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务室出来。

        杨军直奔一食堂。

        其实，他空间中就有红烧狮子头。

        但是他知道，要想保住空间的秘密，就必须尽量减少空间的使用，能通过正常途径解决的，尽量用正常途径解决。

        一到食堂，就看见大堂那里坐着一百来号人正在吃饭。

        看他们的穿着，不像是轧钢厂的职工，再看看他们放在脚底下的竹子编的安全帽，一下就猜到了，他们是考古队的人。

        看来，钱向荣已经和尚铁龙达成协议了，允许他们在轧钢厂搭伙吃饭。

        依照尚铁龙的个性，恐怕钱向荣最后也只能拿粮食入伙了。

        “军……杨厂长。”

        钱向荣坐在人堆里，一眼就看见了杨军，手里拿着个窝窝头，站起来叫道。

        “哦，钱队长啊。”

        杨军听见他的声音，心情顿时不美了。

        有心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但是看到考古队的人都朝他这边看，他也不能装作听不到了。

        钱向荣吩咐考古队的人不要乱看，继续吃饭，然后他小跑过来，小声道，

        “军子哥，你怎么把保卫科的人撤了，要是有人破坏文物怎么办？”

        钱向荣说话的语气有些着急，甚至还夹杂着一丝的不满。

        “你们不会自己派人看着啊？”

        杨军翻了翻白眼，继续往后厨走去。

        钱向荣闻言，楞了一下。

        追上杨军道：“我们人手不够啊，你们轧钢厂就不能协助一下我们的工作吗？”

        “不能！”

        杨军回身道：“人手不够？你可以向上面申请调人啊，再说了，你脸怎么这么大，凭什么觉得我们轧钢厂的人会帮你们，你们是给我们发工资了，还是给我们粮食了？”

        “可……”

        钱向荣一听急了，有些话不经过脑子直接脱口而出。

        “可郭伯伯让你全力配合我们考古队的工作啊。”

        钱向荣话一出口，顿时后悔了。

        他紧紧地抿着嘴巴，一副赔笑的样子看着杨军。

        这种话一旦说出来，那就有点以权压人的感觉。

        即使杨军愿意帮忙，听了这句话后也就没有转圜余地了。

        先不说杨军和他们大院的关系吧，即使是两个互不相干的两个单位也没这么办事的，大家说话做事总要留有余地，像钱向荣刚才那样说话，就是完全把后路堵死了。

        “呵呵，这才是你心里话吧？”

        “军子哥，对不起，我……我这一时情急，口不择言，你不要放在心上。”钱向荣连忙道歉。

        “行了，行了，甭解释了，我是轧钢厂的厂长，做事自然要替轧钢厂考虑，我不可能拿轧钢厂的资源帮助你们，你要是气不过，可以直接找郭伯伯告状去。”

        杨军说完，转身就走。

        “我……”

        钱向荣抽了自己一嘴巴，暗怪自己嘴没个把门的，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

        有些话一旦说出了口，就再也没有收回的余地。

        这句话伤了杨军的心，想必以后他再也不会对考古发掘工作提供帮助了。

        杨军倒不是想得罪钱向荣，而是心里确实有气。

        自从发现这座古墓后，这小子非得没帮上忙不说，而且时不时地给自己找些麻烦，要不是碍于钱伯伯和钱佳佳的面子，他早就想翻脸了。

        当然，他也不怕钱向荣告状，因为他所做的这一切合法合规，也符合轧钢厂的利益。

        那天，大领导之所以交代他要好好配合考古队的工作，那是在给郭老的面子，如果，杨军把这句话当真了，那他这个厂长也就算当到头了。

        你没看见，那天大领导听完郭老的话后，神情放松了许多吗？

        只要考古发掘工作不耽误轧钢厂生产任务，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他也懒得管。

        杨军不禁感叹，同是一家人，钱向荣和钱佳佳做人的差距真大。

        钱佳佳做人讲义气不说，而且心思细腻，也会体谅别人的难处，要不然，就钱佳佳那大咧咧的性格，为什么在大院那帮子弟中人缘这么好。

        而钱向荣呢，这家伙可能遗传了那帮大院子弟顽主的陋习，仗着家庭背景和人脉，总觉得这世上的人必须围着他转，所有的事必须符合他的心意。

        殊不知，他碰到了杨军。

        依照杨军的那种个性，别说他打心眼里看不起他们这帮大院子弟了，更不会为了迁就他们而委屈自己。

        来到后厨。

        发现傻柱正坐在凳子上抱着他那个大茶缸优哉游哉的喝茶，时不时呵斥两句。

        “马华，灶台是不是你擦的，瞧瞧那上面的灰，都能和面蒸馒头了。”

        “王师傅，瞧瞧你那刀工，你那是切土豆丝吗？”

        “胖子，磨洋工呢，要是耽误了职工用餐，我拿你试问。”

        一进后厨，就听见傻柱在那里发脾气。

        也难怪傻柱脾气不好。

        昨天，食堂主任老唐把考古队搭伙吃饭的任务交给了他们一食堂，别说傻柱不高兴了，就是一食堂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一肚子怨气呢。

        要知道，食堂是不提供早餐的。

        轧钢厂的职工们大多在家里吃完饭才来上班的，可现在倒好，上面把这个任务分派给他们一食堂了，他们就不能像以前那样舒服了，每天必须提前两个小时到食堂，煮稀饭熬粥、蒸窝窝头、炒菜供考古队那帮人吃。

        要说大家心里没气是不可能的。

        不过，傻柱是谁啊。

        一食堂的地头蛇，就是上面的领导也得给他三分薄面，更别说这些跟在他手下混饭吃的人了。

        所以，他们明知傻柱在发邪火，也只能忍着。

        “我说何师傅，大早上的，我在外面就听见你发火，这是怎么着，谁又惹你了？”

        杨军明知故问，笑眯眯的和傻柱坐在一起。

        “我说军……厂长，你可得给我们评评理，凭什么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一食堂。”

        傻柱见后厨都是人，连忙改了称呼。

        “是啊，杨厂长，你跟我们主任说说呗，能不能让其他食堂也轮着来啊。”

        “轮着来最好，不能总逮我们一食堂往死里使啊。”

        后厨的人见傻柱都这么说，他们也大着胆子过来道。

        杨军瞧了瞧大家一脸激动的样子，于是双手下压，示意他们不要激动。

        “首先，我表明一点态度。”

        杨军说到这儿，扫了一眼众人，肃容道：“你们就是用这个态度对待工作的吗？哦，遇到点困难就抱怨，要是厂子里的人都跟你们一样挑三拣四的，厂子还怎么生产？”

        “遇到困难就要想办法解决，同时，这也是厂子里对你们的考验，别遇到困难就退缩，就想甩锅，要服从领导安排，发扬刻苦精神，努力拼搏，做好本职的工作。”

        杨军的话，说得大家都低头不语。

        本以为，杨军会帮他们一食堂的人出头的，可到头来非但没帮上忙，而且还白挨了一顿训。

        “什么叫一食堂，顾名思义，一食堂就是老大哥的意思，你们不起带头表率作用，对得起一食堂这个称号吗？”

        杨军见他们不说话，于是接着说道，

        “不过，我也理解你们的难处，平时各个领导在你们这里开小灶，本来就够忙的了，现在考古队的人又加入进来，确实增加了你们工作量，这样吧……”

        杨军说到这里，扫视了众人一眼道：“就按你们刚才说的办，实行轮流制度，每个食堂十天一轮，你们觉得怎么样？”

        “好，没问题啊。”傻柱第一个响应道。

        “谢谢厂长。”

        “太好了，终于不用每天早起了。”

        一时间，后厨的人纷纷弹冠相庆，大家激动地不停道谢。

        杨军见状，微微一笑，嘴角翘起一抹弧度。

        这是用人之道。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让他们意识到工作的重要性，另外还不让他们心里产生怠工的想法。

        “回头，我把这事跟你们食堂主任说一声，让他尽快排好轮流名单。”

        杨军说完，就把傻柱叫到一边。

        “中午能不能做个红烧狮子头？”

        “不能！”傻柱摇头道。

        杨军顿时语塞，看着傻柱晃着鸡窝头的样子，就忍不住想抽他。

        “我刚才可是看见了啊，案板上还有十几斤猪肉呢，你在这里跟我说不行？”

        “军子，不是哥推脱，是真的不行。”

        傻柱解释道：“那些肉是收粮店送过来的，用来改善职工伙食的，再说了，那是野猪肉，做红烧狮子头不合适啊。”

        收粮店送来的肉都是有数的，后勤处也做过登记，傻柱胆子再大，也不敢克扣职工伙食，再说了，那野猪肉做出来的红烧狮子头味道不正，肉也比较柴，还有一股子邪味。

        杨军想了想道：“算了吧，我去二食堂看看。”

        “你去了也没用，要是一食堂没有的，其他食堂更不用看了。”

        厂子里有什么好东西基本上都紧着一食堂来，而且领导们也爱在一食堂开小灶，所以，后勤办分配食材的时候，都会优先考虑一食堂。

        “行，我知道了。”

        杨军刚要转身，想到了什么，于是转身道，

        “中午的饭不用做了，我自己想办法。”

        “得嘞。”

        从一食堂出来，杨军没走大堂，生怕又碰到钱向荣，于是特意从后厨出去了。

        回到办公楼那里，杨军嘱咐值班的保卫员。

        以后不允许随便把考古队的人放进来，如果他们要是真有事，必须问清情况再通报。

        回到办公室，杨军先是把该处理的文件都处理了。

        等他处理完手头上所有的事情后，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于是，他锁好办公室的门，开车出了厂子。

        食堂做不了红烧狮子头，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他把车子停到隔壁的废弃水泥厂。

        从车子上下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用水枪在地上画了一个缩小版的轧钢厂地图。

        随后，整理一下着装，回到车里。

        远处，一群人在工地上忙碌着。

        医务大楼工程已经开建了，工地上到处都是人，现在还没有实行机械化操作，全是靠人力手抬肩挑。

        工人们带着竹子编的安全帽，光着膀子，在工地上来回穿梭。

        现在正处于挖地基阶段，工人们把挖好的土从下面往上抬，看着他们黝黑的面孔，杨军心有戚然，感慨农民的不易。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穿越到某个农民身上，是否能经得起这种生活的考验。

        杨军见不得农民工使劲挣命的样子，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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