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娄家出来，骑车远了些以后，何雨琮打开信封，里面是三张大黑十，这可比得上何雨琮大半个月工资。

        不愧是娄家。

        他听他大哥何雨柱说过，出去给人坐席，也就是五块钱带饭菜，最多也就是10块钱，不会有超过10块钱的。

        刚才何雨琮没打包饭菜，他去做菜就是让人家高兴，娄家给的这价钱也足够让他舍弃饭盒了。

        要是打包了饭盒，可能娄家这样的大户人家还会觉得他小家子气。

        何雨琮拿了钱，又去国营商店买了些过年的年货，花生瓜子都买了些，何雨琮不喜欢吃这些，不过过年就要有这个意头和喜庆。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何雨琮也都是上午去给娄家做一顿午饭，会做多一些，留着给娄半城当晚饭吃。

        娄半城本来整个人是心事重重，想着他那些老朋友的事情，不怎么有胃口，可碰到何雨琮做的饭菜又是食欲大开，就管不了那么多，吃完饭再说。

        何雨琮跟娄晓娥也有些熟悉起来，作为娄家的千金，以前娄晓娥来往的也都是些千金大小姐，但是她那些朋友跟她一样，要么避风头，要么已经跑外面，还有已经去西北。

        没有何雨琮来的话，娄晓娥要么是跟母亲出门，要么是自己在家看书，何雨琮这些天来做饭，娄家都变得热闹些。

        有了个伴在，娄晓娥也觉得做菜是个很有意思的事情，何雨琮跟她侃侃而谈着，“为什么咱们国宴是淮扬菜，不是因为这个有多好吃，第一，不能让贵宾自己吐骨头。”

        “第二，不能让贵宾打喷嚏流鼻涕，第三，不能是下水，卖相也要好，第四，食材要以常见牛羊猪禽类为主，淮扬菜也是吃了以后嘴里没有味，这才是国宴。”

        “你想想，要是在国宴上，贵宾直接辣的嘴哆嗦，那得成什么样子，还有他们吐骨头那样子。”

        娄晓娥听着何雨琮的话，觉得好笑不已。

        他们的笑声引来了娄半城，“你们在说什么事，这么高兴？”

        “我们在说国宴为什么是淮扬菜，今儿做的还是淮扬菜。”何雨琮说道。

        “要我说，你做得最好的就是川菜和淮扬菜，都快赶得上国宴手艺了。”娄半城笑道。

        “那里，您过奖，是娄小姐说您喜欢吃淮扬菜，让我多给她教淮扬菜。”

        “你也别叫什么娄小姐，出去让人听到很不好，你就叫她晓娥就好，就我就叫娄叔叔，叫晓娥妈就叫谭姨吧。”娄半城说道。

        “我们就叫你小何吧，怎么样？”娄半城又问道。

        “没问题，娄叔叔。”

        何雨琮叫完娄半城，又冲着娄晓娥叫了句，“晓娥。”

        娄晓娥突然被何雨琮这么一叫，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晓娥学得怎么样？”娄半城关心道。

        “还在学习，不过这淮扬菜确实是太繁杂。”娄晓娥有些不好意思道。

        “那是，淮扬菜的口味南北皆宜，讲究食材原汁原味，每一道菜都是对食材本真之味的极致追求，还看重摆盘，不但要做的好吃，摆着也要好看。”

        “我看你还是从家常小菜开始学会更好，不要等着一步就登天，能学几道家常小菜，我就很知足了，我也很喜欢小何做的川菜，回锅肉，最喜欢。”娄半城说道。

        “小何，你今天还是再给我炒个回锅肉吧，这个香，下饭。”

        “那我学这个，你教我这个。”娄晓娥听到娄半城说喜欢这个，赶忙道。

        “那你来切肉吧，我教过你这个。”何雨琮说道。

        ………

        中午的午饭过后，娄半城把何雨琮给留下，请何雨琮跟他下棋。

        在连输了十盘棋以后，娄半城仰天长叹，“我算是碰到高手了，没想到小何师傅做菜厉害，下棋也这么厉害，果然是后生可畏。”

        “我就是平时在家跟我大哥下棋而已，您刚才的这个炮，其实是留了后手。”何雨琮说道。

        “我也没想到，你都不等我用这个炮，就用拌马腿把我这个将给吃了。”娄半城懊恼道。

        “再来一盘吧，我相信您肯定这次留个心眼了。”何雨琮笑道。

        “不了，不下了，就这，下不过你了，你心思缜密，留的后手比我还多，每次都被你出其不意。”娄半城心态已经顶不住了。

        “下棋最好的办法还是要心平气和，就是图个玩而已，您也不要太较真，太较真的人，在棋局一开始就输了，不较真的人，怎么都是赢。”何雨琮说道。

        “小何，你说的没错，这人，确实是不能太较真，有些事，较真，就得输。”娄半城听着这话，似有所感悟，说道。

        说着，娄半城整个人放松的靠着在沙发背。

        “要是不下棋，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明天年三十，我就不过来了，最快也要等年初三才来。”何雨琮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身子，说道。

        “小何，你听我说这些话，也不问问我到底是怎么了？”娄半城说道。

        “我是个厨师，我就管做饭您有雅兴跟我下棋，我就跟您玩两下，有些事不该我打听，我就不打听，做好分内事情就好。”何雨琮说道。

        何雨琮能不知道这些大户人家吗，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很注意分寸，不喜欢越界的人，这也是他们做厨子的规矩，出去给人做菜，就只管做菜，不要问东问西，说是说非。

        “好，小何师傅，跟你下棋，我很是高兴，年初三你再过来吧，家里有一些水果罐头和茶叶，你带一些回去吧，这都是别人送我的。”娄半城说道。

        “这怎么好意思，您也已经给过我酬劳了。”何雨琮想要，但还是故作不好意思。

        茶叶现在也是稀罕货，在国营商店里面是有，但价格不便宜。

        水果罐头同样是如此，娄半城诚意满满。

        “没什么不好意思，过年嘛，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我已经让曹妈给你收拾好，回去好好过个年，咱们年后再见。”娄半城拍了拍何雨琮的肩膀，说道。

        何雨琮来家里，他就觉得有外人能说说话，转移转移注意力，不会去想那些事，心里不会有那么重心事。

        “小何，你是个聪明孩子，我问你一句话，你觉得，我以后会怎么样？”娄半城又忍不住问道。

        他也是病急乱投医，看何雨琮还是个聪明人，就想着来问问，看看外面老百姓对他们这些过去资本家怎么样看法。

        “您家的事情我多少也听说过，之前您没有问我，我也不好说，不过您现在问了，我姑且就说两句，您要是安分守己的话，短期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

        “您是个识时务者，别想那么多了。”何雨琮说道。

        “可是……我的那些老朋友，他们都……”娄半城还是放心不下，担心道。

        “他们都做了什么事，他们不想体面，那就自然有人帮他们体面，您是个体面人，怎么总想着跟他们比？有没有这个必要？”何雨琮说道。

        “您就是被现在这情况给吓怕了，自己在这吓自己，我也斗胆问您一句，要是真的要对你下手的话，您打算怎么办？您这一家子打算怎么办？”何雨琮问道。

        听到何雨琮这么问，娄半城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只是担心而已，没觉得上面真的会对他怎么样。

        他妻子和女儿也宽慰他很多次，他也是第一批上交产业的资本家，上面还夸他识大体。

        他那些老朋友很多都被发配西北或者是农场，娄半城也成惊弓之鸟。

        但他确实就是没想过自己要怎么办，家里人应该怎么办。

        对啊，上面要是真的要处置他，他应该怎么办才好，家里又应该怎么样？

        “您是打算出去，还是去南边港城？”何雨琮问道。

        娄半城还是没说话，这两个地方，他以前不是没考虑过，出去吧太乱，他们拿着这么多钱，无异于小儿闹市抱金。

        港城也同样很乱，鱼龙混杂，还是在洋人管辖下，他们只能是二等公民，就是条任人宰割的大肥鱼。

        “您要是都不打算出去，那就到时候好好去西北，或者农场改造，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能答应你，穷家富路，到时候给你们一家子买些棒子面。”

        “路上吃，或者是在四九城附近农场的话，有空去看看你们，你们要是想留下，以后或许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样了。”何雨琮叹了口气道。

        “不是，你刚才还说我识时务者，说我是体面人，让我别想那么多，现在这会儿又说我要去西北又要去农场。”娄半城很是不高兴，何雨琮刚才那些话都是在耍他？

        “现在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谁能跟你说以后也没有问题？要是真的有问题，你就不提前做准备吗，就做待宰的羔羊？”何雨琮反问道。

        “那你的意思是说以后他们还会清算我们这些过去资本家？”娄半城很是担心道。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你也不能否认有这种可能吧，狡兔三窟的故事，您应该听说过吧，我觉得，不管怎么样，总要还有另外两手准备才是。”

        何雨琮说道。

        “与其你在这杞人忧天，不如看看能做些什么准备更好。”何雨琮继续道。

        “你说的有道理，我这些天就光顾着悲春伤秋，倒是忘了这个了，不过，你说，要是上面真的下手的话，我们家还能有什么路可走？”

        “现在想要出去的话，也不是那么容易，外头还那么乱，尤其是港城那边，我听说各种帮派收保护费，那些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多。”娄半城叹口气道。

        娄半城养尊处优久，自然是很惜命。

        也正是这样，娄半城当初没有选择提前跑，后来也同样没有跑，他能把生意做这么大，靠的就是谨慎两个字。

        “富贵险中求，反正都是辛苦些，您自己看着选一个呗，您提前准备着，到时候要是有个什么事情也能有所准备，不会是坐以待毙。”何雨琮说道。

        娄半城的性格就是这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在原剧里面是后来出事了，又被何雨柱找关系捞出来才马上跑去港城。

        如果不经历一些动荡的话，恐怕娄半城这一时半会儿还不会下决心。

        不过让娄半城提前准备倒是可以考虑，起码到了那边能抓住港城经济崛起关键机遇。

        “我好好想想，外面就算了，最多是港城。”娄半城叹口气说道。

        “对，您考虑考虑，凡事最后留一手肯定是没错，您还这么年轻，让您去西北建设或者去农场劳动，您能愿意吗？”何雨琮说道。

        何雨琮很清楚，到了那场大风暴的时候，对这些资本家和文化工作人的清洗肯定是必然。

        就是冉秋叶家里现在也已经跟她国外的哥哥姐姐断了联系。

        冉秋叶自己可以没事，而她的父母就不好说。

        不过有何雨琮在，总归不能让自己大嫂这父母太为难。

        娄半城现在其实也还不老，四十五岁左右的年纪，可以说是春秋鼎盛的年纪，自从他把产业上交以后，就每天闲着在家里。

        看电影，听戏曲，说书，杂耍，拉洋片那些都看过，钓鱼也去过，下棋也玩的不错，都觉得很是乏味。

        娄半城想到自己后半辈子都要过这种一眼望到头日子，心里是有些不甘心，不过也不敢太大意，就连鬼市的赌石都关了。

        还是女儿娄晓娥据以力争，才把那些没用的赌石原料给卖了。

        何雨琮的话，娄半城没有回答，但他心里的答案自然是不愿意，要是出去又还没有那么大胆子。

        从娄半城下棋的棋路就可以看出，他是个生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人。

        只能慢慢松动他的内心，起码让他愿意提前布局准备去港城。

        何雨琮告辞离开的时候，拿着娄谭氏送的那些东西。

        大街上现在过年的氛围越来越浓重，鞭炮声已经随处响起，新的一年呼之欲来。

        何雨琮拿着东西先去了趟陈雪茹布匹丝绸庄后院，把年礼拿了一份给陈雪茹，陈雪茹倒是不用他陪着过年，陈雪茹明天会回到她母亲家。

        陈雪茹家里在这一片还有个二进的四合院，平时就住着她母亲和家里以前的老保姆，不过那都是搭伙过日子。

        何雨琮又叮嘱了两句孩子，就回去四合院里面。

        这也是他来到这个身体里以后，第一个新年，过了明天晚上就是55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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