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修还会往前走，姜天也仍将大步前行，但无需继承对方的道。

        姜天的道不会更改，也不会因为遇到了青衫剑修而转折，他始终都有自己的道。

        青衫剑修未能实现的雄心壮志，注定要成为武道历史的尘埃。

        “这……结束了？”信在远空，看得瞠目结舌。

        “呼！结束了！”寻吐出一口闷气，神色复杂至极。

        二人刚刚目睹了一场惊世大战。

        在他们的武道生涯里，都是绝无仅有的奇观。

        他们经历过古星河的无数凶险，却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么震撼。

        “他……太强大了！”寻说道。

        “没错！”信已经无法认同更多。

        姜天的强大，在他看来怎么形容都不为过。

        在这种强大面前，他甚至已经词穷，也无必要再去用言语妆点。

        事实胜于一切！

        强如青衫剑修，都被姜天当场反杀。

        一切点缀，已是多余了。

        紫霜秋娴和琴瑶长舒一口闷气，紧绷的心神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她们的后背，已尽被汗水浸湿，可见方才多么紧张。

        扶摇女帝也缓缓吐着闷气，朱魂则默默点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愣着做什么？”她说。

        信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催动星船向姜天俯冲。

        “姜道友，恭喜！”

        他本有着太多的感慨，但此刻感觉什么都是苍白的，只有一句道贺的话。

        寻也对姜天表示恭贺，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战况中回过神来。

        “姜道友，接下来……如何行动？”

        信的声音都有些不自信了。

        作为顶级船夫，在雇主没有明确方向的时候，行程本该由他来主导。

        但这一刻，他在姜天面前，竟已无法保持一贯的自信。

        他甚至下意识地向寻望去，投以求助的目光。

        寻则微微蹙眉，一语不发。

        虽然两份契约同时启用，但到目前为止，都是信在驾船引路，她始终未占主导，也无意在这时接掌摆渡的权柄。

        “去那里！”

        姜天果断指向前方。

        信和寻一愣，忽然明白过来。

        那是紫色巨猿和血脉之力驰骋的方向，它们仍未归来。

        这么重要的存在，姜天当然不可能将它们遗忘。

        畅游星河固然快意，但对姜天来说，心猿意马终要回归才有意义。

        “走！”

        信立即驾船出发，直追紫色巨猿和血脉之龙而去。

        朱魂微微侧目，看着船头上的姜天。

        此刻才忽然醒觉，姜天是在放逐了紫色巨猿和血脉之力的状态下，实现了惊天反杀！

        这是何等样的强大？

        她虽为魂奴，但也并未放弃追逐姜天，甚至笃定自己有朝一日定能反败为胜，强势破解那道契约。

        但现在，她不得不怀疑先前的判断。

        如此强大的姜天，她真的还有机会追上吗？

        哪怕她不愿意承认，但也不得不面对一个几乎无法撼动的事实——她也许永远无法追上姜天，永远无法打破那道契约！

        因为她若遇上青衫老者这样的剑道强修，最终结局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而姜天却能以一次次陷入被动的情况下反复扭转，最终强势反杀。

        她与姜天的差距，绝不是一个层次，至少是两个，甚至更多！

        魂族一脉生具傲骨，自视高贵。

        作为魂族大能，在其修行生涯中亦从未对任何人真正叹服。

        但对姜天，她却一次次感到震惊、震撼、无可奈何。

        万界法会上被迫认主，也许有轻敌大意的因素，也在她心底埋下了不服的种子。

        她之所以被迫认主，除了当时迫于姜天的强势，还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

        她实是有着顺水推舟化被动为主动的念头，借由认主契约与姜天捆绑在一起，以便能够时刻跟随对方一起修炼变强，等到她的力量足够强大之时立即击败对方，强行撕毁那个主认契约的打算。

        最终她要让姜天明白，万界法会上的胜负，只是一时的结果而非定局，更非无可撼动的优劣势差。

        姜天可以击败她，她亦能击败姜天，没有人，能够永远凌驾于魂族大能之上！

        这便是她深藏心底的不屈的念想，她也为实现这个念想，而付出了足够的隐忍与按捺。

        但在这一刻，她的想法却无法阻止地改变了。

        当她目睹这场旷世大战，当她见证姜天一次次在逆境中变被动为主动，最终实现那惊人的反杀壮举之时，她心中的骄傲被现实无情击碎了。

        她于是明白，无论她再怎么努力，也难有希望扳回当初的败场。

        她的修行难道不够努力吗？

        虽然在万界法会上被迫认主，但她从那时起便一直在加倍努力默默修行，以比以往更加决然的信念加速成长。

        她已经做到了她所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甚至当初吸收永恒极意，姜天也没有将她排除在外。

        但那终究无法改变她相对于姜天的弱势，甚至双方的差距，在来到天寂古星河之后，越拉越大。

        没可能了！

        哪怕她再怎么骄傲、倔强、不屈、坚强，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除非出现重大的意外，能够有某种强大的力量阻止姜天成长，否则哪怕给予双方同样的修炼环境和机遇，她也没有可能追上对方！

        难道身为魂族大能的她，真要一辈子做对方的魂奴了吗？

        朱魂的内心，忽然有那么一丝绝望。

        但她又不得不面对另一个事实——相比别人，至少跟随姜天的脚步，她的上限将会更高！

        想到这里，朱魂忽然摇头嗤笑，深感自嘲。

        这真是一种掩耳盗铃式的自我安慰呀！

        难道魂奴还有高低贵贱之分？

        难道做姜天的魂奴，就能高人一等？

        朱魂暗自苦笑，强行压下心头的杂绪。

        若沉浸在这样的情绪中，她的心神怕是会崩溃掉。

        但可惜，魂族最强的天赋便在于神魂，除非遭遇重创，否则她的神魂之力会远高于同阶武者。

        所谓心神崩溃那种只会出现在弱者身上的情况，注定不会在她身上出现。

        事实虽然有些残酷，她的幻想虽然近乎破灭，但她仍不得不清醒地面对这一切。

        而她也是整个星船上，唯一一个情绪相对不那么兴奋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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