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功能还有点问题。”好一会儿后，老者皱着眉头盯着仪器，对顾易说道。

        因为血清及时，封晔身体大部分功能已经停止衰竭了，现在就只有这个肝功能还有问题，可是如果现在不一起控制的话，越拖久麻烦越大，康复的可能性越小，如果连累其他器官，那么他们今天做的都是白费了。

        “还不行吗？”叶琳见两人脸色又凝重起来，抿唇问。

        顾易摇摇头道：“还差一点。”

        齐墨一直沉默着，此时也开口，“你们无法提炼出来吗？”

        顾易轻轻摇头，“按理说血清并不需要这么多，只是这次我们准备不足，没有想到能用这种方式，现在一时半会也提炼不出来。”

        顾易也是灵机一动想到用十一的血清治疗封晔，此时无论怎么说时间都才仓促了。

        “那就继续取啊！”小虞着急地说。

        “人不能失血过多，否则会有生命危险。”顾易看向一边，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十一，“这个道理你们应该把我懂，她本来身体就还虚弱着，已经取了六百CC了，再取下去，她会有性命之忧。”

        小虞张了张嘴巴，有些懊恼自己说错话。

        封晔的身体不知道需要多少血清，就如一个无底洞，而不断填进去的是十一的命。

        但是都到了这个关头了，再犹豫下去之前做的就功亏一篑了。

        “她的血型是绝无仅有的？”叶琳他们还不知道十一之所以血液会特殊的原因，单纯的以为只是因为血型与众不同，顾易敷衍点头，十一并非血型特殊，而是因为她的身体里被克洛斯加入了无数的药物和试剂，是这些药物该变了十一的血细胞，也无意中成了阻挡锝辐射的良药。

        十一半眯着眼睛，因为失血过多有些供氧不足，动了动嘴唇问顾易，“好了没有？”

        顾易点头，“肾脏，肺部，都已经控制下来，封晔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其他器官都在逐渐恢复中。”

        十一有些神志不清，但是闻言还是撑起笑容，她和封晔的手一直紧紧握在一起，虽然都没什么力气，由衷叹道，“那就好。”

        没想到需要这么多的血，顾易在她身上抽了一次又一次，自己的意识也渐渐模糊麻木起来，大脑有些缺氧，但是此时听到封晔没事的消息，十一还是知道高兴的，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要睡过去，但是却听到顾易在自己耳边一直喊着自己的名字，她面前睁开眼睛，对上顾易平静但是坚定的眼神。

        “但是还不够。”

        十一只觉得自己脑袋嗡嗡响，“还不够？”

        顾易坚定地点头，“还不够，还差最后一管。封晔的肺部还没有得到控制，我们还需要你的血清，如果没有这一管血清下去，我们之前做的就都功亏一篑了！”

        “那抽吧。”虽然感觉自己已经支撑不住了，但是十一还是好不犹豫开口，现在她也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救封晔！

        顾易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继续和她对视，“你现在已经是眼严重拆负荷，如果再取一管，你一定会有生命危险的，失血过多会致死的，你真的想清楚了？”

        十一还没有回来，身边却响起另一道干涩沙哑，却也冰冷的声音，“不用！”这语气带着嗔怒和不容置疑的威力。

        “老大，你不能起来！”肖潇连忙按住要起来的封晔，把他扶回床上躺下。

        封晔微微侧头看旁边躺着的十一，她的脸色几近透明，非常虚弱，握着自己的手一点力气都没有，立刻皱起了每天，刚才他在昏迷中隐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费了好大劲才说出那句话，此时也是累的喘气。

        “你的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你还需要一管血清才行，要不然……”

        “我说不用！”顾易未说完的话被封晔毫不犹豫打断。

        “可是……”

        “不准！”

        “抽吧！”封晔和顾易还争执不下，但是一边的十一嘴唇却一张一合吐出两个字，即便声音很轻，但是在场的众人还是清楚听到了。

        “我说了，你只能死在我的手里！”封晔也提不起力气，只能咬着牙怒斥。

        十一微微弯起唇角，像这样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人摆布的封晔她也还是第一次见，顿了顿说道，“如果真的因为这样就死了，我也还是死在你手上啊，而且这个都还不一定，或许我命大呢！”

        “我的话什么时候轮到你反对？”封晔的霸道向来如此，即便是此时无法动弹，但是说出来的话还是无人敢质疑，十一恍惚间想起了一年前的封晔，那时候的封晔每天都是这个样子对她。

        “抽！”十一却无视了封晔的抗议，淡淡吐出一字。

        “我封晔什么时候要靠牺牲你来活下去？”封晔撑着手要起来，唇色苍白至极。

        十一看着封晔，“你诅咒我死？”一句玩笑话后又看向一边站着的几人，淡淡道，“按住他！”

        一边的四人面面相觑，齐墨最先走上前，按着封晔的肩膀，叶琳肖潇小虞见状也上前。

        “你们好大的胆子！”封晔被按着躺在床上，四肢动弹不得，脸色顿时铁青，对着四人咆哮，但是四人都低着头没有看他，按住他的手也没有松开。

        十一嘿嘿笑了一声，“我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那些变异人都没有要我的命，更不要说这几针管血了！抽吧。”

        顾易看着她脸上的微笑，又去看她手臂上那密密麻麻的针孔，抿了抿唇，但是还是拿着针管过去，老者走过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针扎进十一的血管，她不由微微颤抖了一下，闭了闭眼睛把头放在放老者的肩膀上。

        “放开，听见没有！”封晔现在也没有力气挣扎，但是周遭还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带着血腥味，如一只凶猛的野兽，四人都咬牙，按着他身体的力道又一次加重。

        “你发什么脾气？他们都是为你好呢！”十一看着封晔，嗤笑一声，然后又去顾易说，“可别告诉湘濡，否则我又会挨骂。”

        她的还是如常一般和大家开玩笑，无视了现在眼睛里已经充满冰冷和肃杀的封晔，即便此时他的暴怒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

        “如果你敢死在这里，我就杀了程湘濡。”封晔冷冷地说。

        “为什么杀她？她招你惹你了？”十一闻言不禁好笑，这人是气糊涂了？

        “你和她感情不是最好吗？我杀了她去给你陪葬。”封晔看着她说。

        十一闭上眼睛，虚弱地呢喃一声，“好啊，到了地狱我们也能继续呼风唤雨……”

        顾易抽出针筒，一边撮血清一边说，“我的手术台还没有死过人，你不会是第一个。”

        以命换命这种事情在他的字典里还没有出现过，自然也不可能会出现。顾易的意思就是肯定看了十一不会因为这几管血而失去性命，十一的体质非常特殊，就好像是自幼浸泡在药罐里，她甚至百毒不侵。克洛斯是一个医学奇才，他的人造人计划就是要做出一个非常强悍，超出正常人体质的人，十一就是这样的人。

        而他之所有到现在才说，只是想要看看在十一眼里封晔到底重要到什么程度，他知道对封晔而言，十一是绝无仅有的存在，竟然会让他舍命相救，这对一向思维严谨的他来说，简直是疯狂的举动，更疯狂的是封晔甚至已经知道结果，但是却还是这样毫不犹豫。

        四人放开封晔，叶琳走过来把十一抱到封晔的身边躺下，封晔伸手把已经昏厥过去的十一紧紧抱住，也没有说一句话。

        顾易很快把血清注射进入，片刻后露出了大家多等待已久的笑容，对他们点点头，示意该动的指标的都停在了该停的位置。四人面露喜色，然后都对封晔低下了头，而封晔抱着十一什么话都没有说，实验室里就只剩下仪器的滴答声。

        一段不算短的沉默后，封晔突然撑起身体，肖潇想要阻止封晔起来，但是被封晔冷漠地扫了一眼，她又缩了回去，封晔抱起十一朝外面走去，声音冷漠飘来，“去联系军区，把我们的情况报告给上级。”

        四人对视一眼，小虞吐吐舌头，看着封晔出门后才说，“第一次。”

        第一次违抗封晔的命令没有受到处罚，要知道以前在军区就算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违抗了封晔的命令都会被军法处置的，虽然这次他们都是为了封晔好，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封晔是上级，他们违抗命令无论是什么理由都要受到处罚。

        封晔抱着十一轻轻放在床上，垂眸看着这张苍白的脸，唇色都是苍白的，许久后才俯身虚压在她身上，抱着她却不敢用力，生怕把她柔坏了，在她耳边低语，“笨蛋，如果你出事了，那么我不要命回去救你，不就是白费的吗？”

        十一打着点滴，昏迷了一天一夜，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却依旧很虚弱。而封晔却迅速恢复身体机能，从十一身体抽出的血液中提取出血清进行复制，也不需要继续在十一身上抽，加上顾易的药物治疗，好得非常快，红点也消失了，除了体力还跟不上外，其他没大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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