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放下手中的小铁锹,本能的想要冲到院子外。
忽然想起师傅和父母交待多次,一定不可以出院子大门。
听着外面响动声和唢呐声越来越小,爷爷的心里犹如猫抓,就想看看外面到底有什么如此热闹。
好奇心驱使下,爷爷忽然想到,不能出院子大门,我可以不出去看就是了。
爷爷搬过一张椅子放在墙根,踩了上去踮起脚,刚好可以透过院子的墙头看到外面。
院子外面通往山上的小路上,十多个人穿着麻衣,头上围着一圈白色的布,围着一辆牛车,唢呐声正是这群人中,走在最后一排的人吹出来的。
爷爷虽然只有七岁,还是一眼认出来,这个阵势是出殡,有人死去了,要埋到山上去。一群人围着的牛车上摆着一口漆黑的棺材。
认出棺材的一瞬间,爷爷想到师傅叮嘱的话,七天以内看到棺材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心里一阵后怕。
正要从椅子上跳下来,忽然脊背上生出一股凉意,两眼一黑,就从椅子上栽了下来。
爷爷倒在地上的瞬间,听到屋子里传来一声尖叫,是母亲的声音,随后便不醒人世。
爷爷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天亮。父母和师傅围坐在桌子前,脸色阴沉。爷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心里猜测,多半跟自己看到出殡的事情有关。
“李君呢?”
爷爷见众人不说话,小声的开口问了一句自己的小伙伴。
结果刚问出口,父亲红着眼就在他脸上结结实实的打了一巴掌。这一巴掌父亲使足了力气,将爷爷打的躺在地上。
爷爷的母亲没有说话,走过去将爷爷抱了起来。爷爷看到母亲同样两眼通红,似乎是刚哭过的样子。
老李叹了口气,说这都是命数,怪不得任何人,只是可惜了替爷爷死去的小娃。
听到老李说到死去的小娃,爷爷第一时间想到了跟自己玩了几天的小伙伴,忽然停止了哭声,看着老李,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老李从母亲怀里抱过爷爷,把爷爷放在地上,牵起爷爷的手,往屋子外面走去。
两人来到隔壁的房间,李君身上穿着一身新衣服,安静的躺在炕上。当爷爷看到李君的脸时,吓的叫了一声,躲在老李身后,一下就哭了出来。
李君面色狰狞,眉头紧紧的皱着,一只眼睛睁的老大,爷爷看到的时候,感觉李君正盯着自己。
“秦德,我希望你能过去跟李君认认真真的道个歉,让他闭眼!”
老李将爷爷从身后拉到身前,一只手将爷爷拽到李君不远处,另一只手按着爷爷的头,使爷爷看向炕上的李君。
爷爷这个时候已经吓得两腿发软,早就忘记了哭,无论什么角度,都感觉李君睁着的那只眼睛在看着自己,爷爷死命的挣扎反抗,想要离开这里。
“秦德,你给我看清楚!这本该是你现在的样子!”
老李吼了一声,爷爷愣住了神。
“这本该是你现在的样子!”
“这本该是你现在的样子!”
这句话不住的在爷爷脑中回荡着。说来也怪,爷爷忽然感觉到没有那么害怕了,心中反而生出一股酸楚的难过。
就这样在炕边站了一会儿,爷爷终于开口了,爷爷哭着说跟李君说道,都是自己的错,不该爬到墙头看外面,是自己害了李君。
爷爷低着头边哭边说,也不记得自己哭着说了多久,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李君睁着的那只眼睛闭着了,紧缩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秦德,你为李君守灵七天吧,就当他是你最亲近的人。出殡的时候,你得为他披麻戴孝,以后每年为他烧纸祭奠,来减少自己的罪孽。记住,大丈夫敢作敢当,自己种的因,就要背这个果。”
老李说完之后,就留下爷爷,走出屋子。年幼的爷爷,并没有听懂师傅说的话,不过他知道是自己害死了李君,果真除了吃饭上厕所,其他时候就守在李君身边,一直跟他道歉。
七天之后,父亲牵着马车,马车上的棺材里睡着李君。爷爷身披麻衣,手上握着哭丧棒,跟在马车后面撒着纸钱。
安葬好李君之后,老李跟爷爷的父母说年前会回到这里,这处院子就送给他们了,然后就带着爷爷离开了县城。
后来爷爷得知,自己的命格注定活不过七岁,属于百鬼缠身之命。如果不是遇到师傅,那年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而师祖会出现在县城,用师祖的话说叫天意。几年前师祖冥冥之中感应到自己跟徒弟的缘分,于是便跟随这个感应寻找,走了许多地方,最后来到这个县城。
其实师祖早就找到了爷爷,也发现爷爷的命格不同,有此大难,收徒的时机在这大劫之后。
于是师祖开始暗中布置,购买了这处偏僻的房屋,同时为即将到来的大劫做准备。
李君是师祖在隔壁县城买东西的时候遇到的。其实遇到李君的时候,师祖就看到了结局,只是想仗着自己的能耐去改变这个结局。
选这处院子的时候,师祖在附近踩过点,附近几个村子不会有人过世。可人算不如天算,本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却出了岔子,师祖还是遗漏了属于隔壁县城的一个小村。
师祖带着爷爷走了很多的地方,每个地方会停留半年。这半年时间,师祖会在学校附近找个住的地方,然后安排爷爷去上学。
基本上爷爷每个学期会换一个城市居住,当然也换一个学校。一连很多年,差不多走遍了半个中国,除了每年冬天过年之前,会回到这个县城和父母团圆。
除了学习之外,师祖会给爷爷看一下杂七杂八的书,教爷爷一些风水知识。
爷爷记得十岁的时候,他们是住在北京。那一年师祖好像特别的忙绿,经常几天看不到人影。
也是这一年,爷爷第一次见到了徐老。师祖带着刚满十岁的爷爷,来到一处大楼,大楼里的人都穿着绿色的军装。
师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封信,门口的军人看过之后,恭恭敬敬地带着爷爷走到一间办公室的门口。
办公室里面坐着一个四方脸的老头,老头看到师祖的时候,先是无比的亲热,接着就是一脸的愁容。
师祖和老头去了另一个房间聊事情,爷爷待在办公室无聊,玩弄起桌上的一块怀表。
后来,师祖让爷爷喊老头徐叔,徐叔将桌上的怀表送给了爷爷。
往后的很多年,师祖安排好爷爷的学校和住宿之后,经常一出门就是一两个月。甚至有一年,一走就是半年,这是爷爷唯一一次在一个学校上满了一整年。
随着爷爷长大,明白了许多事,知道师祖是在帮国家处理一些事情,但师祖却不属于国家的任何势力。
爷爷十八岁过生日的时候,师祖喝了很多的酒。
那一天,师祖告诉爷爷,他做的事情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保护这个国家不受别界的干扰。像他这样的人还有一些,他们行走在世上,有个共同的代号叫做守界人。
后来爷爷明白,守界人的意义,就是解决这个国家某个范围内,会扰乱人间秩序的存在。
再后来师祖有次出门回来,告诉爷爷他还有一个师弟,学了师祖的其他本事,这个师弟就是我的叔公。
师祖离开爷爷的时候,正是新中国刚成立的时候,那年爷爷21岁。师祖告诉爷爷,他要去四处走走,等爷爷结婚的时候,一定会回来的。
爷爷七岁开始跟着师祖,十多年来从小孩变成了青年,而师祖的模样一点也没有变化。
爷爷曾问过师祖,他到底多大啦。师祖总是会笑着回答,你觉得是多大就是多大,年龄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回到山西生活的爷爷,才发现原来师祖超级有钱,这么多年来,好像从来没有为钱发愁过。
而且每年回到县城过年,师祖都会给父亲一个沉甸甸的布袋,长大后的爷爷明白布袋里面装的都是白洋。
果然爷爷结婚的时候,师祖回来了,美美的喝了一顿酒之后,告诉爷爷九个月之后会再来。
为什么是九个月?因为九个月后奶奶即将临产。师祖这次来的时候,是坐着一辆吉普车来的,在我父亲出生以后没两天就离开了。
师祖看了看刚出生的婴儿,眉头一皱不展,跟爷爷说学到的东西,不可以教给父亲一丁点。
再往后每年爷爷都会收到师祖寄来的信,或者直接就有一辆绿色的吉普车开到家门口。爷爷会根据师祖的要求,前往指定的地方,帮忙解决一些事情。
倒数第二次见到师祖的时候,是四川之行,那次是跟叔公第一次见面,同样也是几年来第一次见到师祖。
事情处理完毕之后,师祖把爷爷和叔公叫到房间,跟他们说看到两人现在可以抵挡一面很是安慰,他没有多少时日了,想无牵无挂的过完最后的日子。
爷爷哭着问道师祖,能否告知姓名,万一以后师祖离开了,做灵位的时候,总得刻个姓名吧。
师祖拿拐杖敲了爷爷一下,大骂爷爷不孝顺,还没死呢,就想着做灵位。不过依旧回答老李,不过前面多了黄河两个字。
那一天爷爷才知道,黄河流域是师祖管辖的区域。这个区域出现的怪事,都由师祖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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