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时那些地位门第差距的观念，已经不存在了。

        “查验有结果后，我要亲自去一趟。”卫近月笃定的口气。

        “下面的人处理不了？”北萧王问道。

        “我有些怀疑，到时候再说。”

        北萧王未再反驳。

        “楚雅珺是你姨母，楚家一点都不记得?”北萧王看着她。

        卫近月摇了摇头，“三岁之前的事，自然记不得，你能记得？”

        三岁之前，确实不记得。

        可听母后和皇兄说，北萧王三岁的时候，夏天指着一条树根盘卧的毒蛇，就要抓来玩。

        一点惧怕之意都没有，侍卫不敢给他怕咬伤他，他就小奶音里带着上位之意说 “你这个没用得奴才，不给我抓过来，就砍了你！”

        侍卫没得办法，只能去找太子求助，也就是如今的陛下，才保住了小命。

        这种事还是不要告诉卫近月的好。

        “等我母亲醒来再说吧。”卫近月微叹了叹气。

        北萧王见她说起母亲，有些淡淡的愁容，未再提起楚家。

        马车没多久到了启国公府停住。

        启国公夫妇在门口候着。

        北萧王下了车，老两口就上前行礼。

        “见过北萧王。”

        启国公看起来五十左右，头发眉毛略有稀疏，身形高大，这个年纪来说算不上挺拔，却有着武将一般的气势站立如松柏，一双眼睛沉静而明亮，与北萧王阴沉暴戾刚好相反，不知为何卫近月觉得这双眼神里面的谋略，似乎不输北萧王。

        一旁的启夫人，年岁与启国公差不多，望着北萧王微笑，神态可窥当是温婉贤德的主母类型。

        北萧王点了点头，神情平和，“免礼。”

        两人笑着向卫近月看来，启夫人上前微笑着道，“这位就是永忠侯府上的二小姐吧，听闻王爷有了赐婚的王妃，今日一见，与王爷甚为般配。”

        说着望向启国公，似乎在等他的赞同自己的话，看起来似乎感情不错。

        “永忠侯可还好。”启国公声音洪亮，语调平和开口问道。

        “家父安好，谢国公和夫人挂念。”卫近月见两人甚为友善，印象倒是不错。

        “里面请。”启国公在前面示意着请进的动作。

        几人入了正厅。

        启国公家的院子，说不上富贵，有几分文人的雅静，院内几棵高大的树木，看起来年数已久。

        院子里几个有些年龄的下人，粗布衣衫，在打扫庭院。

        上茶的侍女三十几多的年纪，看着也是温婉柔和。

        北萧王与启国公坐在上方的太师椅上，端起茶盏，茶香扑鼻。

        放下茶盏北萧王缓缓开口，“启英呢。”

        启夫人在下方位置上和善的笑着“在后面院子里玩呢。”

        启国公道，“后院添了些草木，他在里面还算愉快。”

        北萧王点了点头，“来意已经提前说明，你们将启英的情况与卫小姐告知一二，然后去后院替他诊脉。”

        启夫人看了一眼启国公，又转过头来看向卫近月，微微有些局促。

        启国公开口，“卫小姐，听闻你师从药王谷，王爷盛恩，请你来替犬子诊治,先行谢过。”

        他说话时并非刻意的字正腔圆，并未因为她年纪小，就显出轻视之意，有一种书香门第的教养底蕴。

        卫近月原本以为，遇到这样的情况，启国公与夫人有可能是愁容之面，也有可能焦虑不止，确是淡定的风骨之士。

        卫近月微微笑着身体稍躯示意回礼，“国公，可将公子的情况告知一二。”

        启国公“犬子自幼及其聪慧，三到五岁之时，便已识得《千字文》《百家姓》《弟子规》，五岁便能作诗，七岁精通琴棋书画，十岁已对经史子集有了深刻的见解，祖上也是读书人，所以家中存书居多，他几乎在十三岁前全部读完。”

        “与人交谈时，言辞清晰，条理分明，出口成章。他不似普通孩童那般贪玩好动，而是日日钻在书房，书籍和画卷陪着他一待就是一整天。”

        “十三岁那年，他却忽然开始疯癫。”

        “他读完了《李自游记》说这些书，说李自就是个胡扯之徒，我记得清楚里面有一章写的是李自路过座高山，觉得山太高，便走了山下平坦之路，路上遇到几户农家，他写了与农家老伯交谈秋收的一些见闻，谁知他看完发起了脾气，开始打骂李自眼拙不识物，说那山上有一只巨大的飞鸟，飞鸟可以在山顶带着他翱翔，告诉他形成秋收的四季气候缘由，而不是只听一个老伯的井底之言。”

        “又说他也可以从山下洞中穿过，底下的虫蛇会告诉他这片土壤的不同之处，为何秋收，只与土壤气候有关，而李自却愚笨不可教，还在书中赞扬农家劳作的辛苦。”

        “他说世间万物，自有天成，丰收与否皆是定好的，愚蠢的农家老伯和李自一样，理解不了万物，自以为是，人是万物土地空间里面最不值得一提的活物！”

        卫近月听着启国公的描述，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惊讶。

        这些言论，对于古人来说十分的另类，又符合情境。

        另类自然是这种言论，会激怒所有的同类，我们如何能承认我们其实只是宇宙的一粒尘埃，就算作为现代社会已经研究过宇宙的现代人也不是人人能接受如此直接的表述。

        符合情境是因为这是古代，没有科技没有电，只有最原始的冷兵器石器，那些古代所说的异世高人，灵根异常，历史中书不少的高人和不解之谜。

        若是他有此慧根，也不必奇怪！

        启国公停了下来，好似怕卫近月无法接受，想着给她一点时间消化。

        北萧王的脸色平和的很，仿佛一点都不意外，启国公说话的时候就在旁边安静饮着茶盏。

        “后来呢。”卫近月问道。

        “后来，他开始脾气暴躁，直骂这些书本就在胡说八道，肆意乱写，对天地无敬畏之心，约莫一年两的时间，都在暴躁之中，也不再侃侃而谈，噪郁险些成疾，请了大夫，都被他打骂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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