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见老先生好说话，重新要了一碗豆浆和两根油条，一边吃一边和老头搭话，想着打听一下下乡的事。

        京城多侃爷，有些话你只要开个头，剩下的就不用管了，有的是人给你搞科普。

        老头一听李昊打听下乡的事，话匣子就打开了，＂我五弟家的大小子媳妇儿的娘家嫂子就在知青办，据说是今年所有没工作的都要下乡了。你要是有门路，就赶紧找个活，哪怕是扫大街呢，最起码能留在四九城。要是没门路，就找找人，分配个近点的地方，房山、昌平、怀柔这些地方都不错，最起码离家近，时不时就能回来，家人去探望探望也方便点。要是都不行，也尽量别去什么边疆和偏远地区。＂老头把脑袋探过来，凑在李昊耳朵边小声的说：＂那什么话怎么说来着？越偏远越革命，越艰苦越光荣，听听也行，跟着喊喊也不错，可千万别信，谁信谁傻逼。他们知青办领导家的孩子们怎么不去呢！？＂

        李昊拱拱手表示谢了，示意自己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

        这时候一个工人模样的中年人也过来凑热闹，＂小伙子想活动个工位么？我在第四机械厂有个门路，那里缺个澡堂烧锅炉的。虽说那活不轻松，也埋汰，好在有编制，进去干三年就能转正，一个月能拿27.5呢！＂

        李昊还没开口，旁边的老头来了兴趣，＂靠谱吗？＂

        ＂怎么不靠谱？那工位是一个老光棍的，他身体不行了要退下来，急着找人顶工位呢！就是竞争很激烈。那老小子要价挺黑的，说是最少这个数……＂中年人比了个八的手势，示意那老光棍要价800。

        ＂嘿呦，是够黑的啊！一个烧锅炉的活也敢要这么高的价？＂

        ＂谁说不是呢？往年这价位都能活动个技术岗了，这不是如今想要工位的太多了么？这行价就翻着跟头往上涨……＂

        李昊连忙把话题重新拉回来，＂那我可买不起，我还是看看有什么好去处吧！反正我不想去西边……＂

        中年人想了想，然后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今年好像去陕北的挺多的，红色革命根据地么，革命的摇篮！很多小小子上学都是听着陕北的故事长大的，一个个都想去看看……＂

        李昊当然知道，钟跃民他们就是去的陕北，可是被坑得老惨了。那地界……

        就这么说吧，很多知青一年下来都见不到几颗像样的粮食，南瓜、山药蛋蛋和红薯倒是能管个半饱。没见到后面钟跃民、郑彤他们都被逼得去要饭了么？那得多可怜多饿，才能让这些天之骄子放得下脸面去伸手乞讨一口剩菜剩饭？

        李昊想去东北，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多美啊？犯得着巴巴的挤破头去黄土高原上唱信天游？东北的二人转不好听还是咋地？

        ＂二位爷有东北那里插队的消息么？今年去东北的多不多？＂

        ＂北大荒？你这孩子不会是迷瞪了吧？＂

        ＂就是，你听听这名字就知道那不是什么善地儿，怎么还想往那儿钻？＂

        反正李昊是打定主意了，不过自己也就是和两人打听打听消息，没想着和他们解释什么。

        两人正要开口再劝，旁边一个大妈搭话了：＂去东北那里的我知道，年初我家二小子就是去的黑龙江，进的兵团。那一片名额挺多的，就是没啥人想去。你要是想去东北可以直接去街道办报名，保证没人和你争……＂

        李昊这时候也吃个差不多了，谢过几位热情的大爷大妈，一抹嘴就出了早餐摊，准备去街道办打听打听消息。

        街道办的领导王主任刚刚被李怀德给整下去，正是混乱的时候，听到李昊来主动报名下乡，还是爆发了很大的热情接待了李昊。

        动员城市青年上山下乡这个活动是有任务的，基本每个工作人员身上都分了几个人头，一见李昊这个傻子主动送上门了，如何肯放弃？一个个恨不得把李昊给捆起来塞上火车。

        李昊说自己想去东北，一众工作人员笑得合不拢嘴。

        李昊又说自己不想进兵团，想去下面的村屯，一众工作人员差点脸都笑烂了。

        李昊说自己不会种地，倒是和一个长辈学过一段时间打猎，问街道办能不能带自己买个枪，自己到了那边也好自力更生，不等不靠。就是最好能办个手续或是持枪证明之类的，不然火车上应该不让带枪上车吧？……

        这个街道办的人就有些不了解了，不过还是热情的说可以领李昊到派出所问问去……

        李昊一看这聊天的气氛挺好，就说自己临走时准备把自己的那一处小跨院给转让出去，到时候希望街道办配合走个手续。

        街道办的人就跟哄自家孩子一样，连忙说行行行，好好好，只要你领人过来，我们就给你办了，只要你肯下乡，咱们都好说，能给你办的我们就给你办了。

        一个街道办的大妈领着李昊一块骑着自行车去派出所。到了派出所一打听，才知道李昊的想法有点异想天开了，我国对于这方面管理的很严格，想要办理个合法持枪的证件难如登天。

        李昊垂头丧气的从派出所出来，街道办大妈在一旁贴心的安慰，生怕这傻小子反悔了。就在这时何雨水的老公从外面回来，两人走个顶头。

        ＂唉？李昊同志你来派出所有事？＂雨水的老公开口试探。

        ＂哦！没啥事，我来打听打听办理持枪证的事，不过好像不好办啊！就准备回去了！＂

        雨水老公和居委会大妈说自己和李昊是认识的，想和李昊聊几句，就让那个大妈先回去上班了。

        雨水老公把李昊拉到一旁的僻静处，满脸严肃的盯着李昊：＂你要枪干什么？不会是想……＂

        李昊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担忧：＂不是，你误会了，我是要去下乡了，想着搞个枪方便打猎改善生活，没想着拿枪办坏事……＂

        ＂真的？＂

        ＂不是，我要是想干坏事还来办个持枪证？疯了吧我？＂

        ＂也是！对不起啊，我有点太紧张了……＂

        ＂没事，这也说明你警惕性挺高的，是个当警察的好材料！＂

        ＂好什么啊？如今我们警察都靠边站了…唉～不说这个了。你要是想合法持枪，怎么不办个猎枪证呢？＂

        ＂啊？猎枪证？＂

        ＂对啊！这个管的很松的，有了这个证，就可以合法持有两支以下的枪。你就是带上火车，只要是枪弹分离，也是可以的！＂

        ＂是吗？＂

        ＂这个确实是，不过我劝你上火车最好还是只带枪，别带子弹。反正子弹哪里都搞得到，价格也便宜的不行，你到了那边，随便一个供销社都能买点，实在不行你就用烟酒和那边武装部或是民兵队换点，他们多的是那玩意…＂

        ＂好好好，太谢谢你了，你可真帮我大忙了。猎枪证去哪里办？也是在咱派出所？＂

        ＂林业部门管办这个。这样吧，正好我一个同学在那上班，我给你写个条子，你去找他，他会告诉你能买什么枪，怎么办这个证。我这还有事，就不陪着你去了…＂

        李昊忙不迭的点头，临走时给这个小片警扔了两包大前门，小片警下意识的想还回来，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和李昊客气了两句就起身把李昊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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