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赫连临漳看着跑进殿的宫人呵斥。

        那宫人脸色煞白，头上冒着冷汗，在这大冬天的，衣服全部都打湿了。

        淑妃孙怡然却认出了这是四皇子身边的亲随。

        “小东子，怎么回事”？她不顾礼节，声音发抖，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小厮。

        赫连临漳看着淑妃，淑妃一向端庄持重，今日怎的…？

        “淑妃娘娘，四皇子落水了，已经……”那宫人声音凄惨，抖如筛糠，后面的话也不敢说出。

        “什么”？皇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满殿皆惊。

        黎云昭看向四皇子赫连霖光的位置，那里空空荡荡的，只余一个座位。空位旁边的三皇子赫连修正悠然地喝着茶，她突然觉得外面的冬雪都不及这个画面冷。

        “在哪里，带路”。帝后起身，那宫人从地上爬起来，引了众人往御花园而去。

        淑妃也被身旁的宫女扶着，她双目无神，嘴里一直催促:“快点，快点”。

        黎云昭也跟在人群中，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萧穗宁在她旁边，问道:“刚才……”。她想起刚才在御花园中黎云昭说看到人影的事。

        黎云昭用手示意她隔墙有耳，她不确定刚才御花园的人是否是三皇子，也不知道四皇子怎就死了。皇宫之中，有太多说不清楚的东西，只是，想着那个前一刻还在宴会上和她做鬼脸的孩子，现在阴阳两隔，不免有些唏嘘。

        萧穗宁会意，没在说话，同黎云昭一起往后面去而去。

        一群人很快就到了御花园，荷园旁边，此刻的宫灯把御花园照得亮如白昼。淑妃趴在地上，抱着湿淋淋的人在哭，孙夫人看着地上的女儿，也顾不得礼节，走过去抱着淑妃痛哭了起来。

        赫连临漳盯着跪地的宫人，他本就子嗣单薄，赫连霖光只得八岁，平日里和他也很是亲近，加上淑妃教导有方，年龄虽小却是最有孝心的一个，如今怎能让他不痛心。

        “到底怎么回事”？帝王之怒已达极限，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现在四皇子的死，成了导火索。后宫的人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就落到自己身上。

        一宫人跪地出来，回道:“奴才今夜御花园当值，听到有东西落水的声音。但天色昏暗，奴才也不清楚具体位置，见了当值的人一起寻找，却发现，池塘里四皇子落水了，等救上来，四皇子已经，已经没气了”。他说着头垂在地上。

        一旁的淑妃哭的更厉害了，抱着死去的赫连霖光不住地哭嚎:“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四皇子不是在殿中参加宴会吗，怎就在御花园了”。皇后问道

        “四皇子说宴会太无聊了，要出来走一走。结果一出来四皇子就跑没影了，奴才等到处找，却没想到…”。四皇子本就还是孩童天性，在殿内坐不住是常有的事，四皇子旁边伺候的宫人跪地，这次他们死定了。

        人群中的黎云昭偷偷用余光看了看众人，皇后依旧一副沉稳端庄的模样，只是眼神中有着悲痛怜悯，雪妃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旁边的穆贵嫔眼里看不出喜乐，还有其余妃嫔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惋惜。

        她又看了看皇帝后面的皇子们，大皇子似乎没反应过来，看着地上抱着四皇子的淑妃，一脸震惊。二皇子眼神淡然，看不出喜乐。旁边的三皇子也是低着头，看不出情绪，但他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突然抬起头来。黎云昭快速移开目光，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大理寺何在”？

        “下官在”。大理寺卿徐文从身后躬身而出，最近两个月可谓是过了最难过的，前面北狄来使被杀还没有结果，这四皇子又出了事。

        “现命你调查的出四皇子死因，如若不然，提头来见。”他又看了跪地的宫人一眼:“四皇子身边的宫女内侍照看不周，通通杖毙”。万寿节本不杀生，只是今日。

        黎云昭看着那一排跪地求饶的宫人，想起一句话“帝王之怒，伏尸百万”。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强权的时代，胜者为王。

        皇后看着淑妃，命宫人将淑妃扶回宫中休息。淑妃死命地抱着早已经没气的四皇子，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淑妃，放手吧”赫连临漳语气中也有些悲凉，今日本是万寿节，却变成了他儿子的忌日，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淑妃无力地垂下手，任由人扶着离开。

        众人回到太和殿，赫连临漳看着众人:“今日就散了吧”。说完，转身进了殿内。

        “你说，今日四皇子之死谁的嫌疑最大”？黎云昭忍不住问道。

        “这个不好说，是意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至于是谁，四皇子离席间有六个人不在，但不一定就是他们”。

        “六个人，你怎么知道”？

        “我也和你一样无聊到处看”。萧祈年逗她。宴会开始，他就见她到处瞅，一会看这个一会看那个，然后还拉着大姐出去了好一阵。

        黎云昭知道萧祈年逗她，靠他怀里嗔道:“怎么了，实在太无聊了，还不允许人到处看啊”。

        萧祈年抓住她的手，逗她:“要不，实在无聊，看看我”。他上身没穿衣服，常年练武肌肉精瘦，身上还有些刀伤。最新的一个在肚子，是会试放榜前夕受的伤，那时候他出去了很久，等回来晚上来探望她的时候，她都没注意。

        黎云昭抚着肚子上的那条疤痕，无意识的举动却让萧祈年忍不住抓住她的手，音色暗哑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她脸一红，正准备啐他几句，门外夜影的声音想起。

        “额，主子，宫里来人了”。夜影也不想打扰他家主子的好事，他本就武功奇高，耳力惊人，为了避免被主子追杀，一般都是在院外的树上。今晚，他是没办法才来的。

        黎云昭低笑一声，把手从萧祈年手里拿了出来，她推了推他“去吧，应该有急事”。刚才宫里出来，现在就有人找，应该和四皇子的事有关吧。

        萧祈年无奈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只得起身。

        “什么事”？萧祈年打开门，夜影低着头，是一眼也不敢瞅自家主子，这也不是他自己想这时候来的啊，欲求不满的人怒气值飙升。

        萧祈年接过夜影递过来的信，脸色变了。对房内的黎云昭说:“早点休息，我要出去一趟”。

        说完，关上门走了。

        黎云昭看着关上的房门，想着今夜发生的事，是三皇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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