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皇宫大政殿中一阵嘈杂之声,少顷,努尔哈赤轻咳了一声,人群才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努尔哈赤道:“白鹤鸣,既然因为你让我大金蒙受了如此大的损失,那你可有想过落入我们手中,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呵呵,还真是没想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要杀要剐,都随你们吧!”白鹤鸣无畏地道。
“好!那我就成全你!来人,把他拉出去砍了!”努尔哈赤似乎盛怒道。
“父汗息怒!”
“父汗息怒!”
“大汗息怒!”
有三个人几乎同时站起身来为白鹤鸣求情,其中一个是杨暮沉,另外一个是张山,还有一个竟然是四贝勒皇太极。
努尔哈赤心道,杨暮沉和张让尘为他讲话还说得过去,可皇太极他这是要干什么?
想到这里,努尔哈赤的脸色更沉了,他淡淡地道:“怎么,你们三个是对朕的决定有异议?”
杨暮沉道:“不敢,只是儿臣还有些私人问题想要问他,还望父汗宽限三日之期!”
皇太极道:“父汗,此时正值我大金用人之际!他能做那些事,可见,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倘若他能为我大金所用,我们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若是不能,再杀也不迟!”
努尔哈赤对两个人的话未置可否,转过头问张山道:“张先生,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与白小友是一见如故,就如同当年我与大汗初见一般,既然都是朋友,我自然是不想他就这么被大汗给杀了!”张山道。
“哈哈哈哈哈哈!好!张先生果然是快人快语!”努尔哈赤笑道。
白鹤鸣冷眼旁观,果然不愧是君王,这脸变得就是快啊!自古伴君如伴虎,真不知道下首这些人怎么就这样想不开!
“白鹤鸣,你听到他们说的话了吧,可愿意投效我大金,将功折罪?”努尔哈赤又道。
“不愿意!”白鹤鸣的回答简单而干脆。
“皇太极,他就交给你处置了!带下去吧!”努尔哈赤似乎早就料到了白鹤鸣的态度,不再多说什么。
“是!父汗!”皇太极恭声应道。
白鹤鸣又被带回了尚方司关了起来,一连两日,他都没有见到任何人,自然也就没有吃也没有喝。白鹤鸣心中清楚,这是皇太极给他的下马威。
到了第三日巳时,皇太极才来到了尚方司,并命人给白鹤鸣摆上了酒菜。白鹤鸣的伤还没有好,又饥渴了两日,精神不佳。他也不客气,不管皇太极的目的是什么,自己先吃饱喝足了再说。
见白鹤鸣吃的差不多了,皇太极这才开口道:“白泽霖,我再问一遍,你可愿意投效我大金?”
白鹤鸣放下了筷子,笑道:“已经跟你们说过啦!我不愿意!你再问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你若是不答应,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皇太极叹了口气道。
“呵呵,死了就死了吧!”白鹤鸣笑道。
“说得真轻松!你还太年轻,还有梅大小姐和你的师父师兄们在等着你!你真舍得就这么死了?”皇太极问道。
“说实话,舍不得!世人谁不贪生?可若是师父他们知道我为了保全性命而卑躬屈膝、投敌叛国,不仅不会再要我,估计连杀了我的心都有吧!我自己也瞧不起自己!这样活着,岂非生不如死?”白鹤鸣有些自嘲地道。
“呵呵,生不如死?这尚方司中有三十六道大刑,你若是尝试过,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你,真的想一一尝试吗?”皇太极话中的威胁之意很明显。
“我说不想,能有什么用吗?事到如今,也不必再多说废话了,你们有什么手段,尽管都使出来吧!且看本公子接不接的住!”白鹤鸣正色道。
“你!冥顽不灵!”皇太极气的拍了桌子,站起身来。
片刻之后,皇太极强行压下了火气,又道:“你为什么不愿意投效我大金?仅仅是因为在你的眼中,我们是异族吗?”
“有了这一点,难道还不够吗?前车之鉴,还不够多吗?远一点的‘五胡乱华’、‘安史之乱’等等就不必说了,就拿前元来说吧,蒙古人屠戮中原,杀害我汉人同胞不计其数。而后,他们又将人分成四个等级,汉人、南人最低,更是歹毒至极!我汉人中多的是铮铮脊梁者,岂能不奋起抗争?从古至今的事实证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可不只是说说而已!”白鹤鸣气着连续反驳道。
皇太极耐着性子,继续道:“你应该明白,王朝更替乃是历史必然!现如今,你们的大明早已是千疮百孔、腐朽不堪,估计用不了多久,气数也就尽了!而我大金兵强马壮、政通人和,你又何必非要坚持……”
“是!谁也阻止不了历史的脚步!可生而为人,要是没有一点自己信仰和坚守的东西,那活的岂不是太可悲了?再说,世事无常,你又怎么敢肯定大明一定会亡?就算是要亡,就一定会亡于你们女真人之手吗?你们现在,可是连山海关都进不去呢!”白鹤鸣打断皇太极的话道。
“呵呵,看来,我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皇太极冷笑道。
白鹤鸣没有说话,而是双手一抱胸,那意思本来就是!
“来人!”皇太极叫道。
“四贝勒,您有什么吩咐?”尚方司郎中(尚方司隶属于内务府,而郎中是尚方司的实际掌控者,正五品的官职)阿布苏巴巴地赶来道。
“阿布苏,白公子对你们尚方司中的三十六道大刑十分感兴趣,你可定要如他所愿,让他一一尝试一番才好!不过,下手要注意分寸,可别伤了性命,大汗和我还等着他为我们大金效力呢!我过几日再来!”皇太极冷冷地说完,而后,转身离开了。
“奴才遵命!我们尚方司一定会‘好好招待’白公子的!”阿布苏笑脸相送皇太极道。
转头,阿布苏便皮笑肉不笑的对白鹤鸣道:“白公子,请吧!”
白鹤鸣被带到了尚方司的刑房,此处血迹斑斑,阴暗潮湿。
第一天,他只遭受了鞭刑和水刑这两种相对较轻的刑罚,用阿布苏的话说,这才是“开胃小菜”!
第二天,是杖刑和吊刑。
第三天,是火刑和烙刑。
……
就这样,白鹤鸣连续遭受了七日的酷刑。一开始,他连吭都没吭一声,后来,实在疼得厉害了,他只能咬破嘴唇,用低沉的叫声来缓解。直至最后,他发起了高烧,昏昏沉沉的,可就是没有一丝一毫要屈服的意思。
看着奄奄一息的白鹤鸣,阿布苏一时也没了办法。还从来没有人能在他这里熬过七日,先前那些人要么屈服认罪,要么死了或是疯了。而眼前这人的意志力是惊人的顽强,连他都有些佩服白鹤鸣了。
阿布苏亦深知不能再用刑了,大汗和四贝勒需要的是活着的白鹤鸣。他让人请了最好的大夫,连续救治了一天一宿,可算是保住了白鹤鸣这条命。两日后,烧渐渐的退了,白鹤鸣这才清醒了过来。原来,他又被送回了之前的牢房。
这一日,杨暮沉来到了牢房,看到被折磨成这个样子的白鹤鸣,她的心里亦十分的不好受,虽然,她不想承认,更不能表现出来。少顷,她一挥手,屏退了所有的人。
“你来啦!”白鹤鸣的声音有些嘶哑地道。
“嗯!我就是想来看看,名动江湖的白公子在尚方司待了几日,会变成什么样子?”杨暮沉略带嘲讽地说道。
“呵呵,怎么样?够惨的了吧?你的心里定是十分痛快吧!”白鹤鸣苦笑道。
“那是自然!子规因你们而死,我恨不得现在就亲手杀了你!”杨暮沉恨声道。
“不错!子规被抓,我和雪儿的确是出了不少力!但咱们的立场不同,这是你们做错事情应该付出的代价,你也可以因为这点而恨我们!可归根结底,她是为谁而死,你心里不是应该最清楚的吗?咳咳咳咳咳咳……”说完这些,白鹤鸣连续咳嗽了好多声。
“我当然应该恨你们!我当然恨你们!我恨你们!她才十七岁呀,你们怎么忍心……”杨暮沉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看到杨暮沉这个样子,白鹤鸣也是于心不忍。他无暇顾及身上伤口的疼痛,勉强用手支撑着坐起身来,温声道:“杨姑娘,其实,我和雪儿在子规临走之前,见过她一面!关于你的一切,她都告诉了我们!所以,我们是……”
“住口!你有什么资格再提她?她都已经被你们害死了!”杨暮沉突然变脸道。
白鹤鸣一愣,她这是什么情况?抬头间,却瞧见杨暮沉走到了墙边,并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白鹤鸣瞬间明白了杨暮沉的意思,隔墙有耳!
是啊,自己怎么能这般大意,这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呢!心念电转之间,白鹤鸣便配合杨暮沉演起了戏,两人话不投机,最后是不欢而散。而这些情况,都被人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了皇太极。
白鹤鸣又养了几日的伤,期间,皇太极来过一次。奇怪的是,这次他并没有问白鹤鸣是否投效大金的问题,而是多方试探白鹤鸣与杨暮沉的关系,好像他十分在意这个。白鹤鸣颇感奇怪,当然也没有跟他说实话。
白鹤鸣的伤才刚好了一些,就又被拉去刑房“招待”了半天。半夜的时候,他疼得睡不踏实,索性倾耳细听,确定四下无人,便慢慢地坐直了身子,双掌交叉,运行内力一周天,这才舒缓了一口气。原来,这几日他的内力已经恢复了三成,只不过,无人发现罢了。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激烈的打斗之声,而且白鹤鸣敢肯定,双方都是高手。他以最快的速度躺下身来,闭目假寐。
不多时,便有脚步声传来,白鹤鸣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有些意外道:“你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来人竟是杨暮沉,她叹道:“因为,只有今晚这一次机会!”
“可是,这里守卫森严,要想不惊动任何人进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白鹤鸣其实更多的是担忧杨暮沉的武力值不够,只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放心,我自有贵人相助!你还是先把这个吃了吧!”杨暮沉又岂会听不出来白鹤鸣话中之意,她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浅笑,并递上了一物。
白鹤鸣见之一喜,原来,杨暮沉给的正是他的护宁丹。他也不再多说客套话,打开盒子就吃了丹药。
白鹤鸣又与杨暮沉密谈了将近一个时辰,可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正是:鼎镬甘如饴,求之不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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