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忽然冷笑了一声，从叶琳手里接过短刀就直接走了过去，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人想要处之而后快的意图。

        克洛斯似乎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直接冲过来，稍微怔了一下，倒也没动作，倒是他身后的刹止在一瞬间拔出手枪指着十一，冷冷道：“我不会让你伤害到他一分一毫。”

        十一冷眼看着刹止，她承认自己在看到他眼底的坚定和锐利时，稍微愣了一下，因为这个人和的十年前的自己何其相似，也是同样对这个付出了包括感情在内的所有。

        她轻轻闭上眼睛，沉声道：“让开，我和他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插手。”

        “你要伤害他，就关我的事。”刹止半步不退。

        “当初湘濡就是被抓住的，我想要杀你也不是一次俩次了，你最好别给我这个机会实现。”十一冷冷地盯着他。

        刹止给手枪上膛，对准十一的眉心，用行动直接回答了十一的话。

        然后他的胸口就绽放开了一朵血花。

        比他更快的，是封晔的枪。

        “这算是我还给顾易一个人情。”封晔把玩这手里的枪支，似笑非笑地说，“我知道你的罩门是肋下三寸，对于别人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伤口，对你来说却是致命的。”

        克洛斯的目光落在缓缓跪下的刹止，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却依旧蜷缩在克洛斯的脚下。

        十一紧紧握着短刀，缓缓抬起头，也缓缓往前走了一步，眼底的恨意重新点燃，她一字一顿：“克洛斯，你逃不掉的，这一次我和你，必须有一个人死在这里。”

        克洛斯看着眼前这个人，甚至有了一瞬间的怔住，因为他从来没有被她用这种眼神看过，他不是不知道她恨他，但却是第一次在她眼里看到了如此清楚的厌恶，这种东西让他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就好似有些事情脱离了他的控制。

        他一直以为，他们近十年的感情，即便她仇恨着她，即便后来还接二连三发生了许多事情，但她到底是对他下不去手的，除非是做好了要陪他一起死的准备，就像那年那个暴风雨的夜晚，她也是拿着刀指着他，那时候的她已经浑身都是血了，雨水倾盆地洒在她的身上，在她的脚下蜿蜒出刺目的红，她那时候的眼神充满了杀气，然而却是迟迟没有动作。

        那时候他还笑着问了一句：“为什么还不动手？”

        那时候他是她的世界，是她的所有，他笃定她离不开他，所以他要逼她，逼她妥协他，让她看清楚她到底是离不开他的，让她十一知道她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克洛斯什么都没，即便他对她做任何事情，她也只能服从并且乖顺地留在他身边。

        那时候的他也是很自信。

        因为他看到了十一的手是颤抖着的，表情是痛苦的，明显在和自己交战。

        这一切都按照他的设想进行着，然后在下一刻，她就听到她用非常轻的语气说了一句话。

        “克洛斯，我们一起死吧。”

        那声音还有少女特有的稚嫩，而且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依旧是颤抖着的，眼眶是血红的，他能看到有液体从她的眼角滑下，只是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唐刀刺入他心口时，他不觉得疼，甚至觉得开心。

        因为在刀刺入时，他感觉到看十一在最后一刻力度抽回了一些。

        那一刻他知道，五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相处和照顾，那段记忆不会是空白，她终究是记得，并不是说断便可以断。

        然而今天不一样，十一的眼底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动摇和颤抖，有的只是坚定和决然，他毕竟和他一起生活了五年，对她，他可以说是非常了解，从他眼里的情绪看得出来，她今天是真动了杀意。

        她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只会缠着他的少女，这几年她进来许多人和事，他不再是她唯一。

        所以这一次，她不会再收回力气。

        封晔在十一的身后看得清楚，照这个情况看，克洛斯今天根本不可能再逃出去，除非他拿炸弹的遥控器作为要挟，然而他担心的是，按照克洛斯这个丧心病狂的性格，如果要和十一同归于尽怎么办？

        此时，克洛斯的人都拔出了武器。

        而叶琳和肖潇早就进入了战斗状态。

        现在的场面可以说是一触即发。

        十一冷笑着：“克洛斯，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放过你了！”

        克洛斯依旧淡淡地看着他，哪目光依旧是温柔的，仿佛没看到此时剑拔弩张的气氛。

        十一知道他如此嚣张是有资本，还不是因为他手里有威胁她生命的遥控器，她握着刀的手紧了紧，心里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生长着，于是她又往前了一步。

        即将迈开第二步的时候，忽然一顿，眼神一瞬间变得复杂。

        克洛斯也感觉到了现脚下的异样，低头就看到刹止的手抓着他的裤腿，艰难地蠕动着。

        “主……主人……主人……”刹止艰难地抬起头，他的眼神有些痛苦，并不是因为身体，而是因为自己在倒下去的一霎，克洛斯看着他的眼神依旧是平淡无波澜，仿佛他的死是无关紧要的。

        他那一瞬间很想要问他——你的心呢？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一直到死，可你一份怜悯也不肯给我吗？

        他真的想要亲口问一问，所以他艰难地抬起头看着他，让而他的眼神依旧是平淡的，没有一分情绪波动，就如同当初初识，他从混沌中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他一边摆弄着药物，一边淡淡道：“我叫做克洛斯，你叫做刹止，以后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工具。”

        也就是那么一眼，也就是那么一句话，他竟然就为了他付出了两次生命，并且没一次得到他怜悯和感动，就仿佛他真的是一件工具，无关紧要的工具，所以丢掉也没关系。

        刹止的眸子染上了一层凄凉的色彩。

        忽然，他缓缓伸出手，将掌心一个东西呈现在他面前。

        “克洛斯……你看……你看这个是什么？”他的声音颤抖虚弱，却执着认真。

        克洛斯低头看了一眼，随即身体猛地僵住，眼神变得复杂惊愕，甚至还有恐惧。

        “刹止！”

        那东西是他最熟悉不过的——十一体内炸弹遥控器。

        “对……”刹止深深地看着他的神情变化，然后放开抓着他裤腿的手，慢慢躺平，仰望着天空，有晶莹的泪水从眼眶滑下，他望着蓝天白云，眼神渐渐模糊涣散，喃喃道，“虽然还是因为那个人……但是这还是我第一次在你脸上看到这么多表情，所以很值得……”说着，他握着那个遥控器，缓缓按下。

        随即，人也没了生命。

        克洛斯的表情一瞬间变了，只觉得浑身血液在一瞬间冷却，他猛地看向十一。

        十一的身体果然是一震，手里的短刀从手中脱落，人也缓缓跪下去，手握着心脏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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