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从来不在意她吧，但你可以因为我药物发作，而联想到十一，从而一整夜都不睡，甚至上次大言不惭说她是你的，但说你在乎她吧，这么多年你对她不闻不问，也不管她现状如何，如果我没猜错，你从来都是把她放在你的试验之后。”封晔斜斜上挑的唇角带着一点轻蔑的弧度。

        “嗯，你说的都对。”

        “你是不是很笃定你在她心里的位置是啊？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封晔的手指撩拨这石桌上的茶杯，也不去看他，淡淡地看着茶杯里的水，“你对自己的自信程度，已经到了如此夸张了地步了吗？”

        “你无法彻底理解我和十一时间的感情的。”

        “嗯，但是我理解你在她心脏处种炸弹的原因，不就是想要给自己留最后一手吗？如此看来，你的自信也不过如此。”封晔冷笑一声，手指稍微用力，只听到咔嚓一声，手中的白瓷茶杯便立即碎成一片残渣，杯中没喝完的茶水沿着桌徐徐滑落在地上，克洛斯以为他提前两天发作，不由得同人认真观察起他，那眸子有一瞬间的激动一闪而过，封晔掀起眼帘，和他过分诡异的目光在半空中遇到。

        封晔目光清冷，将碎片随意扔在一边，脸色依旧平静，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他淡淡道，“我曾经和十一说过，如果我死了，我也要拉她一起走，因为她到死也只能属于我。”

        克洛斯的脸色在一瞬间变换了一下，半响后微微笑起来，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被他看穿了。

        他原本就是想要将封晔的命留在这里，然而再将黄奕以及那两个手下一起解决，最后找个人假扮封晔和他的基地联系，稳住他们，争取时间转移自己在世界各地的重要实验基地，到那时她就无需惧怕任何威胁。

        只是现在封晔却是直接告诉他——如果他死了，他会让十一跟着他一起走。

        他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那么也就意味着他的计划是要落空了。

        封晔抽出一条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也不理会克洛斯此时的心情了。

        克洛斯看着他半响，知道他这个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情绪变化，但其实此时他是在生气了，于是缓缓一笑，“如此看来，在我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之前，还不能让你死去。”

        “我想也是这样。”

        “那好，”克洛斯起身，“这次发作，我便来试试缓释剂的作用吧。”说完便转身离开，看起来是要去准备什么东西了。

        封晔微微扬起眉梢，如果没猜错，克洛斯拿给他用的缓释剂最多只是半成品，也绝不可能对他用成品的……不过没关系，这算是争取了更长的时间，只希望顾易和端木那边能有新进展。

        所以这次的药物发作，封晔被克洛斯带入了实验室，注射了缓释剂，虽然只是半成品，但是明显感觉要舒服许多，而十一那边，依旧是程湘濡陪着，裴顾泽最近有点忙，虽然每天依旧会去看她，但却没有待太长时间，这天过来，提醒了她一句，“三个月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你要养好身体，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十一自然知道，是要打掉孩子的准备。

        程湘濡扶着她坐下，不过是三个月大的肚子，却要比一般的孕妇大一圈，孕检检查结果也清晰的表示出来，是个双胞胎，这个消息十一在高兴的同时更多是悲伤的。

        打掉一个孩子已经是痛苦之最，没想到竟然是要打掉两个孩子……

        所以最近她的心情都不算太好，总是有些恍恍惚惚。

        “封晔没有联系你们吗？”十一扶着椅子坐下，忽然抓住程湘濡的手，眼神带着一点祈求和奢望。

        “没有。”程湘濡握着她的手，“一般都是黄奕或者其他手下联系顾易，报告他目前很安全，但却从来不告诉我们他具体在那个地方。”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如果不主动联系别人，没人知道他到底在哪里。”十一眼神浮出失望色彩，有带着一些担忧，“克洛斯那个变态，也不知道会怎么对他……”十一捧着水杯沉默下来，有些失神，但却没在想什么，仿佛头脑空白那样，也无法集中注意力，烦躁的感觉太明显，甚至觉得自己体内那消失许久的药物疼痛感觉又浮现，一瞬间脸色又冷下去，浑身都不舒服。

        程湘濡知道她担心封晔，毕竟在这个关头，十一要堕胎，要完成灵魂转换，而封晔却下落不明……

        “走吧，休息一下，昨晚你都没怎么睡。”程湘濡扶着她起来，十一有些诧异地看她，程湘濡笑得无奈，“你一直反复翻身，还指望我感觉不出来？”

        十一走到床上躺下，手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封晔上一次和顾易联系是什么时候？”

        “大概三天前，不过是黄奕联系顾易，封晔一直没有露面。”程湘濡道。

        十一淡褐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封晔从来没有露面？他为什么不露面？不方便？还是……根本无法露面？她抬起头看抱着自己的脑袋的程湘濡，心里明白她这个动作是安慰。

        程湘濡素来不善言语，即便是对十一，她的安慰最多也只是拥抱。

        神经也的确有些疲惫了，加上程湘濡在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又带着刻意的安慰，十一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过了好一会儿，怀里的人没动静，程湘濡才低头一看，才发现十一的眼角有些湿润。

        自从得知封晔去找克洛斯，十一几乎没一晚睡得舒服，今晚尤其难受，在梦中都微微皱眉，身体仿佛漂浮在虚空，找不到实体，灵魂仿佛随风摇曳，风中带着熟悉的痛苦和陌生的麻木席卷而来，她闷哼一声，从睡梦中转醒，发现自己还被程湘濡抱在怀里，想起这几晚因为她经常醒来，导致她被自己连累也睡不好，便不动，脑袋轻轻侧过看向窗外，此时还是午夜，窗外的天黑沉沉的，乌云压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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