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赵崇对羽极也是知之不详，他说传给赵沐声的神念之中，对羽极的介绍与指玄老妖所说基本无二。赵崇另外嘱咐道，他经推演得知赵沐声此番远行将迎来羽极的觉醒——而这羽极之中有一个极危险的神魂存在其中，赵崇另传了赵沐声一套如何炼化神魂的功法。

        早在之前在岩屋城武家屋敷中，赵沐声被指玄老妖摄入羽极枪身之内，隐约间似乎掌握了羽极吞噬神识之能，但是羽极其他的妙用——如果指玄老妖所言非虚的话，赵沐声是一个都没有掌握，甚至连门道都没有摸到。

        这几日下来赵沐声已经习惯了指玄老妖的存在，赵沐声盘膝坐在床上，又自神魂之中召唤出了羽极来，经过了几日的温养，羽极漆黑的枪身之上布满了血红色的脉络，赵沐声手握羽极，注真气于羽极之上，那些血色脉络之上浮起了一层淡淡的薄雾，缭绕在羽极周身，若有灵性一般。

        然而羽极却安静仿佛只是一把普通兵刃——浑然没有魔兵的气势。

        “老头，你有没有兴趣给我讲讲——羽极？”

        “我上次让你问的问题，你问了吗？”

        “什么问题？”

        “明镜山庄的创始人，是不是当年明镜司当主朱铱？”

        “问了啊，你应该听到的了啊。”

        “我这几日在温养神魂，没有理会你们。”

        赵沐声耸肩，“我问了朱钊，他说明镜山庄确实是由朱铱所创，当年朱铱似乎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怎么，这朱铱你认识？”

        “嗯。”神识之中，赵沐声看不见指玄老妖的动作，但他猜测指玄老妖应是点了下头，“我和朱铱也算是认识，他是鬼王城四大司明镜司的当主。”

        “鬼王城......喂，老头，你生活在什么年代？”

        “我最近推测了一番，大概是两三千年前的事情了吧......”

        “这么久，怪不得没听说过。”赵沐声继续道，“那羽极呢？”

        “羽极当然要比我的年龄还大。至于羽极的妙用嘛，我们有言在先，你若要放老夫出去，自然能够倾囊相授。”

        “唉。”赵沐声一反常态地叹了口气，魔兵羽极——就算是它以往克主凶名赫赫，就算它的妙用自己毫不知晓，就算它里面还住了一个时刻诱惑自己的残魂——可自己依旧舍不得就这么毁了它。

        甚至是当年的通天鬼手、自己的父亲，也没提过，要将它毁去。

        如此事物，本就是不详之物，若惹得人互相争抢、有扰武者本心，洒脱的人，或者是能够说将它毁去，就将它毁去的吧？

        可惜啊，自己并不是那洒脱的人。

        赵沐声猛地站起，紧紧握住羽极，将整个神识沉浸在了羽极之中——这一次，他主动地进入了羽极的内部空间，而指玄老妖也并没有阻止他。

        羽极内部的空间已不似上次来时那么杂乱，其内气息趋于平稳，但仍然被一股肃杀之气笼罩，隐隐然间，亦有拉扯神识之感。

        “你还是进来了。”这一次的指玄老妖看起来更加清晰一些，其人颇具老态，仿佛一个垂垂老矣的将死之人，“总有一天，你会渴望得到更多的力量——那时候，就是你再次来找我的日子。”

        “呵。”赵沐声不置可否，“我进来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

        “以你的天资，在这里待久了，或许真的能发现羽极的妙用。”指玄老妖不紧不慢道，“难道从小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资质根骨，俱是上上？”

        “那是自然。”赵沐声嘴角上挑，虽然是在与指玄老妖闲聊，却不放过片刻观察羽极的机会，“这当年锻造羽极的武神，当真是一代人杰啊！”

        “你可知道他生在什么年代？”指玄老妖也放任赵沐声大肆观察，“当年人族刚刚推翻异人统治不久，正是忧患之际，彼时能人异士辈出，方才有今日我们人族太平一统——老夫纵横一生，虽然不至有什么种族之见，但是异人那面，或许和我们想的不同。”

        指玄老妖悠然说道，“朱铱此人，你或许不太了解，当年他在鬼王城明镜司专职缉捕搜查，是通天鬼手的得力部下。他的明镜心法素有‘明镜高悬花似月，清风暗抚人如魅’之称。看来鬼王城应该是在那天变故之后就解体了，而后——朱铱创了明镜山庄？只是不知，他的后人怎生如此落魄......”

        “明镜山庄还有这一段历史啊。”

        “此番雪貂人伤人，似乎是预谋许久啊。”指玄老妖抚须，“你父亲应该精通推演之法，已经算出了世道异变——当世，又是一个大争之事。朱铱的明镜心法人族、异人皆可修习，对于身形敏捷的异人来说，更是大大补益。不过明镜山庄的后人，应该是不知道这些的。

        “你父亲让你们涉入此间因果，我一时也算不出为何，但是为张瑶与程珊二人得到明镜心法，应该也是你父亲算计的一环。”

        “被你这么一说，仿佛我父亲有多么老谋深算一般。”赵沐声一边说着，脑海中不由又浮现出了父亲慈祥的面容。

        “精通推演，自然会事事演算。”指玄老妖似笑非笑，“不过算的多了，若沉迷其中，终究会将自己折进去。”

        “嘿，”赵沐声挑眉不语，沉吟片刻忽然问道，“这羽极，莫非有结阵之能？”

        指玄老妖饶有兴趣地看着赵沐声，“何以见得？”

        “喂，老头，小爷我可没答应你的条件，若要是你自己说与我听传授与我，我也万万不会放你出去的——你可知道？”

        “这我自然晓得。”指玄老妖嘿嘿笑道，有时候，有些契约，不是非要两个人签订了才是有效的——对于一些人来说，慢慢地侵蚀他的精神，慢慢地去影响他，到最后，也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所谓手段，对于不同的人，当然也要不同。

        似赵沐声，只需要循序渐进地去改变他的心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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