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周说的认真，“虽然我没有经历过，但是也听一些老一辈的采购员说起过，而且就在去年的时候，还发生了一次这样的事情。

        一个三十来岁的采购员，跟我一样七级办事员，一直都没有升到六级，家里面有两个孩子，其实以他的工资，养活一家人完全没有问题，偏偏他爸得了病，花了不少钱，他老婆又在下雪天摔了一跤，把腿摔断了。

        这还没完呢，他妈因为着急，晕了过去，送去医院说是脑子有什么问题，淤血还是啥来着，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好好的一家人，突然就不行了，以他的工资完全撑不住，而且还要天天去照顾家里人，根本就没时间出去采购，厂子里看他家庭困难，还特意送去了慰问和补贴，甚至特许他三个月不用完成采购指标，也能拿到所有工资。”

        林凡点点头，厂子这么做已经是相当人道了。

        刘志周叹了口气，“换成谁摊上这种事都受不了，医院里面催着交钱，家里还有孩子吃喝，他就直接冒险去了山沟子，第一次回来，带了不少山货，什么野兔子野鸡，肉干，蘑菇干啥的。

        你是不知道啊，一个人见到救星之后，会爆发出来多么大的潜力，二八大杠上满满当当的全都是肉。

        自行车上装满了，他就背着肉，腰间挂着肉，这么一趟，就直接让他当月的采购指标完成了。

        不过他没有这么做，求了科里面，还是三个月不用完成采购指标，这些东西全都算在多出来的份上换算成奖金。

        我估摸着，他带回来的东西应该更多，因为有人说见他去了鸽子市。

        第二天，他又去了，不过这次带回来的东西就少了许多，虽然没有人明说，大家伙心里面也都清楚的很，他拿东西去鸽子市卖了。

        这些山货可是好东西啊，尤其是在大冬天，价格不低。

        听他朋友说，他不仅付了住院费，还将一部分借的钱还了，当时他朋友就劝他别再去了，去了两次已经很冒险了。

        可他不听，觉得再有一次就可以还清所有的钱，甚至还能留点钱，结果这第三次就没回来。

        因为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个山沟子，厂子保卫科的人都不知道去哪找，出了四九城找了几天，找不到人，也就只能这样了。”

        “被山沟子的人留住了？”林凡问道。

        “肯定直接宰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咱们这些采购员就是一个个的肥羊，为啥厂子里的人都说咱们油水多，因为这都是事实。

        也就是这两年不太行了，以前的时候，采购员出门，厂子里多少人都盼着回来，四九城外的那些人也都盯着咱们呢。

        现在治安好了不少，采购员也没那么厉害了，所以安全性才提高了一点，但是，别去山沟子。

        兄弟，哥不是在吓你，听句劝，这次去了就别去了。”

        “明白了，谢谢哥啊，我还真不知道这些事呢。”林凡说道。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就算我，也有很多事都不清楚，多学多听，别真就觉得采购员能干一辈子。”

        林凡心中一动，“刘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刘志周看了下周围，低声说道：“这几个月我去生产队采购，那些小的生产队连饭都不上了，都觉得开春之后就会好了，可我不这么想，我爷爷奶奶是村子里的人，小时候也跟他们种过地，知道点土里面的事。

        我对象高中学历，经常喜欢看书读报，自从我们确定了关系之后，她就经常跟我说报纸上的新闻，不只是咱们这里，国内其他地方的情况也不太好。

        她让我早点做准备，不过还能怎么准备啊，等结婚之后再说，哎，反正你也多留点心。”

        林凡点头，“谢谢啊，哥。”

        刘志周摆摆手，“咱们兄弟俩就别客气了，组里面就咱俩年纪差不多，还能说上话来，不多说了，我还要去接你嫂子呢。”

        两人告别。

        林凡仍旧推着自行车，刘志周说的这些话就像是一盆凉水倒在了自己的身上一样，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山沟子的猎户多，可以捕猎野物，根本就不缺肉吃，为什么采购员不去呢，原来是有这样的风险。

        不过，他倒是不觉得张家人会害自己。

        一来，张有庆看起来就是个单纯孩子，没有心机，特别符合山里面长大的孩子的人设。

        二来，张老是个老英雄，这种人都有自己的信念和坚守，不会去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

        三来，他们想要跟自己交易，山沟子不缺肉，但是缺别的东西，不然也不会想着三转一响了。

        再有一点，他们就认识自己这么一个四九城的人，还想让自己帮忙找找张有庆的姐姐。

        “报纸...”林凡喃喃着。

        刘志周的话给他提了个醒，这个年代没有网络，无法了解到别的地方的事情，只能通过报纸来知晓。

        先前他都没有在意过，现在看来倒是自己这个现代人有点想当然了。

        毕竟后世的他可不是京城人，对于四九城了解的并不多。

        邮局已经下班，没法去订阅报纸，林凡准备等明天再去，他去了报亭买了份报纸，骑车回到了四合院。

        “林凡，回来了啊，就等着你了，快点来吃饭。”

        都还没有停下自行车呢，一大妈就推开门吆喝着，显然一直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我这就来！”

        林凡大半肉干收到了空间里面，提着剩下的肉干进了屋子。

        老太太和易中海早就坐下了。

        见到林凡，老太太招呼着，“乖孙儿，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是不是路上耽搁了？”

        “今天去的地方比较远，不过收获还不错，人家还送了点肉干。”

        林凡将包袱打开，露出里面的肉干。

        “肉干啊，奶奶牙口不好吃不了。”

        一大妈笑道：“没事，我可以切成小块，放在粥里面炖，味道也不差。”

        说着，一大妈将林凡身上的厚大衣脱了下来，拿着掸子将上面的尘土掸掉，挂在了衣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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