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啊，今天不在家里休息，还记得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呢？”

        “老领导，看您这话说得，我一辈子都不敢忘记您的提携之恩，这不是跟您汇报工作来了，而且最近我遇到了一些小麻烦，需要老领导您的帮助。”

        徐江抬了抬眉毛，这是遇到问题来他这儿求助来了。

        他也不奇怪，下属给他这个领导送‘孝敬’当然也不是无缘无故的，无非就是求个前途，求个靠山。

        下属一般遇到不太严重的问题，他都会出手解决，毕竟要是让所有下属都觉得靠山靠不住，关键时候没有作用，都跟他离心离德的话，他这个领导可就成光杆司令了。

        “你说吧，小杨。”

        杨国明赶紧将轧钢厂最近的一些事情汇报给徐江，还是当官的那一套嘛，说好不说坏，报喜不报忧，先把自己最近办得好的事情拿出来吹了一通。

        等实在是吹无可吹之后，才开始说起保卫处的事情。

        杨国明也不敢说自己做的那些腌臜事儿，只说保卫处最近严查严打，搞得工人怨声载道，他很不好管理。

        杨国明虽然不算说谎，工人确实对保卫处的严查行为有怨言，但是也没说出全部的实话。

        徐江能当上副部长自然也不是个傻子，一眼就看出杨国明对自己有所隐瞒。

        “小杨啊，保卫处也不是什么小单位，你不跟我说实话的话，有些问题我也没法处理，要不你就回去吧。”

        徐江知道白万里的背景，就算杨国明是自己的手下，徐江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跟白万里开战。

        杨国明脸色一阵尴尬，被徐江点破之后，也不敢再隐瞒，将自己捂盖子，还赔了保卫处一大笔东西的事情说了。

        徐江听后脸色也不太好看，道：

        “小杨，这件事本身就是你不占理，白万里的身份你也知道，他的父母白四勇和胡小婷当年为国捐躯，牺牲在战场上，是被大掌柜亲口夸奖过的满门忠烈。”

        “白万里自己也满身功勋，要不是担心他年纪轻轻也死在战场上，让英雄彻底绝后，他估计还能在战场上立更多功。”

        “这样的身份，只要他自己别犯什么重大的原则性错误，就算有了一些小错，也根本没人能处置他。”

        “老领导，我也知道白万里的身份不一般，可是他跟我并不是一路人，有他在轧钢厂我实在是处处受人掣肘，您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把他调动到别的单位去？”

        “这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跨部门调动一个处级干部不是容易的事情。”

        “而且白万里的位置是他大伯白四海亲自定下来的，白四海这个人的脾气我很清楚，他们兄弟几个感情都很好，自从白四勇牺牲，只留下一个儿子之后，白四海就因为担心自己兄弟绝后，对白万里有诸多照顾。”

        “如果我真的开了这个口，想把白万里的位置换了，一天之内白四海就要打上门来，拿枪指着我的头给我来个‘痛陈利害’，你叫我怎么回答他？”

        “这事儿根本成不了。”

        徐江的拒绝很干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白万里的靠山是武装部的一把手，地位比他这个冶金部二把手更高。

        白万里自己有满身功勋，还受到过大掌柜的夸奖，根本没有可以攻击的弱点。

        同时他如果要动白万里的位置，跨部门动手的代价也是很重的，因为这会给人一个非常糟糕的印象。

        你徐江今天敢跨部门动武装部的人，明天要动哪个了？

        教育部，外交部，卫生部……没有一个部门会再信任徐江，他们都会担心徐江伸手进自己的部门，夺自己的权。

        这种后果是非常严重的，哪怕他一个副部级干部也不敢承受。

        再说了杨国明虽然是他的下属，但他以前就是领导，下属也不只杨国明一个人，他还有自己的儿子，更不可能将自己手上所有的资源放在杨国明一个人身上。（真要重视的话，也不至于起风之后自己跑去南方避难，而留下老杨在北方扫地，公开羞辱了）

        听老领导拒绝得如此干脆，杨国明也有些失望。

        徐江目前也没放弃这个老下属的打算，劝道：“用那些歪门邪道的路子对付白万里是不行的，不过他既然愿意收了你的东西，把事情按下来，也不是那种真的铁面无私的人，想办法跟他和保卫处搞好关系才是你该做的。”

        “就算不能让保卫处支持你，也绝对不能让他们站在李怀德那边，那样的话，才是你真正的灾难，记住了，国明。”

        ——————

        白四海家里。

        白四海跟白万里聊了不少东西，有些是他当官这些年总结下来的门道和经验，也说了一些名字，都是他的老战友，以后要是遇到一些问题可以去找这些人帮忙。

        白万里知道这些是哪怕花费重金都绝对换不来的，都认真记了下来。

        “该说的就这么多了，你先全都记下来，弄不懂也没关系，以后你处理的案子多了，处理的人多了，自然而然就会明白，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仔细记住的，谢谢大伯。”

        “咱爷俩还说什么谢？对了，厨房旁边的库房里还预备了些东西，一会儿吃完饭你带回去。”

        “什么东西啊？”

        “我跟你几个叔叔给你结婚预备的，三转一响，你有摩托车了，自行车就没给你买，那是给我侄媳妇预备的，还有收音机，缝纫机，两块手表。”

        “别人都有的，你也不能少了。”

        ‘哪个别人就都有这些了？三转一响能全配齐的家庭，四九城里也不多啊。’

        白万里对大伯的热情有些哭笑不得，但他心里也明白，自己那个老爹白四勇是白家兄弟里唯一一个英年早逝的，所以几位叔叔伯伯都对自己这个老二家里的独苗很是关心，生怕白万里因为家里没有长辈而受到一点委屈，这样的话他们百年之后都没脸去见白四勇啊。

        所以哪怕对自家儿女，他们都会严厉教育，但对白万里这个大侄子，就真的只有宠着了。

        白万里虽然并不缺这些东西，但对叔叔伯伯们的关心还是有几分感动，正想再道谢，就被白四海看穿了直接打断。

        “别说什么谢不谢的了，听着肉麻，留着劲儿一会儿多吃点菜吧。”

        “……好的，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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