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了，工人们都指望着领了工资和年货，回家了能过个安稳年，上万工人的工资和年货要是出了什么差池，谁也担不了这个责任。

        对保卫处来说，能让工人都拿到自己的工资才算是年关，这件任务安稳完成了，这个年关就算是过了。

        好在今年过年没什么人来给工人和保卫员找不痛快的，一上午所有工人都安稳顺利地拿到了自己的工资，保卫处的担子也卸下了一半。

        吃过午饭之后，白万里把祝卿安拉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下午也没什么工作了，你就在我办公室里等我好了，别去外面冻着了，等下午会开完了咱们一块儿回家。”

        下午要开轧钢厂全厂大会，按理说全厂的领导都要到场，不过祝卿安月份深了，白万里也不想她出去吹冷风。

        反正祝卿安这个医务室副主任说到底也没多大实权，她就算去了也轮不到她发言，就是个背景板，既然这样就别折腾孕妇了，白万里心疼。

        祝卿安知道自己去不去也差别不大，也没纠结，拿来围巾给白万里围上：“我会好好待着的，你也注意点，别着凉了，你要是生了病这个年过得可不舒服。”

        “我会记着的，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叫永丹姐俩过来照顾你。”

        “嗯。”

        白万里在办公室里陪伴了祝卿安一会儿，然后就披上大衣出门了。

        下午轧钢厂开了全厂大会，其实也就是把工人和领导班子聚集起来，领导们挨个发言，跟工人们总结了一下今年的进步，说了一些振奋人心的话，然后给今年的先进个人，先进车间发奖励，再是每个工人的今年的年货。

        说起来要做的事情不算复杂，但人数太多，上万人一个控制不住发生推搡踩踏，就会变成无比惨烈的事故，所以保卫处也不敢松懈，带着家伙出来维持秩序。

        老杨和老李的发言还是又冗长又无聊，白万里百无聊赖地靠在墙边打着呵欠，时不时地掏出一些花生来打发时间。

        “处长，吃什么呢，给我也来点呗？”

        来的是方威这胖子，他这人分寸感挺好的，跟白万里熟悉之后，零嘴之类的小玩意儿是不会跟白万里客气的，张嘴就要。

        白万里假模假式地伸手到兜里，抓出一把花生糖果给他，方威接过之后也跟着一起靠在墙边。

        好容易等台上老杨和老李说完了话，回到位置上，广播员再次走上讲台，精神饱满。

        “在过去的一年里，我厂工人在全体领导的带领下，充分发挥华夏吃苦耐劳，勤勤恳恳的奋斗精神，一次又一次地完美完成了国家下达的生产任务，为祖国的建设添砖加瓦”

        “而在这一年中，有许许多多的工人用自己的热情和努力为建设祖国献出了自己的一份力量，他们也是为国家付出的英雄，接下来我将宣布……”

        这就是要宣布先进个人的名单了，白万里认识的工人不多，这时也就是吃零食磨时间。

        到时候方威这胖子突然凑了过来，用贱兮兮地语气说道：

        “科长，台上这个季长青跟李怀德有一腿呢。”

        白万里眼睛一亮，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刚刚安排人站岗的时候无意间撞到的，他们俩就躲在那台子后面吃嘴子呢，光天化日的，胆子真大。”

        方威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白万里看得出来，这胖子在羡慕。

        以这个时代的价值观来看，一男一女在大白天，在室外亲嘴已经够炸裂的了，更别说李怀德亲的还不是自己的老婆。

        白万里倒是对白天亲嘴这种事没什么想法，毕竟他来自现代，见过的刺激场面多了去了，关键的是李怀德咋和一个广播员搞上的？

        白万里捏着下巴看着那个叫季长青的广播员，他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现在看过去，人扎着俩马尾辫，整个脸都涂白了，脸颊上又画了两大团红红的，看着跟年画里的胖头娃娃似的。

        以白万里的眼光看来，这妆容别说好看了，甚至有些渗人，看久了心里都产生恐怖谷效应了，这人原来长得什么模样是完全看不出来了，不过以前能被于海棠‘艳压’，很难想象能是个多么惊艳的美人。

        ‘李怀德有刘岚这个姘头，而且原着里跟秦淮茹还有些勾搭，难道也是个喜欢人妻的？又或者人妻玩多了想换个嫩的？不过李怀德到底怎么跟广播员勾搭在一块儿的？’

        就算没了于海棠，宣传科也不止一个广播员，这次厂里的年终大会算是个大活动，哪个广播员能做这次大会的主持，就能在自己的履历上填上光荣的一笔，将来升职就会方便不少。

        这么好的机会，白万里不信宣传科内部会没有竞争。

        而季长青能得到这次机会，那么她肯定在自己的业务能力，或者人脉关系上能有一定的过人之处，白万里觉得前者不太可能。

        毕竟李怀德已婚不算是什么秘密，季长青不管是已婚还是未婚，跟这么一个已婚男人在一起都是搞破鞋，冒这么大风险，不图老李的钱和权，难道是图他肚子上的脂肪啊？

        可照理说大会主持的直接拍板人是宣传科科长李卫东，李卫东是老杨的人，之前于海棠和杨为民这对痴男怨女可是把宣传科折腾得不轻，要是李卫东是李怀德的下属，早就把事情闹腾开了，李怀德怎么搞定他给自己的姘头办事的？

        ‘是老李已经私底下买通策反了李卫东这个科长，还是他们也只是刚刚接触，这次算是一个契机呢？’

        白万里还没想通里面的问题，就被一阵热烈的鼓掌声给打断了思绪。

        定睛一看，原来是所有先进个人已经在讲台上站了一排，每个人都拿着自己的奖励，一个搪瓷脸盆，一块毛巾和一块猪肉，猪肉不大，看着应该不到一斤，但这只是先进个人的奖励，还有年货。

        不管是拿到先进车间还是先进个人的工人的年货都会比没拿到的工人要丰厚不少，全部加一块还是很让人羡慕的。

        下面的工人一个个把手都拍红了，不管是对先进的荣誉也好，对物资的奖励也好，此时此刻他们心里是真羡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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