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在路上我看到了第三具尸体,正对应了三哥埋土坑。他的两条腿露在土外面,好像一个扎进土坑里的树杈。
我加快了脚步,因为我的背后一阵发凉,那股阴风一直跟着我。我跑得越快,它吹得越急,我放慢脚步,它便吹得慢了,这种古怪的感觉好像有人在跟着我。
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下去。
至于这阵诡异的阴风,我必须有所警惕才行。
我一步一步朝渡口走去,在经过一间房子的拐角处,我在地上的一滩清水里看到一个可怕的倒影。他穿着黑色的衣服,正鬼鬼祟祟的跟着我,我并没有点破,只要他不是罗楚生,我大可以静观其变。
我有枪有符,自保还是可以的,在见到罗楚生之前,我尽量不要惹是生非引起争端,我在明处,他在暗处,他肯定会以逸待劳,那么我不能浪费过多精力。
很快我在路边的灌木丛,以及房间的墙上看到了一张张的黄纸,它们好像交通标志般指引着我的前行。那股阴风依旧跟在我的身后,我小心翼翼的走着,就这样,我在十五分钟时后来到了渡口。
虽说是渡口,但实际上只是供村民到湖里捕鱼的小码头。湖边还有几艘小木船,跟杨勇家的一样,我咽口唾沫,想起在大杨树村那段可怕的经历,不由有些毛骨悚然。
渡口边有一间茅草屋,上面挂着酒旗,看上去像是一间小饭店。我看见里面亮着光,似乎有人在食用饭菜,不得不说,当饭菜的香气顺着阴风飘来时,我的馋虫有点蠢蠢欲动。
杨勇说过,大柳树村虽然是鬼村,但一向有人居住。我已经很小心的没有到住宅打扰村民,但饭店可是专门招待顾客的,我去吃顿饭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我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进去吃点东西,有了力气,才能够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饭店的门开着,一个老旧的八仙桌正对着大门,一个顾客背对着我吃着东西。饭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其中汤是鱼汤,汤汁鲜美,汤色浓郁,撒着碧绿的葱段,一看就是潍水湖里刚捕捞上来的新鲜鲤鱼。
这可是我的最爱。
等等,我发现他一直没有动,整个人有些僵硬的坐在我的面前,我的心瞬间悬了起来,我好害怕等他回过头来,是一张七窍流血的死人脸!
我小心翼翼的走着,渐渐我看到了他的耳朵,然后是侧脸,我松了口气,还好,他是个活人。他可是我离开大杨树村后见到的第一个活人,这让我紧绷的心终于松弛了一些。
不过当我踏进小餐馆的一瞬间,我赶紧后退两步,因为我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我吓得赶紧后退两步。我借着月光低头看去,餐馆的地板上漫着一层水,我正是一脚踩到了积水上。
这可真是个奇怪的餐馆。
我喊了几声,可是不但吃鱼的顾客没有说话,甚至连老板和店员都没有出来。我使劲拿拳头砸了砸头,余锋呐余锋,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见了吃的不要命了,在这个诡异的村子里,又有什么是值得放心的呢。
罗楚生既然将约定的地点选在这里,那么以他的性格,这里必然是杀机四伏。既然卧底们都被轻易识破而遇难,那么大柳树村的村民们亦是很难幸免。
我低下头,捡起一片叶子沾了点地板上的水,这些水有股腥臭味,还沾染着淡淡的油花。这种味道很熟悉,我皱皱眉头,大脑快速运转着,对,这分明就是潍水湖里的湖水。
这里距离潍水湖有几十米的距离,按理说渔民的渔网之类会沾些湖水,但满地都是湖水,还是太过奇怪了。
我摇摇头,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决定不进去了。罗楚生约我两小时之后在渡口见面,那我还是乖乖在这里等着吧,千万不要为了吃的惹是生非。
我闭上眼睛,且听风吟。
十分钟后,我还是忍不住站了起来。对天发誓,以我二十三年的吃货生涯可以判定,别的不说,这盆鱼汤绝对是货真价实,而且鱼汤一定要趁热喝,凉了之后汤味便会大打折扣。
麻辣个蛋,不吃点东西怎么打架。
我咽口唾沫,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进去吃饭再说。我涉水走进餐馆,坐在旁边的条凳上,这一次我看清了顾客的脸,他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大概因为光线阴暗的关系,面色有些发黄,但我确定他是个正常人。
我拿起桌上的酒瓶嗅了嗅,点点头,自己倒了一杯:“哥们,这可是最正宗的潍湖烧酒,有品位,不介意坐一桌吧。”
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示好,潍宁民风淳朴,更有着以酒会友的习俗,所以我准备混点饭吃,毕竟鲜鱼汤可是我的最爱。但对于我的示好,他却无动于衷。
我举着酒杯的手悬在半空,有些尴尬。
他微闭双眼,一只手平放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则是拿着筷子,筷子夹着鸡肉,而鸡肉含在嘴里。我点点头,看样子这是一个美食家,我得等他慢慢品完再说话,否则就是对他的不尊重。
一分钟,他依旧在品味。
两分钟,他依旧在品味。
这哥们够能装的,吃个鸡吃半天,这万一去做大保健,呵呵,那岂不得三天三夜呐。我犹豫了一下,一口闷掉手里的烧酒,然后托着下巴看着这哥们。
时间来到了五分钟,他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汤快要凉了,他嘴里的鸡肉估计也要烂了。我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他这么长时间没动,该不会是死了吧。
我试探性的将手探向他的鼻息,心里一阵忐忑,这可是我这次大柳树村之行见到的第一个人,千万不要是一具尸体,那可太晦气了
砰。
一阵响声传来,说实话这一声不算太响,但在万籁此俱寂的此时此刻还是吓了我一跳。这哥们终于放下了筷子,不过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只是拿筷子的右手放到了桌子上。
看他一脸享受的样子,我有些尴尬,感情他还在品味美食?
大概又过了两分钟,从他口中流出了一丝唾液,看来他吃的很入迷。我有点无语,准备到后厨找点食物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丝丝的声音,好像毒蛇吐着信子。
紧接着我的鼻子嗅到了浓郁的烟味,我情不自禁的咳嗽两声,
哪来的烟?
我去,竟然是我刚刚吃饭的八仙桌,难不成走了火?我赶紧上前寻找火源,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顾客眼前的桌子凭空出来一个碗口大的洞,正滋滋冒着烟雾。洞的边边角角凹凸不平,似乎是被什么腐蚀掉的,我看到洞壁有些晶莹的东西,我嗅了嗅,一股恶臭袭来。
我呸,这分明就是顾客的唾沫星子!
要是唾沫都能将桌子腐蚀出个洞,那这哥们的嘴……
我正准备抬起头来,却感觉到什么东西砸在我的头上,我木然的摸了一把,这是个什么东西,我去,这是块肉,最上层红彤彤的,好像还有白色的颗粒。
这白色的颗粒,我靠,这他麻的是牙齿。
那这玩意,是人的下巴。
我抬起头来,顾客依旧保持着吃饭的姿势不过他的整个下巴已经完全脱落,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上颚。他的整个口腔都是黑的,好像沼泽地一般,显然是被唾液腐蚀透了。
我吓得连滚带爬后退了好几步,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完好无损的顾客竟然也死了,而且死的如此凄惨。
我为什么这么笨,大哥跳井死二哥上吊亡,三哥埋土坑,他们已经应验了,这个被毒酒腐蚀掉五官五脏的可怜男人长相俊美,并不像是农村人,再加上腰间鼓鼓的,显然正是因为四哥饮毒浆而死的第四个便衣警察。
箪食壶浆,这里的浆指的正是酒,四哥饮毒浆,也就是说酒中有毒。下一句是什么,五弟好彷徨,一头扎进长江水,下辈子,我为姑娘你为郎。我没有听见第五声惨叫,那么五弟可能是幸存的便衣,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我。
等等,我忽然发现了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那就是这杯毒酒,我也喝过。该死的酒文化,罗楚生你这只老狐狸你总算失手了,本人并没有扎进长江水,而是喝毒浆死翘翘了!
不过,为什么我一点都不高兴呢。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死去,我二话没说,跑到角落里呕了起来,可是我的肚子空空的,又有什么东西可以呕吐呢。我咬咬牙,瞪直了眼盯着八仙桌上那腐蚀的死人下巴,想象着我在腐烂的肉里遨游着,我使劲扣扣嗓子眼,连几天前的饭菜一并呕了出来。
呕了好久,我靠在墙壁上,感到身体有些虚脱。不过还好,除此之外我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也就是说,我喝的酒杯里并没有毒剂,我总算松了口气。
因为呕吐的缘故,口腔难免有些异味,我顺手拎起玻璃杯漱了漱口,正准备吐掉的时候,我瞬间愣住了。
这个玻璃杯似乎就在我的手边,但是空气岂能承载玻璃杯的重量。也就是,这杯水是别人递给我的,这间可怕的餐馆除了我和被毒液腐蚀的便衣警察,莫非还有第三个人?
他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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