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日升取出两个烧饼,放到火上烤,继续道:“翊王爷虽然不务正业,挥金如土,但是他每日在后门设立免费粥,派发给穷苦之人,每逢佳节,还会用肉炖菜,无论何人,只要来吃,都管够。平日里,若是让他遇到不平事,都会管一管。谁家有了冤屈,只要往那翊王爷面前一告,保管还个公道。只是这翊王爷为此也得罪了不少朝中的权臣。”
叶听雨听得好奇,这翊王爷虽然败家,为人倒是豪爽,做事也奇特,有些意思。自己若是嫁给了康王爷,不就成了这翊王爷的王嫂了吗?想来有趣。若是有机会,一定去瞧瞧翊王爷的粥棚。
苏日升将烤热的烧饼递给叶听雨一个,两个人啃着烧饼继续聊天,讲的是奇闻异事,坊间传说,苏日升口才甚佳,叶听雨听得津津有味。
两人聊得甚欢,竟然通宵未睡,天蒙蒙亮,雨也停了,两人恰好同路,于是一起走。有人作伴,叶听雨挺高兴,路上也不觉得寂寞了,很快到了市集,叶听雨买了马匹,两人将要分别,心中有些不舍,于是提出请苏日升吃饭,点了四个菜,要了一壶酒,两人边吃边聊,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叶听雨还是第一次与人谈的如此投机。想来与她亲近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能像苏日升这般健谈。师傅覃思源每天围着草药打转儿,说的多是治病救人之事,母亲凝妃谈的都是儿女情长,南晨却又没有这么多趣事儿,苏煜沉默寡言。若是真有一人能与苏日升相比,就是年幼时遇到的宇哥哥,眼珠一转就是一个故事,也会哄着自己玩耍儿,可惜相处短暂,竟然死了。
苏日升温文尔雅,口若悬河,有说不完的故事。他最喜欢讲的是翊王爷,对于很多民间传闻了如指掌。
这翊王爷是个十分有趣的人,为人行事也往往出人意料。有一次,微服逛街,看到有女子卖身,被恶霸调戏,翊王爷便上前打抱不平,被那恶霸打了一拳,竟然倒地不起,装作受了重伤,让他赔钱,那恶霸知道是翊王爷,不敢得罪,自然赔了不少银子,翊王爷都给了那女子。后来不知道谁禀告给大王了,说是翊王爷和富家子弟街头争抢女子,大打出手,翊王爷身负重伤,加上些渲染,说的是卧床不起。害的大王扔下朝中事宜,顾不得换衣服,亲自去翊王府探看。结果翊王爷正在府上看歌舞,一副悠闲自得,被大王痛骂了一顿。
还有一次,大王宴请众位王爷,自然都带上了嫔妃宠妾,安王爷清心寡欲,只带了正妃前往,康王爷带了四宠妃,也算是正常。这翊王爷,却是带了足足百位女子,更要命的是这些女子良莠不齐,长的好看的屈指可数,才貌出众的更是少之又少。却各个对翊王爷唯命是从,争宠献媚。大王当时那个脸色啊,是哭笑不得,问翊王爷有多缺女子啊?翊王爷只是嘿嘿一笑,“充充面子而已。”这翊王爷琴棋书画独占鳌头,可是挑女人的眼光真是不咋滴。
“想必这翊王爷丑陋无比吧。”叶听雨漫不经心道。
“你听过惨绝人寰这个词吗?”苏日升问。
“当然。”叶听雨心中暗道,我的娘呀,这翊王爷不会长的这般磕碜吧,不,用磕碜两字形容都有点是夸赞他了。
苏日升一本正经道:“那翊王爷就是帅绝人寰。”
“帅?绝?人?寰?”叶听雨的牙齿险些咬到舌头,她所见过的男子中最好看的当属苏煜,可是就是苏煜这般长相无可挑剔的男子,也不敢说是帅绝人寰。翊王爷若是真的帅绝人寰,那也太不人道了。有些夸大其词了吧!
苏日升又道这翊王爷最奇怪,也最让人嘲笑的是,他府里的嫔妃侍妾总会不时的红杏出墙,若是换了其他人必然会勃然大怒,不是赐死就是逐出府门,可是这翊王爷不然,他会哈哈大笑,成全这出轨的嫔妃和她的情人。
叶听雨暗想:带了绿帽子还如此想得开的人,世间恐怕也只有翊王爷一人了。真是个怪人!
苏日升讲的滔滔不绝,叶听雨听得过瘾,真想一路都有这么个人相陪。两人正说的高兴,险些忘记吃饭菜,忽然旁边一人端着一盆花晃晃悠悠起身,走过苏日升身边,险些摔倒,手中一松,花盆落地摔成碎片。
那人大惊,“啊呀,我的花盆。”抓着苏日升便要他赔钱。
苏日升认为他是讹人,两人争执起来。拉拉扯扯要去衙门见官。那人本来就是讹诈,哪里敢去,抓起苏日升的包袱便要找钱。苏日升哪里肯让他乱动自己的东西,争夺中,包袱被扯开,里面的衣服书籍掉落地上,那人眼尖,从衣服里抢过一个镯子,“这个就用来赔我的花盆吧。”
苏日升着急了,“这镯子是我的命,不能给你。”伸手便去抢。
叶听雨看到那镯子晶莹剔透,发着淡紫色的光,上面雕刻着鸳鸯,与自己的镯子一模一样,显然是一对。“紫玉镯子!”怎会在这里出现?耳边似乎想起母亲的话:“你若是遇到拿着这镯子的男子,心中不反感,就嫁给他吧。他比你大三岁,我只知道小名叫昇儿。我与卿卿定了娃娃亲,总要算数,才对得起她。”
紫玉镯子?苏日升?母亲说过,那人叫苏忍,阮卿卿,他们的儿子不正是姓苏吗?昇儿,分开就是日升,那娃娃亲,莫非就是眼前这文弱书生?
叶听雨从衣衫里掏出几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这些银子够赔你的花盆了。将镯子还给他。”
那人停住手,看了看桌子上的银子,一把抓了过来,塞在衣服里,将镯子扔在桌子上,“早点掏出银子不就完了?”骂骂咧咧走了。
叶听雨帮苏日升收起散落地上的衣物。两人坐好,叶听雨才道:“我能看看你的镯子吗?”
苏日升一怔,迟疑了一下,取出镯子递给叶听雨,“那些银子,我回到府衙会还给你的。”
叶听雨笑了笑,“没多少钱,不用还我了。你我已经是朋友,无需如此客气。”接过镯子仔细看,上面刻着一个字“昇”。叶听雨抬眼看苏日升,他年约二十,与母亲说的年龄也相仿。这是巧合?还是天意?
一直到苏日升哎了几声后,叶听雨才回过神来,将镯子还给他,“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苏日升低声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此次清明节回去,我是为父母扫墓。”
叶听雨更加确认眼前这人便是苏忍与阮卿卿的儿子,可是自己的父王害死了他的父母,他会恨自己吗?“你的父母是怎么去世的?那时你多大啊?”
苏日升摇摇头,“我很小的时候父母便死了,好像是得了疾病吧。记不清楚了。”
叶听雨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不知道过去的事情,凭他的本事,一介文弱书生,根本无法报仇,这样也好,至少他不会活在痛苦里,就让自己代替父王弥补这苏日升吧,好好待他,一生一世。叶听雨的心柔软起来,那娃娃亲总要作数!
吃过饭菜,叶听雨问清楚苏日升就职的地方,她打算以后去找他,苏日升有些迟疑,看得出他也舍不得分离,“你去哪里?”
“我的一个朋友受伤了,我要去清幽谷,看看药王有没有办法救他。”叶听雨希望师傅能有办法救苏煜。
“清幽谷?”苏日升仿佛不知道这个地方,“那里远吗?”
“骑马的话,可能需要两三天吧。”叶听雨其实也拿不准。
苏日升自言自语嘀嘀咕咕了一会儿,忽然道:“我陪你去吧。”
叶听雨没料到他竟然要跟自己一起去,有些惊讶。
“我晚去几天府衙也无事。而你一个姑娘家,路上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苏日升说的认真。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叶听雨惊慌。
苏日升白净的脸上有些红,“你说话声音那么好听,长的又这般俊美,看你的身形,自然是女子。而且你的衣衫穿在身上一点都不合身,恐怕是临时从哪里找来的。”
叶听雨没想到苏日升早就知道自己是女子了,心中忐忑不安。
“你能不能再借我点银子,我去买匹马,我会还给你的。”苏日升有些不好意思。
路上有人作伴,自然是好事,更何况是这个一肚子故事的苏日升呢?叶听雨自然乐意,与苏日升一起去买马。
“你说哪匹马会跑起来稳一点啊?”苏日升问道。
叶听雨睁大了眼睛,“你会骑马吗?”
苏日升摇摇头,叶听雨不禁好笑,这个书生,不会骑马,就敢买马骑,转念一想,他一介书生,竟然要陪自己去清幽谷,难能可贵。于是拉过苏日升的衣袖,“其实我也不太会骑马,不如我们同乘一匹马。”
苏日升的耳根都红了,这,这,这了半天,就被叶听雨拉上了马。叶听雨在前,苏日升在后,两人骑马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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