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靖翎不知能否担此重任啊。”
方镜仰天笑道:“哈哈哈,老夫观当今之势,除了你这个护国大将军,还有谁能有此实力啊。背靠着永州陈氏,现如今我猜你已经说服了大太主的支持,获得了边境田氏兵力,只要老夫能将朝中势力赋予你所用,你还担心什么?”
陈靖翎站起来,躬身下拜,诚恳地说:“方老前辈如能鼎力支持,那必然是事半功倍的,加之宫中那位罪行累累,我相信民间应该也会支持我们的。”
“看来当初那句不传之密并非空穴来风啊,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你说的是数年前留言所传,乙亥风吹西北定,火马难抑少年酬。”
两人四目相对,笑意慢慢渐浓,靖翎笑着说:“明日京城向阳门外,我会为方老前辈准备一个饯行,同时,全城百姓都会口口相传方院长两朝忠良,惩奸除恶的英勇事迹,过不了几日,整个大昭国都会传颂感念您穷极一生,为我大昭法治立国所作出的贡献。”
“然后,不久之后,你再适时的将祈州查到的秘闻公诸于众......”
“不用适时,我猜现在的祈州,已然掀起了轩然大波。”
方镜听到这里,不解的问:“陈将军,此话何意?你早有安排?”
“我从无相商会拿到了被他们残害的所有中小商贾商贩的名单,他们的家属现在应该已然抵达祈州城,正在讨要他们的尸首和公道吧。”
“难怪我前两天刚收到了祈州城发来的急报,那边有人披麻戴孝的来收尸,所以这些都是你早有计划?”
“天地不仁,为了一个假银案,牵出这么多连环案,死了多少人,害了多少无辜性命,当你面对那些尸体的时候,你可知道心里会有多震撼吗?对这个世代会有多绝望?”
最后一句话,陈靖翎几乎是咬着牙一个个字挤出来的,方镜也是在祈州办案归来,自然知道那几桩千余人的连环案现场,是如何的骇人听闻。
祈州城外,近百人的奔丧队伍挤满了城门口,一个个皆是披麻戴孝、哭丧落寞的样子,城门口数十名守卫排成两行,将奔丧的队伍挡在门外。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城?”
“我们收到信函来祈州府衙收尸,为何在此阻拦我们?”
“究竟是有什么内情?父亲死得好冤啊。”
祈州城府衙门口也是同样的景象,城内的奔丧队伍,经过在祈州城内多日的打听,早已知晓了那几桩大案的内情,甚至有风言风语说案件其实就是大主宰授意祈州城所为,之后再卸磨杀驴将城主和商会一网打尽。
随着百姓越聚越多,祈州城府衙新到任的城主庄凌寒一脸冰霜的站在府衙堂中,看着门外群情激愤,一筹莫展的叹口气说:“府首大人,你有何高见啊?”
府首沉默不语,摇摇头拱手说道:“还请城主定夺。”
城主庄凌寒转身坐在堂中,大声说道:“来人,备纸笔,我要写一个公示,让他们自己去京城讨要说法,反正听说监察院院长已经告老还乡了,就把所有责任推到他们身上去,反正这几个月都是他们接管了祈州城,也是他们调查的案子。”
过了片刻,庄凌寒搁笔抬手,对身边的说道:“来,把这个找人誊写十份,分别张贴在城内外各处的告示栏中,祈州城现在全力进行商贸秩序的重建,这些乱哄哄的讨要尸体一事,让他们自己找办案的监察院去。”
“高见啊,城主高见啊,在下佩服之至,”主事和府首看完之后,连连拱手赞叹道。
主事连忙拿下去,安排人誊写之后,将告示贴在城内外各处告示栏,百姓们看到这个推脱之辞,更是愤怒了,在几个人的煽动之下,更多百姓加入了暴动的队伍。百姓们跟随那些披麻戴孝的队伍,随手拿起武器就向府衙聚集,而城外聚集的数百人也开始冲击城门的数十个守卫。
守卫们因为多少也知道些案件的惨状,不愿与百姓们和奔丧家属发生争执,当天的祈州城府衙和各处治所,皆受到了冲击,连同祈州府大牢也被激动的百姓点燃。
祈州城当晚陷入了一片暴乱之中,庄凌寒在到任不到十日之际,就被愤怒的百姓堵在府衙侧门,与主事一同被抓出来游街示众,第二日正午,被当场火刑而亡。
狡猾的府首假扮奔丧家属逃过一劫之后,连夜奔往京城向二太主求救。
祈州城的骚乱逐渐蔓延至附近的城镇中,更有甚者流言四起,皆言祈州城被上天诅咒了,所以才有了连续三起数百人的凶案。
天狼关兵营内,田裕昌揪着来报信的斥候问道:“你说什么?祈州城大乱,周边的几座城池现在也陷入了一片骚乱之中?”
“是的,将军,不止如此,各地百姓还称,这是祈州受到了上天的诅咒,这是要惩罚祈州城,祈州城流民也逐渐向周边几座城池涌去,祈州城内已被起义农民和受害商贾家属占领了,他们说要替天行道,扭转乾坤。”
“这是要造反啊?”田裕昌愤怒的说:“来人,点兵两万随我前往祈州城平乱。”
田伯仁急忙阻止道:“边关守将,没有得到朝中调令,不能擅自入城平乱的,父亲,我们还是先八百里加急送往兵部请示一番吧?”
“此事皆因几起没有下文的大案而起,不明不白的数百人无辜送命,却查无下文,这才是激起民愤的根源。数月之久我们也没有等来结案,现在有人煽风点火,民怨四起之后,如果不能及时止住导火索,可能最终会把造反的激情彻底点燃,到那个时候可没那么容易平叛民乱了。”
“可是,父亲......”田伯仁正要继续争执,门口帐外响起了马匹的声音。
片刻之后,有人掀开大帐,单腿屈膝躬身拜下,说道:“无命见过二位将军。”
田裕昌甚是意外,连忙说道:“快快请起,不知少将军是否已然安然回到京城?”
“将军放心,少将军不止安然回京,我前两天从祈州城府衙还听说,大主宰已经晋升少将军为护国大将军,并将庆州城主小女赐婚许给了少将军,着内务府操办三个月内完婚。”
两位田将军皆是面面相觑,同时问道:“这是何意?”
无命摇摇头说:“大主宰的心思,确实猜不透,而且抵达京城之前,大主宰派出内务府各精锐前往半路堵截少将军,风起大统领在落马坡也被少将军斩于马下,按理说大主宰应该至少会想办法惩办少将军才对。”
“不对,”田裕昌说:“大主宰背后肯定有阴谋,难道是想捧杀?”
“没关系,这些都不重要了,”说完,无命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函,对田裕昌说:“田老将军,这是少将军离开祈州之时,让我在办好差事之后赶回天狼关,务必将此信函亲手交给您的。”
“哦?办差?”田裕昌沉默不语,打开信函仔细看下去,一边看一边惊讶的摇摇头,然后将密函交给田伯仁。
“这,你们这是......”田伯仁看完,整个人愣在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
田裕昌不住的摇头,转过身踱步了好几圈,回过头问:“无命,你老实说,城主、庄主以及无相,是不是你,或者靖翎杀的?”
“是的,是我们杀的。”
“而后你们发现了无相就是大主宰,而真正的无相进了皇宫,不仅将大主宰踢出皇宫,还被软禁在这个悬空寺内,成了大主宰及几位太主走私贸易的工具人?”
无命点点头说:“是的。”
“你们在知道这些之后,决定要一步一步揭露现在朝中那位大主宰的真面目,所以你们第一步就是故意放出风声,让那些被谋害的商贾家属来祈州城闹事。”
无命微笑的说:“老将军,不仅如此,我们让他们散布流言,最终达到民愤的目的,让天下间被蒙在鼓里的百姓们知晓,他们供奉的大主宰,其实如此不堪。”
“所以你们第二步是继续造流言,想要揪出大主宰或者太主私通他国、私贩资源的证据,连带将假银一案的真相公诸于天下,让百姓彻底对宫内的圣宰失去期望。”
“少将军是这样打算的。”
田伯仁不解的问:“可是为什么这个流言,要从我们天狼关传出来呢?”
“我猜,”田裕昌说:“他其实是想造出一个假象,让人觉得这个流言是从北魏传出来,经过天狼关之后传到大昭国内。”
“正是如此,而且少将军还为后续的起义准备了足够的银两,”无命笑着说:“老将军,想必此时,大太主已然在朝中失势,转投了少将军旗下了。”
“哈哈哈,好啊,”田裕昌满脸无奈地笑着说:“没料到,我竟然无意间救了一个可能改天换地的英雄少年。”
“老将军,您派我一人跟着少将军回京,不正是有用意,想让他自己慢慢在祈州城内调查清楚自己伏击一案吗?”
“可是,唉,”田裕昌摇摇头说:“事情的发展,似乎有点控制不住了。”
“二位将军,少将军还有一句话,让我在二位犹豫不决之时,告诉二位。”
田裕昌盯着无命问道:“他留下什么话?”
“乙亥风吹西北定,火马难抑少年酬。他说,也许很多事情的发展,都是宿命,我们每个人都是命运的工具而已。”
圣宫内的寝宫地下石室内,五色光不停的流转,璀璨斑斓,被光环笼罩下的大主宰此时通体透明,受到源源不断的能量作用,大主宰几乎透亮的周身,能明显看到各种能量在不停的融合,真气顺着身体绕行了不知多少回合之后,他渐渐的将身上的能量源退回萤石之中。
逐渐睁开眼睛的大主宰,看到刘公公焦急的在一边跺脚,忙问道:“又有什么急事,看把你急成这样,慢慢说。”
“哎哟,我的主子,不能慢慢说,祈州城大乱,城主又死了,这回是被愤怒的百姓给杀的。那些风闻而来祈州讨要尸首的商贾家属,连同祈州城百姓一起,将祈州闹了个天翻地覆,现在据说已经占领了附近好几座小城。”
“祈州城守军呢?”
“据回报,守军不愿与百姓为敌,而且,”刘公公看了一眼大主宰的眼神,赶紧说下去:“而且还传出流言,说是大主宰和几位太主,指使悬空寺的假和尚们杀害了他们参加商会的商贾,原因只是想掩盖大规模的人马调动截杀陈家军的另一起惨案。”
“哼,”大主宰冷笑说:“看来我们确实小瞧了这个陈靖翎。”
“那主子,接下来怎么办?”
“着人去问问跟着他们的马震,汉州的河道,可还能承受住这初夏连日的大雨?”
刘公公眼珠一转,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急忙躬身说道:“奴才这就去办。”
走出密室的大主宰招手将赵公公叫过来:“你去一趟内务府,让韩洛马上进宫来。”
韩洛收到口谕后,立即飞奔进来宫里,来不及等待赵公公传话,就跑进寝宫,在厅内跪下,高呼道:“微臣韩洛,奉口谕入宫,未及传报望大主宰恕罪。”
“进来吧。”
韩洛快步走进内寝,发现大主宰怀中正搂着半裸上身的萍妃,身上的汗水都还没有干透,显然刚刚自己打扰了大主宰的兴致。慌忙在此跪下,讨饶道:“韩洛无意中冒犯大主宰,望恕罪,臣,臣真是罪该万死。”
“哈哈哈,好了,都是自己人,这有什么冒犯的,起来。”
萍妃此时上身赤裸,下身仅以薄纱遮盖,韩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往哪里看,连忙低头问道:“大主宰深夜传出口谕,必是有要紧的事。”
“你立即带一队人马去一趟祈州,”说完,对寝殿外喊道:“风鸣,进来。”
“听候主子吩咐。”
“风鸣,你跟着韩统领一起去一趟祈州,刚才交待于你的事情,如果你自己能办就自己办,如果不行就让韩统领的人协助你办。”
“微臣遵命”“奴才遵圣意”,两人分别叩拜,离开了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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