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刘峰越走越远，崔大可一时愣住了。前一秒他还跟丁秋楠说了将要去三钢厂的事，如今却又成空。将来怎么见丁秋楠成了问题。

        想了想他又快步赶上了刘峰：“厂长，请留步，厂长！要不你和我说一下关于三钢厂的厂长的信息，我可以独自应对，况且你刚宣布我要过去，现在取消影响威望啊。”

        要是放在平时，刘峰可能还会退让，唯有这肉的事情没得商量。他可以断定，只要崔大可出现在老杨面前，他们厂必将失掉这一稳定的肉源供应。

        所以，他只是冷冷地望了一眼崔大可，便径直走入办公室并重重地关上门。随即拨打人事部电话，将崔大可的名字从调岗名单上删除，这才有些头痛的按揉眉心，思索该如何安置这位麻烦的崔大可，最好是找个再也不回来的地方。

        同时，在第三钢厂内，厂长老杨朝黄书点头致意：“完事啦！”

        在妥善处理了崔大可的问题后，黄书先是去医院通知了丁秋楠以免她一直担忧，然后便骑上自己的自行车离开了钢厂。

        实际上，黄书本打算返回家里查看装修的进度，当他刚刚把今日的配给肉类放到既定位置，转身返回四合院的时候，在巷口撞见匆匆跑出来的娄晓娥。

        “嘿？黄书，你回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略一惊讶，黄书还是停了下来，微笑道：“晓娥嫂子，可不要这样，大茂现在还正在工作岗位呢。”

        “......”娄晓娥愣了片刻，随后明白了黄书话中的含义，生气地朝他挥舞着小拳头，嗔道：“你这家伙真坏！”

        黄书乐呵呵地摆了摆手：“好了，说正事吧，找我有什么事？”

        娄晓娥这才收起脸上的愠色，解释道：“是这样的，老太太不是住院了吗？今天我替一大妈过去看了看。老太太的病情很严重，但她说还想见见你，所以……”

        咦？

        黄书仰头看了一眼晴朗的天空，太阳依旧高挂，没见从西边升起。不过得知聋老太太快要不行了，对他来说还是个不错的好消息。倒不是黄书无情无义，只因这位老太太的为人实在有些过分。

        也只有像娄晓娥这种和她接触不多，心地善良的姑娘才会想着去看望她。院里其他人现在有谁还愿意去医院探望？就连一向关心别人的王大妈也不再前往。由此可知，聋老太太在院里的人缘有多差。

        实际上，黄书并不知道，娄晓娥起初并不打算去医院，只是街道办事处的人今天来催促了，而没有人响应，让街道的人感到尴尬，因此她才硬着头皮去了一趟。即便现在是新社会，没人去也无所谓，可考虑到未来的邻里关系和她本身的善良本性，她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看着黄书的表现，娄晓娥白了他一眼：“好了，别耍宝了，你说去还是不去吧？不去的话我也得跟人交代一声，这件事也就算结束了。”

        黄书本来没打算去，毕竟聋老太太与自己无关。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即点头同意：“好吧，那就去看看吧。顺便去院里叫上王大妈，就说是我让她来的，待会儿让她在外边等着。”

        “嗯……行吧。”

        虽然娄晓娥不清楚黄书具体想做什么，但他现在在院子里威信很高，相信他的举动一定有意义。她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十多分钟后，红星医院，二楼的一个病房外面。

        看着慢慢走来的黄书，王主任忍不住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上前一步说道：“你们院这是怎么回事？老太太好歹也是你们的一员，这么大岁数，竟然没人来看望？”

        黄书撇了撇嘴：“这不是还有你们街道办事处嘛。”

        “嘿？难道我们街道办就只有照顾老人这点职责吗？”

        “停！”王主任话音刚落，黄书立刻抬手打断了她，严肃地说：“王姨，话说在前头，老太太并不是谁的亲人，我不知道她是否有儿子，或许真如她所言，儿子已经去世，但她是五保户，并与院里任何人没有亲属关系。按照现行法律，我们并没有照顾她的义务。

        此外，若她在院里的人缘好，肯定会有人来看望，甚至连侍奉左右都不会嫌麻烦，但是现在居然一个都没来。王姨，你不在老太太身上找原因，反而责怪我们院中的人，这是否有些不公平呢？”

        这番话说得王主任无言以对。

        也只有黄书敢这么直言不讳。换成他人，王主任一定会回一句“这样的话不利于团结”，接着再一番心理安慰。但面对黄书时，她确实无计可施。若是黄书闹起来，其现在背后的势力绝不是区区一个街道办主任能够应对的。

        更重要的是——就像黄书所说，即使老太太品德败坏，也不至于没有人看望。这背后是否有些她不知的缘由？

        想到这儿，王主任的眼睛微眯，说道：“好了，不跟你这混小子多说，进去看看吧，里面老太太在等你呢。”

        黄书淡淡应了声“嗯”，走向病房推开门走了进去。

        此刻，病房里仅剩老太太一人，连护理人员都不见了踪影，街道办的人更是如此，用王主任的说法，他们都忙得很，哪能时时照顾一个听觉有障碍的老太。

        今天，王主任之所以到场，是因为医院告知了消息，鉴于老太太是五保户，从道德及义务角度考虑她都需要前来看望。而现在黄书的到来，王主任心知肚明，肯定是老太太想和他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因此她暂时离开了医院，计划午后再过来查看情况。

        病房内。

        黄书注视着眼前消瘦许多、仿佛只剩下皮包骨的老太——很明显，她无法正常进食了，只能靠着点滴葡萄糖维持着生命的迹象。在看清面前的黄书后，她眼睛微微一颤，随即便闭合。

        黄书并不焦急，搬了张椅子坐到她的身旁，开口道：“老太太，您叫我过来，我就来了。有什么事请直说，我们都时间有限——特别是你……”

        语毕，老太太迅速睁眼，阴冷的目光直射向黄书，一字一顿地问道：“小子，你就不怕老身去世后再找你麻烦？”

        面对这种似是而非的威胁，黄书不由得冷笑一声：“哦？行吧，不过，我倒是要看看你这老朽变成的冤魂，是否能过得去我爷爷、父亲、母亲，以及三位叔叔的那一关。他们在世时护国卫民，你认为他们会放任你来害我吗？”

        谈起这些超自然的说法，黄书还从未怕过谁！

        见黄书脸上满是讥讽与冷笑，聋老太太不禁心中一寒，此刻觉得把黄书叫来这里是个天大的错误。

        她本来或许还能坚持几天，现在恐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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