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他是海家的奴才

        权衡之后，她只得将这件事大概和两个丫鬟了，吓得南秋和迎春出了一身冷汗。两人悄悄商量了一下，便决定暂时按下此时事，不告诉南玉儿，免得她因此伤身，还有腹中的皇子。

        黄莺儿回到公主身边，与她一起被圈禁在了公主寝殿中，不得外出半步。

        夜香局大院中，一潭结了薄冰的池水旁边，方德全正在努力的干活。

        一头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的褶皱显得比以前深了许多；双手冻得通红，他吃力的跪在潭水边，一点点认真的清洗着各宫送来的马桶。

        此时已经是傍晚了，他扭头望了望，还剩不多的几只就快刷完了。

        方德全是又饿又冷，将最后几只马桶刷完后拿过去晾了起来。这才拍了拍身上的土，沿着水潭边那有一丈多宽的沟渠，往后面的破屋子走去。

        他的年纪大了，本来腿脚就不怎么好，经过这段时日的劳动和冷水浸泡，便更加严重了。他弯着腰，双手使劲的揉了揉膝盖，这才稍微好一点，能往前走几步。

        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往前走着，眼看着来到了夜香局后院的废殿前，这才能一点点直起身子，痴痴的望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呆，并且口中念念有词：“皇上，您还好吗？没有了老奴的尽心伺候，您还习惯吗？”

        他完这些，似乎又笑自己的痴傻而摇摇头：“您身边那么多奴才伺候着，少了老奴一个，也不会怎样。只是，老奴担心……”

        “师……父……”

        就在他低头准备走进废殿休息时，耳边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呼唤声：“谁呀？”方德全扭头仔细的看了看附近，并未发现有人，只好苦笑了一下：“看来，老奴这耳朵怕是不中用了……”

        刚刚挪动了几步，正准备走上第一个台阶，他的耳中又听到了一声轻轻地呼唤：“师父……”

        方德全这下听得真真的：“平子，是你来看师父了吗？不是和你过，这里是是非之地，你千万不可以再来吗？傻孩子！”

        老太监以为，是平子来看他了，眼眸中闪着欣慰的笑意，嘴上嗔道。

        但，老太监等了一会儿，却并未见到平子出现。他扭头四处望了望，笑着用溺爱的口吻道：“你个熊孩子，这是和师父开什么玩笑啊？师父干了一的活，都快要累死了……”

        依然不见平子现身出来。

        老太监这才又开始打趣自己，怀疑自己是幻听了：“老头子我，这世上也就平子一个亲人，看来是太记挂这孩子了，才幻听了吧？”

        “师父……”

        这下，随着这一声师父，方德全听到废殿旁边的枯草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心下顿时觉得不好，急忙蹒跚着双腿往那边走去。

        “平子，是你吗？你怎么了？可别吓我老头子啊！”方德全终于看到了那一大撮微微晃动的枯草，急忙上前伸手拨开。

        “师父……”平子惨白着一张脸趴在那里，吃力的伸出手摇晃着眼前的枯草，嘴角满是血迹。

        “孩子，你怎么了？是谁伤了你啊？”方德全一见，心疼的想将他从草丛中拉出来，但力气不够。他只好就着枯草坐在那里，伸手抱住他的身子，才发现他浑身已然湿透，那触手的冰冷侵入骨髓。

        “你这是……”

        老太监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一丈多宽的水渠，心下明白了：“你是从水渠上来的？”

        “师父，徒儿……徒儿怕是不行了……”平子偎在师父的怀中，感受着他此生最后的温暖，含着眼泪看着老太监满脸的疲惫，心疼的伸出冰冷的手抚摸着他的脸，吃力的道：“乾元殿中的皇上，是假的……”

        方德全刚刚伸手握住平子冻得僵硬的手，准备为他揉一揉，便被他这句话吓得一哆嗦，改成了捂住他的嘴。

        老太监瞪大眼睛急忙扫视了一圈周围，确定没人之后才低声吼道：“你这孩子，莫不是冻糊涂了？不可妄言！”

        “他是……海家的……奴才！”平子挣脱了老太监捂着自己的嘴，一点点低声道：“是……是徒儿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你……什么？”老太监不敢置信徒儿的话。

        “徒儿……被书御……打伤，扔进河里……还好，徒儿会水……”平子断断续续的道：“咱的……皇上，下……落不明！徒儿……不能为您……养老……送终……了……”

        平子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脸上更是煞白煞白的。

        老太监老泪纵横，抱着平子心疼的快要吐出血来：“你不能死，你得为老夫我送终！平子，你是老夫我这辈子唯一的亲人了，孩子……”

        他用衣袖为平子擦着嘴上的血渍，哭着道。

        “徒儿……不……孝……”平子指着那边的沟渠：“丢回……河里……免……免得……”

        平子的话，就到这里结束了。

        他耷拉着脑袋歪在师父的怀里，去了。

        其实，海凝雪那一掌，早就震碎了他的心脉。昏死过去的他，被丢进那冰冷的池水中，很快就惊醒过来。

        平子是个会水之人，醒过来之后便憋着气一路顺着水流流到了夜香局那边的渠道中，挣扎上岸之后，就一直猫在那堆枯草中，等待着方公公的出现。

        人，在面临死亡之时，若心中任有执念，便可拖得一时三刻。

        平子一直在等待着师父的出现，要将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告诉师父，免得师父为其所害。

        如今，该的话都了，他心中的执念也消了，便安静的撒手而去，只留下苍老心碎的方德全，抱着那冰冷的尸体哭得肝肠寸断。

        ，很快黑了下来。

        方德全跪坐在那里的时间太久了，双腿都已经麻木。他认真的为平子梳了头发，整理好已经结冰的衣衫，含着泪捧着他的脸道：“孩子，师父知道你的意思！我会将你再次放进水中，一来是你生就水边，自该从水中走；二来……”

        老太监扬长叹：“二来，你怕连累我啊！其实，师父若不是为了留着这口气寻找皇上，自是不怕这连累的……”

        “罢了，师父这就送你走吧！”老太监用麻木的膝盖跪着，一点一点将平子的身子挪到了水渠边，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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