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向东而不是向北呢,其实也很简单,徐州的治所在北边的彭城郡,既然人家要截杀,自然能够想到范晔的老巢在彭城,一旦让范晔去了彭城,就会纠集人马反扑,就算不反扑也再难下手了,所以北方应该有敌人的重兵把守,虽然杨家骑兵精锐无比,但是也犯不着白白的损失战力去冲击敌人的防线,而东边不到百里远就是洪泽湖。
范晔的族侄范无病正在洪泽湖操练水军,刘宋一向对水军很重视,南船北马么,所以在洪泽湖有足足三万水军在那里轮训,都是些少有的精锐,而且都是范无病、刘十八等人亲手练出来的,忠诚无比,只要和他们汇合了,就算是遇到了北魏的上万精骑也无所畏惧,至于这些拼凑起来的各怀鬼胎的禁军,那就不过是土鸡瓦狗了。
对于骑兵来说,全力奔驰,百里之遥不到半天就到了,事实上,连半天都没有,因为得到信息的洪泽湖水军,已经派出前锋步兵五千人前来迎接尚书仆射大人范晔,为首的正是范晔的族侄范无病,双方会面,杨小瓜就安心了,立刻和范晔商量,让范晔去洪泽湖主持大局,自己带亲卫骑兵返回,绞杀这只沈家军队,虽然说这支军队其实是各大势力拼凑的,并不属于沈家,但是那不重要,反正只要是绞杀了,不会有任何人敢于跳出来说是自己的人马,撇清还来不及。
对于这种建议,范晔自然是大大的同意,他和沈演之的仇恨早就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就算他肯放过对方,对方的家族也不会放过范晔,这一次被十倍人马截杀,范晔恨得牙根痒痒的,文人虽然豪迈,不讲究睚眦必报,可那也要分是谁,死敌的话只有迂腐的人才会宽恕。
于是乎,范晔立刻派人飞报彭城的衡阳王府,要求衡阳王刘义季下军令绞杀某支人数近万的盗匪武装,以安定地方,当然啦,这支人马虽然不是盗匪,但是谁让他们以盗匪身份出现呢,正是杀他没商量。同时范晔以别驾的名义下令徐州大小关隘处于战备状态,绝不可以放这支盗匪武装离开徐州,否则军法从事。同时,范晔写了一道命令,要青州刺史杨茁统领徐州各郡县人马,统一协调,剿灭叛匪,这样杨小瓜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统一指挥各郡县部队完成围杀了。杨小瓜和范晔商量,立刻下令洪泽湖水师出动战船数百,沿淮河逆流而下一字排开,在济阴、五河、燕县一带沿河巡弋,坚决不放这支部队南逃,敢来徐州惹事,就叫你来的去不得,一张大网徐徐张开。
放下他们不说,再说沈家兄弟,被杨小瓜的三百骑兵一冲而溃,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大摇大摆离开包围圈,毫无办法,一开始还不死心,尝试着追了一阵,两只脚追四条腿,那不是开玩笑吗,连吃尾气的资格都没有,追了个人困马乏,累的要死,几个人在那里互相抱怨。沈睦就大骂沈勃桀骜不驯不听将令,沈勃就说沈睦小心眼,心怀不轨要趁机削弱自己的力量,说到最后差一点发生大规模械斗,就连士兵都卷了进去,要不是老三沈统出来劝解,那么不用范晔派人来,他们自己就要血溅当场了,就这样吵吵嚷嚷耽误了很多时间,等他们好容易恢复了平静,天已经黑下来了。
三个人眼见着无法追上范晔,就只能撤退,然而怎么撤退呢,一起走是不太可能的,六千人实在是太多了,能把一个小县城塞满,只要不是瞎子就能发现他们的行踪,把守关隘的官军显然不是瞎子。他们进入徐州埋伏的时候就是分兵多股,几百人一拨分别从边境上不同的关隘进来的,因为这些部队分属于不同的势力,所以这么潜入徐州境内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现在要走,沈家兄弟就不同意了,他们自己的人马三个人加在一起也不到千人,就凭眼前的三个人的状态,不要说大队人马围剿,就算是一直跟着他们不停骚扰的一百个杰拉德骑士就能让他们伤筋动骨。然而,这些不同势力的人马可不管沈家兄弟的想法,他们只对自己的家主负责,他们的任务就是来壮壮声势,站脚助威,每一个人都是家族的宝贵财富,不能轻易折损,现在沈家兄弟想要带着他们一起作战,那不就当炮灰吗,逃跑的时候目标越小越容易逃脱,只是最基本的常识,跟着沈家兄弟,大队人马挤一个疙瘩,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敌人我在这里,快来追杀我吗。
至于说分散之后沈家兄弟的死活,那又与他们有什么相干,本来这一次沈家兄弟就是被推出来做替死鬼的棋子,各大家族谁会在意他们的死活,这些部队的统领们自然也清楚这些,坚决不同意给沈家当炮灰,就这样,宝贵的撤离时间在无尽的扯皮中一分一秒的化为了乌有,几个人从黄昏吵到了天明,丝毫没有发现,身边监视的骑兵已经从杰拉德的一百人变成了杨小瓜的三百人,此外还有淮阳和南济阴的一千骑兵离此已经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了,在更北的地方,衡阳王刘义季亲率五千骑兵,也在昼夜兼程直扑临潼,当然了,刘义季其实就是闲的,作为刚刚三十出头的年轻人,他骨子里燃烧着祖先好战的血脉,但是总是没有机会亲自冲锋陷阵,骨头都生锈了,这一次听说有这样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刘义季绝不放过,立刻点起人马,连夜就出发了,他可是知道杨某人的战力,生怕来晚了就赶不上热乎的了。
等到日上三竿,沈家的乌合之众也没吵出个结果,那些各大家族的代表实在忍不住了,不想再这样无休止的吵下去,于是各自点起人马,要拔营起寨了。
沈家兄弟自然是不肯,想阻止那哪能阻止的了,最后还是一哄而散,三个人一看,就别在这里磨蹭了,自己也散了吧,三个人分别三个方向离开。
这种撤退方式其实是最安全和稳妥的,但是,那是在对等的情况下,现在杨小瓜在速度和战斗力上掌握了优势,怎么可能放他们轻易的离开,撤退一旦拆散了建制,那就是溃逃了。
杨小瓜得到了信息,说敌军分散撤退,方向各个不同,就笑了,这不就是主动把自己变成食物,怕我们一口吞不下,所以给我们零敲碎打的机会吗,果断下令,放开眼前的敌人,直接追击离自己最远的一股敌人,然后再来一个金龙摆尾,返身一口一口吃掉。
说是离自己最远的,但是其实出发也不过一个时辰而已,步兵就算是全力突进,两个小时也最多走三十里路,就这样还会累得气喘吁吁的,要知道这是武装越野,不能拿马拉松的速度来衡量,况且,古代士兵是根本不可能马拉松的,除非想全员累死,或者全员哗变。
要说这点距离对于骑兵来说真的不算什么,马匹一跑起来,那就是拉一个积炭的事儿,但是为啥要这么玩命呢,悄悄的跟在后边不好玩吗。
于是,这一支来自会稽公主府的五百人成了杨家骑兵的第一个玩物,会稽公主刘兴第不喜欢参与政治,但是他儿子徐湛之可是热衷的很,上一次参与造反被贬为庶人自然是不肯安于现状的,现在有机会出来搅浑水,就兴致勃勃的派出了自家的全部力量,由家将头目徐良率领着来凑热闹,这个徐良是山贼出身,一口金丝大环刀耍起来那也是光华耀目夺人眼球的,对于正规军的指挥技巧虽然不擅长,但是作为山贼的强项那就是跑路,所以这一个时辰真的没有白费,硬生生的跑出了三十多里远,把士兵累的口吐白沫,就差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徐良一看这可不行呀,拎着大刀就过去了,照着在地上耍死狗的士兵就是一顿输出,拳打脚踢外加破口大骂,“你们这群该死的东西,平时吃得饱睡得好,就是训练瞎胡闹,赶快给老子滚起来,这是逃命好吗,给敌人追上来大家全得死!”
“徐老爷,我们实在是跑不动啦,死就死吧,给人杀了也比累死在逃命的路上强。”士兵们根本不在乎徐良的威胁,反正大家都是来赚钱的,谁会真的卖命,打不过就投降呗,那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像极了刚跑完一千米达标的高中生。
等到杨小瓜的骑兵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满地横七竖八躺着好几百人,只有一个领队的军官在那里跳着脚破口大骂,骂得口沫横飞仍然无济于事。
杨家骑兵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管他呢,反正冲上去就是了,马队呼哨着围着这些耍死狗的士兵不停的旋转,箭矢纷纷射出,夺夺的钉在这些人的身畔,马上这些死狗就变成了活狗,一个个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举手投降,哪有一丝一毫累瘫了的样子。徐良绝望的看着自己这一群废物手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愤怒的举起刀来,扑向最前边的杰拉德骑士。
步兵对骑兵作战只能依靠方阵,用集体的力量减缓骑兵的速度,用超长的巨矛刺杀敌人的战马从而使敌人胆怯,取得胜利,但是你说单挑,那步兵就完全不是一盘菜了,不要相信香港武侠电影里的镜头,好好的将军骑着马偏要跳下来在地上打架,那纯粹是因为南方人不会骑马(这个梗可以参看三国演义刘备招亲的故事),所以拍不出来真正的骑战,只好偷换概念。奔驰起来的骏马绝对不是步兵能对抗的,就算你是绝世高手也不行(偷袭不算),在这一方面,施耐庵在水浒里就说得很明确,牛到天上的李逵遇到了排不进前十名的骑兵将领索超,照样给人家压着打,甚至按在地上摩擦,完全不是一个量级,这也就是为啥古代名将没有一个是不骑马的(用东吴水军将领划船打仗来抬杠的可以一边凉快去了)。
徐良的武功很有两下子,如果杰拉德跳下马和他单挑虽然不一定会战败,打赢也不会很容易,但是杰拉德凭啥不骑马呢,虽然徐良有马,但是他是山贼,只是把马当成交通工具,骑着马打架那是坚决不会的,所以这场战斗就是碾压,一个冲锋就让杰拉德把他踢了一个跟头,还没等他爬起来,又被反冲回来的战马再次踩翻,还不等杰拉德骑士的第三轮肆虐,徐良就跪了,高举双手大喊投降,就这样,一支香烟的功夫解决战斗,五百公主府的家丁全部投降,杨家骑兵懒得处理他们,命令他们自己用绳子把自己穿起来。捆成一大队人,就像奴隶长途迁徙那样子,武器全都上交是必须的了,统一把武器辎重堆成一大堆,由十名杨家士兵看守着,等待地方上的步兵跟上来进行交接不提。俘虏不敢留下来,既然已经穿成了串,就驱赶着一起上路,再回过头去找另外的逃匪。
因为是顺着路,先远后近,所以并没有什么准确的目标,正所谓半夜下饭馆有啥算啥,走了半个小时就碰到了另外一支队伍,要说这半个小时,骑兵虽然没有奔驰,速度也是不紧不慢的,但是对于那些刚才还耍死狗的俘虏来说就是要人命了,但是他们可不敢反抗,别看他们不怕徐良,那是因为知道法不责众,现在是俘虏,谁会管你的死活,敢拖沓,好哇,杨家骑兵毫不犹豫的抡起宝剑砍杀了好几个士兵,马上这些人就噤若寒蝉乖乖听命了,谁敢抱怨就杀呀,再加上这些杨家骑兵是纯粹的红头发蓝眼睛的雅利安人(萨珊帝国地处波斯,而伊朗这个词翻译成中文就是雅利安人的意思,这一条可以参看伊朗留学生波斯娜菲菲的视频介绍。)这些俘虏会觉得遇到了魔鬼,谁敢和魔鬼唧唧歪歪呀,而杰拉德骑士团也确实只忠诚于杨小瓜本人,服从他的命令,对于其他人视若无物,自然也不会同情他们。
就这样在鲜血的震慑下,俘虏们跑出了他们从来没有的高速度,紧跟着杨家骑兵(其实这会儿已经加入了附近州郡的人马,变成一千多人的骑兵队伍,不过既然杨小瓜有全权指挥,那么也就勉强算成杨家骑兵吧。)很快来到了第二支队伍的面前,这支人马也是五百人左右,因为没有像徐家那些逃兵一样全速逃遁,所以看上去虽然也很疲惫,但没有满地打滚的样子,似乎可以一战。
这一支人马来自颜师伯家,颜师伯本人和范晔毫无瓜葛,本来不会参与这类黑暗的手段,而且他本人仅仅是个武陵王府的主簿,没什么家底,也拿不出来这么多士兵,但是他没有,太子有呀,太子刘劭其实和范晔也没有什么瓜葛,而且范晔曾经是刘浚的左膀右臂,刘浚和太子那也是朋党为奸的,怎么就要对付范晔了呢,其实两点,刘邵一向痛恨刘浚的老妈潘淑妃,觉得她争宠害死了自己的老娘袁皇后,而刘浚生怕被太子干掉,就一直伏低做小讨太子的欢心,所以混成了太子圈里的打手,但是太子究竟是利用他还是真的接受了他的效忠呢?鬼晓得,反正每一个第一顺位继承人和第二顺位之间永远不会有真正的友谊,这才是真相。反过来,太子的亲信颜峻被杨小瓜赶出了青州,差一点被干掉,所以太子对杨小瓜是极为的腻歪,然而,腻歪也没用,两个人身份天差地别,太子没有办法跨过重重阻碍去动手,对一个背景不俗的地方大员,想动手也不容易,毕竟杨家手握重兵,又极为低调,真的不好下手,县官不如现管,太子虽然高,但是不是现管,这一次受到颜峻的蛊惑,就干脆借出太子府的一营人马交给颜师伯来做黑活儿,说起来颜师伯也只是个背黑锅的棋子罢了。
不过背锅虽然背锅,颜师伯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敢亲自出马,而是委派了太子府的一个校尉张淦之领军,理由很充分,颜师伯是文官不会领兵,另外太子府的人也不会听从外人的命令,只能自己人独立成军,就这样太子刘劭就糊里糊涂的被拉下了水还不自知。
张淦之是太子亲信,一向以勇武着称,虽然没有什么战场搏杀的经验,但是也多少有些自己的看法,所以没有像徐良那样不顾一切的逃跑,也不会像沈家兄弟一样磨叽,只是尽力保持着速度,不掉队,不拉胯,稳稳地从另一个方向撤离,如果杨小瓜是由近及远的追击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在绞杀沈家兄弟之后给张淦之逃了,但是杨小瓜反其道而行之,采用了先关门后打狗的策略,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一个勾拳要把筹码全部梭哈了,张淦之就没有办法了。
看到追兵远远的到来,张淦之赶紧停下队伍,重新整顿队形,以备作战,他不敢暴露身份,太子卫队的地位是超然的一旦卷入臣下的纠葛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不但太子会否认一切,就连他自己的全家老小都保不住,所以今日之事唯有死战。你别说,他这么一想,还真的有一点点慷慨悲歌的豪迈之气出来,可惜的是士兵们没有,他一个主将在那里瞎感动能有啥用呢!太子卫队自从组建以来就没见过血,这也是正常的,啥战争要太子亲自上阵那不就要亡国了么,所以这些士兵虽然都是千挑万选的悍卒,但是身上免不了全是骄娇二气,少了一股军人的铁血,平时抢男霸女肯定是不能有用的了,而面对的杨家圣骑士,那都是在中东战场上杀人无数被宗教狂热思想洗过脑的屠夫出身,身上的血腥之气自然而然就能发出来威压全场,这气势就完全不一样,这样的力量对比显然无法改变结局,这支部队坚持了一炷香的时间,就给杨家骑兵冲垮了,然后乖乖的投降,他们觉得反正自己不是真的盗匪,投降就不会死,内斗不需要拼命吧。
剩下的几支部队命运都差不多,被一一追上,然后有的一个冲锋解决战斗,有的无需冲锋,只要看见漫长的俘虏队伍就跪下投降了,到了中午时分,除了沈家兄弟的三支队伍,其他的人就都被全歼了。
而此时,沈家兄弟的人马却一直向北,朝着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逃跑了,他们分散进入了山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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