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小天地之内,一座祭坛屹立于虚空之中,百里之外便可见空间的断痕。
若是参加过隐仙峰的人在此,必定会发现这方小天地竟是与隐仙峰中的天庭遗迹分外相似,只是规模上来说小了许多。
圆形的祭坛边缘,立着十余块石碑,每一块石碑足有十余丈高,石碑上绘刻着一张张诡异的画像。
其中一块石碑上绘刻着的是一只如同水母一般的生物,头大如斗,身躯如淤泥一般软踏踏的,腹腔之下伸出二十根粗壮的“足”。
这形象,分明便是雾公!
此时此刻,这块石碑上刻画着的雾公图,凿痕自下而上被光所充盈,仿佛活了过来一般。
当雾公石碑被点亮的同时,其余几块石碑也正在点亮。
最上方的一块石碑内,发出了沉闷的声音:“雾公为何如此虚弱,长宇子何在?”
闷沉沉的声音在整个空间中回荡,带着不威自怒的威严。
而雾公石碑之内,很快有了回应:“大长老息怒,盖因遭遇大敌,折了雾公那二十具现世身.”
他话未说完,旁边一块刻画着六翼四瞳的猛虎石碑发出了讥笑声:“二长老可知,为了收集这十九个极阴身和那一个极阳身的婴儿,我教费了多大的工夫?这一下竟是全折损了?啧啧,看来掌教就不该将雾公交给你来供奉。”
旁边的一块半人半鹿的石碑内响起了温和的女声:“大敌?何等大敌竟是让供养着雾公的二长老都如此狼狈?”
雾公石碑内响起愠怒的声音:“是那吞吃了真神身躯的异徒!”
“竟有人能吞吃真神身躯?”
“非我教徒,何人能承受真神灾业?”
“教中最近有丢失过真神的躯体么?”
此言一出,祭坛内响起纷纷议论。
真神“妄”的躯体被教外之人夺走,这对于太阴教来说并非小事。
“肃静!”
当最上方的石碑严肃说道之后,场面才安静了下来。
“长宇子。”
最上方的石碑停顿片刻,继续发出声响:“夺你供奉雾公的资格,去天南面佛二十年,你可受罚?”
雾公石碑内,长宇子不甘的声音响道:“此灾虎门下锦童之过失,真神躯体因他而失,属下不过是想夺回真神躯体,何错有之?”
“你奉掌教之命,镇守江淮城,江淮之事事关我教与大周皇室合作,何其重要,你会不知?”
最上方的石碑停顿片刻,继续说道:“贪功冒进,你岂无错?如今你舍江淮城而走,此乃大错,面佛二十年已是仁慈,你若不甘,大可去天南佛国当面与掌教诉说!”
雾公石碑瞬间沉默了下去。
当面与掌教诉说?
他不敢。
丢了雾公那二十具现世身是小,但私自离开江淮城是大,若是掌教来,只怕就不是面佛二十年那么简单了。
他只能长叹一声,恭敬道:“属下愿领罚。”
说完之后,他又话头一转:“只是属下有一事不明,望五长老解惑。”
那最开始出言讥讽的六翼四瞳的猛虎石碑内发出懒洋洋的声音:“何事?”
“你门下锦童手中的那部分真身身躯,究竟被何人所夺?”
长宇子至今想不明白这件事。
真身身躯被夺之事,太阴教内并不是所有长老都知晓。
但他镇守的江淮城与京都极近,所以这事儿一发生,他便知道了。
只是对于夺走真神身躯的人是谁,他并不清楚。
他本以为自己加上雾公,哪怕是大周的一位柱国来了,也是不惧,夺回真神躯体不是手拿把掐的事?
所以他在感知到吞吃了真神躯体的“异徒”进入了江淮城之后,才会立刻决定动手。
可结果一动手,对方仅仅出手了三个人,但这三个人.....无一例外都是阳仙境!
什么时候陆地仙人成了路边的白菜不成?
长宇子蒙了,傻眼了,即使有雾公助阵,他也没有一点胜算可言啊。
最重要的是,对方能够吞吃真神躯体却一点儿事儿都没有,难保没有对付雾公的手段。
他们似乎对于太阴教的手段很是熟悉,遭遇了雾公袭击之后,竟是知道第一时间分成人手去找供奉雾公的法坛。
法坛一旦被毁,雾公便维持不了身躯,他也只能逃走。
这世间这么了解太阴教手段的,这世间只怕只有一个地方。
长宇子心中揣测着对方的来历,并且越发笃定。
可灾虎石碑内,五长老的回答却出乎意料:“若是京都那边传来的消息无错.....应该是赵家霸王赵无极!”
“赵无极?!”
这一声惊愕声,除了长宇子,还有最上方的那块石碑。
雾公石碑错愕道:“这赵无极......是居星山门人?”
灾虎石碑答道:“不可能,居星山这一代唯一的弟子姬如渊便是在隐仙峰之中死在了赵无极手中,他怎么可能是居星山的人。”
“不是赵无极。”
最上方的石碑这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声音有些意外深长道:“这世间谁都有可能夺真神‘妄’的躯体,但唯独赵无极不可能。”
也就在这时,众多石碑中,一直保持沉默的其中一块石碑突然间说道:“赵无极不是二十年前,死在了.....”
他话到一半,似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忌讳莫深的事情,声音戛然而止。
祭坛上,变得沉寂一片。
京都,皇城,天一阁。
“咳咳,咳咳.....”
天一阁的顶楼,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正伏案收拾着一卷卷竹简,收入竹篓之中,只是动作迟缓,不时掩面剧烈得咳嗽着。
而在他的对面,大太监海清晏正带着几个小太监在门口候着,见他咳嗽便要上前帮忙。
天琊子摆摆手,海清晏只好停下了脚步,无奈得看着他。
过了一会,天琊子停下了动作,看了看桌上还堆积如山的竹简,突然笑着摇了摇头:“罢了,不带了。”
海清晏上前轻声道:“过了今日,这天一阁便不属于你了,还是带走吧。”
“纯阳子前辈亦是好书之人,就留给他吧。”
天琊子坐了下来,没有坐到往日里那把太师椅上,而是坐到了书桌旁的台阶上。
他拂袖擦了擦旁边的位置,看向海清晏,有些病态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你我相识四十多年,从当年的无话不谈,到现在相谈甚少,如今我要走了,不坐下来聊一聊,就当送我这老友一程么?”
海清晏低头沉默,良久化作一声叹息,挥了挥手挥退了身后的随行太监,走到天琊子身边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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