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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戏码不对?果然乱套了

        刘义季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点点头,示意杨小瓜继续看下去,似乎对这种戏码见怪不怪了,这就让杨小瓜更惊讶了,难道这种事情也是建康的风景之一?

        那老头一看大汉的神色,久跑江湖的他心知肚明,碰上坐地分赃的社会人了,赶紧抱拳施礼,“这位老大,不知在那座山上插香头,今天拦住小老儿有何指教?”

        那个大汉仰天打了个哈哈,“你这个老儿好不晓事,你在这夫子庙门口讨生活可曾问过我们锦鲤帮?”

        老头赶紧抱拳行礼,他可是深知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赶忙讨饶,“恕小老儿不知道老大在此开山立桩,恕罪恕罪,求大哥行个方便,”他从怀里掏出来一袋子钱,递了过去,“这一点点不成敬意,大哥拿去喝茶。”

        大汉拿着钱袋子在手里掂了掂一声冷笑,直接一下子就丢到了老头的脸上,“老家伙你打发要饭的啦。”说着抬起一脚就把老头装钱的笸箩踢飞了,铜钱撒了一地。

        老头弓着腰,脸上依旧满是谦卑,只是语气中隐含了一丝冷意,“那依大哥说应该怎样?”

        “呵呵,老家伙你还不服呐,依我说该怎样?我说了可不算,要问我家老大才行。”说着一欠身,让开路,从后边又走过来七八条壮汉,都是半裸着上身,大冬天的他们也不冷,为首的一个面色发青脸色阴狠,长得身形短租,又矮又宽还扁,就像是一个大活螃蟹一样,正是这一带有名的黑社会锦鲤帮的话事人刘河蟹,刘河蟹一脸阴邪的看着老者,“老先生,按照规矩,外乡人来这里讨生活,需要先交一个月的定金,按照每天一千钱来算,你给三万钱就可以了。”

        老头差点没爆炸,三万钱呀,虽然在明清时代三万钱就是三十贯,很多家庭倾家荡产砸锅卖铁也能拿得出来,可是在南北朝的时候,连一文钱都要按重量和纯度分三六九等,富户也等闲拿不出来一两万钱,何况是一个走江湖的小团体,这明显就是讹人了。这时候,那个小娘子和抠脚大汉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变魔术的小姑娘一起凑了过来,都是满脸怨愤之色,尤其是那个大汉,双拳紧握,攥的骨节咯咯直响,面皮发紫,似乎有要动手的架势。

        老头压了压火气,再次低头,“这位老大,三万钱太多了,我一个走江湖的小百姓哪里有这么多钱,能不能高抬贵手,放宽些?”

        那大汉一听这话,仰天打个哈哈,“哈哈哈哈,”笑声越来越大,越笑越是放肆,直到他笑弯了腰,“哈哈笑死我了,我放宽些?”他的脸色忽的转为狰狞,“老东西,我收下这百来个弟兄谁来养活,我放宽了你,难道要我的弟兄们去喝西北风不成,少废话,痛快些拿钱,否则的话,哼哼,弟兄们呐,这两个美人不错,拿去花船上少说也能卖个一万钱,这两个男的不值钱不过嘛送到前边的砖窑里当个奴工,一顿两餐也算有个着落,也算咱爷们行了善了,你们说是不是呀,哈哈哈哈!”说完一挥手,就有几个大汉上去拉拉扯扯的要强掳那两个女子,这一下子就乱了,那个抠脚大汉一看就不是善茬儿,自然挥拳冲上来反抗,而那两个弱女子则是哭天喊地大叫救命,老头子也是愤愤不平要进行反抗,大家打作一团,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大汉们肆意的狂笑声,那老头和壮汉的痛骂声,还有两个女子尖利的呼救声不绝于耳。而看热闹的百姓似乎也是见怪不怪了,只是自觉地后退把圈子放大,给这些人一个斗殴的空间,免得自己被误伤,然后就兴致勃勃的继续看戏。两个女子见自己的呼救毫无效果,自然也是怒意满胸,不由得尖叫,“这天子脚下,怎么都如此冷血,难道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救命!救命呀!”

        就在这一片纷乱之时,忽的一声大吼,“都给我住手!”声音高亢有力,划破空间和时间,震得秦淮河两岸的水波都荡漾了起来。

        人群很默契的散开,空出了一条道路,等待着今晚上的男主角出场表演。然后大家这才把视线转移向吼声的来处,咦,这不对呀!这时候那个恶霸刘河蟹正在放肆地大笑,“哈哈,哪里来的人,也敢搅和你家爷爷的好事儿!”然后把目光扭向人群分开的地方,也突然间一脸惊讶之色,咦了出来,今天的戏码不对呀。

        只见人群分开处,走进来一个壮硕的老人,老人?只见这位老者身材壮硕气度不凡,大约五十多岁年纪,花白的头发随风飘动,身披一件朱红的斗篷,内衬青色裘袍,十分的名贵,显然是一位官员,而且品级不低,身后跟着一个少年郎,大约十二三岁,身穿锁子甲,手执长槊,也是气宇轩昂,少年的相貌不凡,尤其是脖子很长,按照算命的话来说那就是龙凤之姿,贵不可言。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亲兵一样的人,虽然外边穿的是袍子,但是袍子里边鼓鼓囊囊的,显然是有铠甲在身,每个人都是一柄长刀在手,很明显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悍卒,这一队人集中在一起,那真的是百步的威风万丈的杀气。

        杨小瓜一脸探询地看向身边的刘义季,谁知道刘义季此时也是眉头紧锁,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嘴里念叨着,“这不对呀,怎么是他呢。”刘义季感受到了杨小瓜的目光,这才笑了笑解释道,“这个老者叫做萧承之,是右军将军,手握军权,曾经多次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这是本朝有名的悍将,在西北杀敌无数,现今是我五哥的人,不过,他跑这里来干嘛,不应该是他呀。”

        说话间萧承之已经大步走进了场子,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痛斥道,“这里是帝都,天子脚下,尔等竟敢勒索百姓强抢民女,有老夫在,岂容尔等宵小之辈猖狂,”说到这里,他把目光望向那两个小女子,一脸的温柔醇厚,只是有明眼人可以看到一丝贪婪之色在他眼中一闪即逝,萧承之温声劝慰道,“两位姑娘不要害怕,有老夫在,定保得尔等周全。”说完大手一挥,“来人,给我通通带走!”就有亲兵冲上来,不由分说,就把那几个地痞打倒在地,掏出绳子捆了起来,然后簇拥着这些地痞和那两个美女以及家人一起上了马车,一路绝尘而去,话说,也是奇怪,打斗了这么久,人人衣衫碎裂鼻青脸肿,只有两个女人虽然一直哭喊不已,却是衣衫完整,发髻端庄,甚至脸上一点尘土都没有。

        这时候人群后边有人嘶喊,“怎么会这样,这不对呀,老子的钱呀,白花啦。”众人一脸同情的望向他,各自散去。

        杨小瓜这个迷惑呀,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匪夷所思,看着他那副表情,刘义季不由得哈哈大笑,“哈哈,杨兄弟,我一直以为你算无遗策,多智如天人,今日一见,感情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哈哈哈。”笑了一阵解释道,“这建康城里原来有很多游手好闲惹是生非的人,京兆尹抓了一批又一批,总是抓不完,也不能都杀了,很是头疼,后来也不知道谁出了个主意,就每隔一段时间弄几个地痞出来捣一下乱,然后再安排一些人出来行侠仗义,痛打这些地痞无赖,可以大大的震慑那些真正的不法之徒,再后来,有好多勋贵子弟觉得好玩,自动加入,甚至出钱购买这个扬名立万的机会,毕竟当众行那侠义之事是很光彩的,久而久之,建康的百姓也知道了,只把这种事情当成娱乐,只是外地人不知道,毕竟那些不开眼的匪徒从外地来,一来就看到这种场景,就被吓回去了,这样建康城的治安好了很多,百姓也有了娱乐项目,官府增加了收入,那些勋贵子弟也有了出头露脸的机会,大家其乐融融的,看这幅样子,应该是他”刘义季用手一指那个很气愤的少年,“他买到了这个机会,谁知道竟然给萧承之老儿截了胡,自然是懊恼不已,也不知道萧老头今天发了什么疯,出来捣乱。难道真的是老家伙人老心不老见色起意吗。”看来他也看到了萧承之刚才的那一丝贪婪之色。

        人群散尽,刘义季走到那个懊恼的少年面前,轻拍他的肩头劝慰道,“小王,不用这么懊恼啦,老萧大人这么干自然有他的用意,你就当是破财免灾吧,要不然被陛下知道你玩闹这些事,怕你吃不了兜着走呀。”说着,刘义季给杨小瓜介绍,“这位是左光禄大夫王昙首之子王僧绰,王氏嫡传子弟,听说我家兄长不日要招为驸马了。”

        这时候王僧绰看到了眼前的刘义季,赶忙收起那副如丧考妣的表情,很儒雅的作揖行礼,“见过衡阳王殿下,叫殿下笑话了。”态度温文尔雅,那还有一丝一毫的颓丧,难道说刚才的那些都是伪装吗,杨小瓜不由得心中凛然,这些世家子弟果然非同小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可不要小看了古人呀,否则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这个没听说过的王僧绰不到二十岁都这样老道,可以想象那些老狐狸会怎样难斗,看来自己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而且,自己的长处是直指人心,所以不要玩什么弯弯绕的好,免得误入歧途反而不美了。

        “这位年轻俊彦是?”王僧绰的眼光望向了杨小瓜,显然是发现了他和刘义季的关系很是不凡,不像是随从,就出声询问,但是不好拿捏称呼,叫公子?万一不是官二代呢?叫大人,万一官品不高或者没有官身呢,所以只好用年轻俊彦来掩饰尴尬。

        “哦,这位杨兄弟是弘农杨氏之后,家住东莱,乃是灵运公的高足,文采过人,本王很是佩服的。”刘义季介绍道。

        杨小瓜一看到自己这里了,不好再装隐身,只好一步迈前深深一揖,“晚生杨茁见过王大人。”王僧绰此时已经是始兴王刘浚的秘书郎,很是清贵,所以叫他王大人是没错的,要是叫王公子反而会得罪人。

        王僧绰也赶忙还礼,“原来是杨家贤弟,早就闻家父说,谢家叔父收了一位高足,谢叔父说文采非凡,尤其精通佛理的莫不就是杨贤弟么?”

        “岂敢岂敢,小子惭愧,才能不足先生的万一,不敢当我家先生的夸赞。”杨小瓜也是客套不已,虽然王谢两家同气连枝,但是暗中也是内斗不已,所以严格上讲杨小瓜和王僧绰说不上什么交情,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仇怨,大家都是虚与委蛇。

        “好啦,小王,此间事了,我们就不用在这里喝风啦,我欲与杨兄弟去酒楼饮酒,你有什么安排吗?”刘义季好酒天下尽知,所以这一有机会又打算去喝一顿了。

        “额,下官家中还有些事情没做完,就不打扰王爷的雅兴了,请王爷恕罪。”王僧绰再一次深深一揖,告辞离开。

        刘义季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微微摇头,然后对杨小瓜说,“看来今晚的戏份不少,我们是去喝酒看戏还是?”

        杨小瓜想了想,然后说道,“城门失火,我们是救还是不救呢,所以。。。”

        “好吧,那我们就回家看戏吧,免得把自己绕进去,这些人真的很无趣呀。”刘义季摇头叹息,然后吩咐道,“走吧,我们打道回府。”

        两个人刚进府门,就看见府里的总管太监李德全站在门口一脸惶急之色,一看到他们,马上迎上前来,“哎呦喂我的主子呀,您可回来了,有贵客在里边等您好久了。”

        “贵客?什么贵客?”刘义季跳下马来,把斗篷脱下交给手下的亲兵问道,只见李德全并不回答,只是用眼睛扫向大门,这才发现自家的中门虚掩着,心中一凛,赶忙点头说道,“你们把府门关上,李德全,你快领我去见,杨兄弟,你先到自己的院子等一会儿吧。”说完大步流星走向后院。杨小瓜也没有多嘴,自己默默的带着自己的人回去自己住的偏院,一路走去,眼见的中间院子里影影绰绰的站了不少人,拿刀持剑的,错落有致,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精锐甲士,还好自己住的地方没有外人,还能顺利进入,心中微动,知道有事要发生了。

        且说刘义季,大步流星地走进内堂,不理睬路上的那些近卫,看见他进来也没人敢拦阻他,等走进内堂时,果不其然,看到大堂的主位上端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男人,气态威严,一身的王八之气,正微笑着看他,果然是自己的三哥,大宋的皇帝陛下刘义隆。刘义季赶忙抢步上前要下跪,被刘义隆一把拉住,哈哈大笑,“小七不用多礼,你我兄弟不用这样,快快坐下说话。”

        刘义季一副感激涕零状,没有下跪,但仍然是一躬到地,“三哥是我的长兄,就如同父皇一样照料我,岂能无礼呀。”

        刘义隆哈哈大笑受了他一揖,“你呀,总是这么彬彬有礼的,比他们几个都要哈哈。”他本想说强,但是一想又不能承认自己喜欢被弟弟们跪拜,就把下边的话吞了下去。

        刘义季坐下,有丫鬟端上来清茶,正是最近风靡江南的灵运茶,热水沏开,在云雾缭绕中淡香扑鼻,沁人心脾,刘义隆轻轻打开碗盖拨动漂浮的茶叶,嘘了一口气,轻啜了一口,闭上嘴并不咽下,待茶香在口腔中缓缓荡漾开这才咽了茶水,一脸满足,开口道,“这个灵运茶果然非凡品,比起以往的茶来,清淡幽香回味悠长,灵运公果然是神仙中人呀。”

        刘义季赶忙附和,“灵运公号称集谢氏三代灵气,自然非同小可,而且还能看淡权势,急流勇退,这也是非有大智慧者不可得,不过这灵运茶么,请恕臣弟直言,并不是灵运公所创,而是灵运公的某位弟子所为,献给灵运公做贺礼的,所以起名灵运茶。”

        “哦?贤弟看来对此知之甚深呀。”刘义隆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自家兄弟。

        “额,其实此事在那些人圈子内并非私密之事,王师也曾说起过,”刘义季解释道,然后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问道,“三哥驾临小弟的陋居,不知道有何指示?”

        “哈哈哈哈,老七终于想起来了正题了,其实朕到你的府里是来看戏的,今夜里有些人要唱一出大戏给朕看,朕想靠的近一些能看的更清楚,就到你这里来了,你这里又清静又安逸正好看戏。”刘义隆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请恕臣弟驽钝,不知道今晚要有何事发生?”刘义季隐隐猜到了什么,但是也不敢乱猜,这些涉及朝堂争斗的事情他一向是能躲就躲,所以每次别人搞七搞八的时候有意识的就忽略了他,反而保全了他,他也乐得糊涂,刘义隆说的清静安逸就是这个意思,既在风暴眼中,又能独善其身,颇为特殊。

        “老七不用多问,就和朕一起等着看戏就是了,我们只在这里喝酒聊天看风景就好。”刘义隆大手一挥,制止了刘义季的继续追问。

        “是,臣弟遵旨,来人呀,赶快叫厨房炒几个小菜来,有西北来的葡萄酿拿一瓶来,陛下要在此小酌。”刘义季吩咐一声,马上有人出去炒菜端酒,忙个不亦乐乎,这时候的君臣区分没有后世那么严重,皇帝不在外边吃饭什么的是宋朝之后的事情,只是专门有人会盯着厨房的操作过程并且验毒就行了,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完成,很快桌子上就摆了几道小菜和一壶葡萄酒,还有两只玻璃杯子给两人喝酒用。南朝好奢华,喝酒饮茶都有讲究,而这葡萄酒自然要用玻璃杯子,红色的酒液在晶莹剔透的杯中荡漾,美不胜收,当然了这些杯子都产自神秘的罗氏商行,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帝王之家自然不在乎这些花费,刘义隆端着酒杯轻轻饮下一口,慢慢的品味这其中的酸甜口味,一脸陶醉,而刘义季则是没这么多讲究,酒到杯干,转眼间就下去小半壶酒,再要喝的时候被刘义隆一把按住酒壶说道,“老七,早就叫你少饮些酒,这样不好,要爱惜身体才是,再说了,你这么牛饮也是浪费,还是留给朕喝的为好。”他们出自武将家族,都是身体强壮嗜酒如命的,刘义隆自己也是好酒贪杯的人,刚才的话半真半假,一方面真的是担心这个弟弟喝酒太多有损身体,另一方面则是自己也好这一口。

        “三哥!”刘义季眼中含泪,看着落入皇帝魔爪的那半壶酒,看得着喝不到,那真的悲痛莫名呀。

        正在这时候,有人进来,把一个字条递给刘义隆,刘义隆看了一眼,脸色无喜无悲,转手丢给了刘义季。刘义季打开一看,上边写着,蛮兵五千已潜入南门,正向皇城集结。他心中一动,正要开口询问,被刘义隆的眼色止住,只好闭口不言。

        不大一会儿,又有人进来,也拿着一个字条,写着彭城兵一万,往江夏府去。刘义季脸色大变,但是看到皇帝的脸色,只好继续吃菜。

        终于,第三个字条送来,刘义隆看罢,冲冲大怒,一把拍在桌子上,怒吼道,“竖子敢尔!”刚才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情绪立刻变了,显然有超出预料的事情发生。刘义季看了一眼,上边写着,萧承之遇刺,右军乱。他心中了然,知道肯定是和今晚看到的事情有关系,只是不揭破,等着刘义隆开口。刘义隆叫住了刚才那个传讯的,“到底怎么回事,萧承之怎么会遇刺的?”他的脸色铁青,脸上肌肉不停抖动,看上去很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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