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长云离开了木屋,去寻找白禾的身影,他出奇地发现,自己这次居然没有任何惧意,就像自己应该为白禾说话一般。
出门没走多远,庆长云就发现蹲在角落的白禾,陈杉子在一旁不知道如何安慰,于是也蹲在一旁,担忧地看着白禾。
向着白禾走去,可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几人就这么沉默着。
“诶?长云兄,你们几个怎么在这里?”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几人看过去。
“真是太好了!”来人正是林隼,一跑着过来,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这是?”
“啊,林隼,你怎么来这里了?”庆长云也感到惊讶,这里离承月坊已经有了不小的距离了。
林隼看了看白禾和陈杉子,犹豫了一会还是收起了自己兴奋的情绪说道:“拐走我妹妹林鸳的那伙人,有线索了,指向这天琚村往东北方向的一个寨子,吴少爷听闻就给我备了一匹赤鬃马让我赶来,他自己就不方便过来了。”
白禾听闻抬起了头。
“白禾姑娘这边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不是要前往娜日泰吗?”林隼试探地问道。
“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难过一会就好了,既然遇上了,我来帮你一块调查那伙人贩子吧。”白禾起身,眼睛周围略微红肿着说道。
“也行,正好我们不用去娜日泰了,就来帮你吧,我先去跟商会的人说一声。”庆长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白禾,转身去找商会的人说一声,留下白禾跟陈杉子二人。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之前好像没有问。”林隼看向一旁扣手指的陈杉子说道。
没等陈杉子开口,白禾抢先说道:“木头,就叫他木头,呆了吧唧的。”
陈杉子看着白禾无奈地摆摆手:“对我就叫木头。”
......
四方山脉,野尘观。
“师傅,咱们道观里头那几只鸭是什么来头?”
“你想干嘛?”正在闷头扒饭的陈桂子感觉到了陈想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身子侧了侧,挡住了身后水池里两只一前一后戏水的瘦鸭子。
陈想用力咽下口里拌匀了豆腐的白米饭飞快地说道:“没想干嘛,没想干嘛!”
两个人坐在亭子里,旁边是散落着黑白子的棋盘,亭子上边几只路过的雀儿叽叽喳喳,道观里破破烂烂的样子,雀儿们根本没意识到这里有两个人类,两人面前是几个还算完整的瓷碟,一盘小葱豆腐,一盘咸菜,还有一盘熟花生米。
花生米上撒着盐粒,算是精致了,陈想一只右手这一盘夹点那一盘夹点,凑了一碗,看起来还算丰盛,扒拉几口后,还是觉得想来点荤腥。
面前的碗浮在半空,方便只有一只手的陈想扒饭。
“咳咳,师傅啊,我是想着,要不学着去炒点荤菜,这不,要是杉子回来了的话,不得整点好的,要是不会做不就让人失望了?”陈想低头扒了一大口饭。
陈桂子停下了筷子,眼神闪躲着,待口里的东西完全咽下去后,回答道:
“咳咳,这是我们野尘观的规矩!吃素净身!对,净身,肉不是不能吃,是为了修道选择不吃!”
说完继续扒饭,没有抬头。
陈想欲哭无泪,转而化悲愤为食欲,想要夹走盘子里最后一点咸菜,下了筷子才发现盘子已经空了,面前陈桂子的碗里头多了一坨高高的咸菜。
手怎么这么快!什么时候夹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练了大半辈子的剑居然能用在这种奇奇怪怪的地方,该说不说确实是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不愧是飘渺剑仙,不对不对,我为什么要夸一个抢我咸菜的人?
陈想默不作声地吃完,起身收起自己的碗筷和想吃荤的心。
溪流作响,几声鸟鸣显得热闹几分,陈想靠在石块上小憩,同时也是避免过多的消耗,毕竟没有肉吃。
“剑仙到底在想什么呢?收留我也有那么几年了,也应该知道我是无尘观的人了吧?”陈想被陈桂子收留进野尘观做大弟子的时候,就认出面前这个自称是道士的人,是只身讨龙,和人剑魁首交手过的飘渺剑仙。
虽说没有准确的样貌记载,可气质,身形,下意识的动作,无不蕴含着剑意,随意地抖一抖衣袖,便是万剑起势。
陈想虽是个道士,可小时候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剑客,只是后来觉醒了念观想,不得不放弃仗剑的念头,见到飘渺剑仙,哪还走的动道啊,这道士干脆先不当了。
陈想掐指,片刻之后。
“咦?时间过得这么快吗?哎哟,我还想多玩几年呢,不知道掌教会不会生我的气哈哈哈。”
四周风声忽地激烈了起来,不过只维持了一阵便停息下来,陈想的四周浮现出黑白水墨样的符号,先是两仪,然后是四象,八卦出现后,阴阳鱼便从阵眼中活了过来,缓缓游动至陈想脚下。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不问道人居然先无尘观一步?这可真是有趣。”
八卦阵里,陈想右手掐指不知算着什么,口里念念有词,半晌,陈想睁开双眼,眼中尽是疲惫之色,深吸一口气道:
“得找个时间去一趟奉安,明黄啊,有没有想师兄啊?”
......
天琚村东北方,东来寨。
东来寨这里大多是石头盖起的房子,粗糙简陋,四周不像是承月坊那边多是山石,所以一些石屋之中,还能见到几个用木头搭建起来的住处,不过比起石屋来,显得岌岌可危。
东来寨不大也不小,人口有那么5、6千人,顺着路过去,可以看到一个明显高于其他房屋的建筑,像是一个大院,大院四周用铁栏杆围了起来,门外站着一些神色阴戾的人,大院门口高高挂着“孤儿院”的字样。
不算繁华,但是过了这个寨子不远处就是仙人渊里头人口密度最大的几个宗门聚集地鸣山坊,所以来来往往也总有那么些人。
鸣山坊里头走动的人们行行色色,而在这些人群里面,一些裹着宽大布料的孩子穿梭着,专门挑着这些看起来不像是原住民的人接近,“主动”乞讨,若是不成,这些小孩就暂时离去,然后像训练有素般地用宽大的布料遮住身形,重新回到人群中,下手。
也就是偷。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块地方传出了一个说法,如果你在这地方被偷了什么东西,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若是气急败坏对这些小孩出手,那更是令人笑掉大牙。
仙人渊里,这里没有玉龙司,没有朝廷,基本上就是按照江湖的规来。
“姜姐姐,你要是再不去摸点果子的话,黑鼠他又会生气的!”
果子就是钱袋,沉甸甸的,挂在人们腰间,就像是熟透了的果子,要是分量足,就是好果,干瘪瘪的钱袋,被叫做坏果。
这些孩子们并非是真的在东来寨流浪,熟悉东来寨的人都知道他们是来自孤儿院的,虽然叫做孤儿院,可里面算是啥勾当都做,各行业都能插一脚。
拐角处,一个逢头垢面都遮挡不住眉间英气的女子,背靠墙壁坐着,双手抱于胸前,简陋的衣衫下是傲人的资本,身上没有多余的赘肉,甚至有着一些精炼的肌肉。
但脸上没有多少血色,裸露出来的肌肤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上还有未干透的血迹。
身边蹲着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小孩,脏兮兮的,看不出性别,在一旁担忧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腰间叮当作响,年纪不大,偷东西的本事倒是得心应手。
小孩见她没有理自己,也没有气馁,从用破布缝起来的衣兜里掏出半块煎饼,清澈的眼眸里满是关心。
“姜姒姐姐,要不吃个饼?你都好几天没有吃饭了诶,你不会饿吗?”
叫做姜姒的女子眉头拧了起来,不耐烦地瞪了递给她煎饼的小孩一眼,用厌恶的语气说道: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滚远点!”
小孩没有害怕,好像已经习惯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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