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在他的怀里舒舒服服睡了一整夜，第二天接近中午才醒来，洗漱后靠在床头看了一会儿书，忽然一阵香味飘来，十一好奇地抬起头，就看到封晔端着一个托盘进来，而托盘上放着热气腾腾的海鲜粥，香味浓郁，令人胃口大增。

        十一看了看，忽然笑问，“你做的？”

        “湘濡告诉我，你想喝，我就让顾易教我，失败了几次，这是最成功的，可能有点咸。”封晔放在床头，扶着十一过去吃，十一尝了一口，味道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点点头，喝了几口之后忽然笑道，“别人怀孕对这些还想避之不及，我倒好，吃得精精有味。”

        “有人怀孕喜欢吃酸，有人怀孕喜欢吃甜，不过是口味问题而已。”封晔抽了张纸帮她擦擦唇角，微微一笑，“胃口好是好事。”

        十一摸摸自己的肚子，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你打算关我多久？”

        封晔含笑看她一口口喝粥，眉眼满上笑意，轻声道，“不会很久的，我们还要回A市。”

        “那你现在关着我干嘛？我又不跑。”十一轻轻皱眉，无语地看了她一眼。

        封晔道，“我一直梦想把你关在我的世界里不出来，虽然想法有点夸张和霸道，但我真的很想体验一下，这是一个好机会，我没理由放弃。”

        他语气中的占有欲毫不掩饰，十一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忍不住看了他一样，封晔淡淡一笑，“怎么这样看我？”

        “我只是在想，如果有一天，你没了我怎么办？”十一喝了一口粥，语气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然后三两下把剩下的粥都喝完，眼神闪出一些玩味的意思，看着他戏谑地笑问，“会和我一起死吗？”

        封晔的动作停顿了半响，才低低叹息一声，用纸张擦擦她的嘴角，实话实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十一嘴角的笑意越深，“因为你从来没有想过我会离开，而且是你无法挽留的离开。”

        封晔沉默点头，十一又说道，“我相信到了那一天，你应该会崩溃。”

        封晔再次点头，靠过去把人搂住，轻轻将她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拂开，然后说道，“如果你指的是你身体内那药物的话，我有办法可以解决，如果你说的是炸弹，我也会尽全力找到解决方式的，等会我会让顾易来给你做检查，看看手术成功几率到哪里。”

        十一苦笑，看着封晔说，“如果有办法拿出来的话，你觉得我会留着它这么多年？”

        封晔皱眉，“很棘手？”

        “当然，我找过最专业最厉害的医生看过，那玩意在我的心脏，除非把我的心挖出来，否则找不到第二个方法。”

        封晔的脸色微变，十一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轮廓，淡淡道，“大概除了克洛斯，没人知道能怎么做，毕竟这东西当初是他放进去的……我义父曾经说过，这个炸弹随时可以要了我的命…”她认真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闪着亮光，“那一天谁也不知道何时到来，如果那天真的到来的话，你会怎么办？”

        封晔沉默地看着她，一直看着没说话，仿佛是在认真思考那个问题，剑眉微微拧着，显然是很苦恼，看着怀里这张脸，回想起来这两年他们在一起经历的种种，试想一下，如果有一天那些记忆都成了回忆，这个人失去了呼吸，去了自己完全触摸不到的地方，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存在，那会是什么样子的？

        他的沉默太久，十一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忽然长叹一声，沉声开口，说得斩钉截铁无比坚定，“我会陪你一起死。”

        十一一惊，只觉得心口某个地方被狠狠撞击了一下，身体软到了没力气，颤抖着长睫动了动嘴唇，还没发出声音，就听到他又说，“你是我的骨中骨，血中血，没了你，封晔就不是封晔了，所以我能想到的最好方式，就是陪你一起死。”

        封晔狭长的眸子依旧清冷，是她最熟悉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他惯有的笑意，看着怀里的人因为他的话露出震惊的神色，忍不住凑上去亲亲她的唇角，“别不信，是真的，封晔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十一，要是十一都没了，封晔还有意义再活下去吗？”

        十一依旧深深地看着他，那眸子深邃看不清情绪，两人无言对视了许久之后，十一才喃喃开口，“封晔，我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

        “你是该高兴的，有我这么爱你。”封晔笑了笑，“所以你要为了我好好活下去。”

        十一沉默看着他半响，垂下眸子继续将剩下的粥喝完，淡淡下评价，“挺好喝的。”封晔笑了笑，将东西收拾，端着托盘出去，片刻之后又回来，将外套脱掉，翻身上床心满意足地将人抱在怀里，十一安心靠着他，忽然问，“克洛斯死了没？”

        “我把他轰下海，但我看到不远处有一艘游艇靠近，大概是来接他的人，因为湘濡和顾易在海里情况不算好，我也就没有死缠烂打，接了他们两人就走。”

        “如果他那么容易死，就不是克洛斯了，那年刀插入他的胸口都没能要了他的命，区区坠机而已。”十一半眯着眼睛，又忽然问，“我哥呢？你们没打起来吧？”

        “哥，叫得真亲热！”封晔抓着她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把玩着，有些吃味道，“上次见你，还是直接喊他裴顾泽，现在就喊哥了，不是说他想要洗去你的记忆吗？这么快就和好了？”

        十一哭笑不得，轻轻推了他一把，笑着说，“毕竟是我的亲人，而且他和我道歉了，昨晚我和湘濡要越狱，但被他发现，我说我要来找你，他不就答应带我来了吗？他还是很在乎我的。”

        “他是怕你被我拐走了。”封晔语气依旧不怠。

        十一笑着摇摇头，封晔一只手搂着她的腰，绕到了另一侧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腹，虽然这个话题提起来两人心情都会不好，但封晔不是会逃避的人，一件事没得到结果他心里总是不舒服，此时也低低开口，“三个月了。”

        十一身体一僵，封晔立即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下巴在她的耳侧蹭蹭，“我知道你舍不得也知道你难受，但这个孩子……我们有棠溪了，他很乖也很聪明，最近跟着齐墨和叶琳在学射击，齐墨都夸他加以训练，一定会是出色的狙击手，我们该骄傲的。”

        十一垂下眼睫，看不清楚眼底的情绪，淡淡地嗯了一声，“我知道，棠溪很聪明。”

        “我无论如何不会放你走，我爱你，无论你是我的谁，但是就是我爱你，所以我不能让你收到任何伤害，包括我们的孩子带给你的。”封晔认真地说，“留得越久，对你的身体伤害越大……十一，听我一次，把孩子打掉，好吗？”

        十一挣开他，缩到了墙边，闷闷地说，“你这样说，我很难过，他们是你的亲生骨肉。”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比我疼的。”封晔坐在床上，看着她，眼神透露出了些许忧伤，“我第一次当父亲。”

        十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瘪嘴道，“我知道孩子留不得，那你就不能趁我没防备的时候，一把迷药把我迷晕，然后直接推入手术室，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掉孩子，我也不会痛苦太久。”

        封晔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是事后你会怪我。”

        “当然会怪你。”十一蛮不讲理，抓起一个枕头扔向他，然后说，“这个月有春雪，春雪是瑞兆，所以这个月我要留着孩子，下个月再说吧。”

        “可是……”

        “我要求出去放风。”十一不想继续孩子的话题，于是举手发表意见。

        封晔知道她心意已决，只能答应，无奈地笑道，“你才被关多久？”才一夜吧。

        “那也是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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