝太子爷来你家,你能不受宠若惊才见了鬼。

        不过云逸也确实很厉害,只是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就面色如常了,虽然还有一点点战抖,但是不注意也看不出来。

        四个人进了正厅,云逸吩咐一声摆酒,就把正堂的八仙桌子摆满了各色食物,然后云逸把仆人都赶出去,吩咐手下人在院子周围警戒,这还不够,又让两个健仆木华黎和博尔忽扛着斧子把守屋门,这才关上门,自己亲自斟酒伺候。

        云逸满满斟了一杯酒,捧给拓跋晃,“太”

        拓跋晃接过酒杯,“还是叫我元公子方便一些,云先生不要太客气了,这就是朋友聚会,不是朝堂奏对,请坐下吧。”

        “那,多谢元公子。”云逸欠着身子,坐在了一侧。

        拓跋晃扭头看着稳坐钓鱼台的汉钟离,“钟离仙师,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是什么人,所以一点都没有吃惊。”

        汉钟离微微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轻抿了一口,“元公子,你可还记得我那不成器的徒儿训斥一清子的话?”

        “哦,让我想想,当时纯阳师兄说的是,修行人,修的是心,如果整天念叨着权贵平民,那就不要修行了。原来纯阳师兄早就,可是仍然待我如常,果然是道法高深,纯阳师兄才智武功远高于我,原来修养也是如此,真的让晃无地自容。”拓跋晃说得无地自容,却是一脸欣喜,哪有什么无地自容的样子。

        “哦?”云逸一听话题转过来了,立刻摆脱了尴尬,转身问汉钟离:“钟离仙师原来还有一位高足,既然元公子这样推崇,一定是道法高深,超凡脱俗,不知现在何处,能否一见?”

        “呵呵,这是云公子谬赞,云兄弟不要轻信,小徒和云公子年纪相仿,所以相处融洽些,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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