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通知我一声!”天昊顺着声音望去,顾松快步走进来,一把抱住天昊。两个人再次见面了。“跟我说说,外面的世界又发生了什么新鲜事?”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天昊看到旧友,也甚是高兴,索性把苍穹之海发生的事情向顾松简短叙述了一下。天昊看顾松的样子,是一幅好奇和羡慕的神情。
“若是你有时间,以后我们一起到外面闯荡吧。”
天昊伸出的手,被顾松紧紧地握住了。“我求之不得。”顾松开心地笑了。
天昊和顾松子墨三个人在廊下闲聊,炎灵梦云龙莹她们三个,则是欢笑着去了仙州城逛街去了。
当聊起最近的变化,天昊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南生还在做文史的编修吧。”
说到南生,子墨和顾松有些皱眉。
“怎么了?他出了意外么?”天昊问。
“没有。只是他的生活有些窘迫,还娶了一个红尘女子为妻。”子墨说道。
“红尘女子?”
“嗯,原来在春花楼,后来因为把脸摔伤了,就被赶出来了。”顾松补充说道。
天昊点点头,“我们应该帮帮他。”
三人出了剑仙宫,步行去了城西南生的家。路很远,穿过几条主街,来到当初妖魔攻入的西城区,幸亏子墨认得路。这里很脏乱,挤挤挨挨的是棚户区。
翻过两个污水横流的土坡,眼前是一间土房子。屋顶是用草皮和树枝覆盖的,枯木板遮盖的门窗上,用粗纸简单的糊着。细木杆子做的门虚掩着,一股淡淡地青烟从烟囱冒出来,看来家里有人在。
推开柴门,三人走进院子,天昊走在前面。
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南生支着拐杖一跳一跳地来到屋门前,他看到天昊他们进来了。南生怯生生地搓了搓手,想上前去拉天昊的手,半空中他又把手缩了回来,尴尬地笑了。
“来,进屋坐坐,别嫌脏。”南生笑笑说道。
天昊进了屋,房子很矮,四周的墙壁都被烟气熏黑了,旁边一个土灶,锅盖里正冒着热气。一个女人站在灶旁,粗布衣衫估计很久没换过了,上面有一些火星烧透的小洞,女人有些扭捏,往天昊跟前靠了靠,低头垂着头发,天昊没看清脸。
南生咳嗽了一声,对着身边的女人说:“快去搬几个凳子来,让贵客坐坐。”女人没说话,低着头去了后院,搬了几个旧木凳放在堂屋里。木凳上的漆面都破损了,看样子是酒楼里面淘汰的破桌凳。南生弯下腰,艰难地用袖子擦了擦,让天昊坐下。
“你不要这样客气,这会让我很不自在。”天昊说道。
南生笑了笑,点点头。
女人去外面抱了柴草进来,继续往灶膛添柴火,锅盖四周腾起阵阵蒸汽,和着柴烟,被吹进堂屋里的凉风带到屋外,袅袅地飘走了。
天昊先开口了,问道:“怎么样,编修院的工作还好做吧。”
说到编修院的事儿,南生来了精神,“还行吧,每天都是把那些虫蛀发霉的书修补一下,活儿很轻松。”
天昊看看屋子的四周,语重心长地说道:“南生,要不要我再给你谋一份别的差事?”
“不用啦,编修院挺好的,里面收藏了几万册书籍,我可以任意阅读,这才是我最需要的。”南生低下头,搓了搓手。
天昊看到西面的木桌上,摆着好多书籍和纸张,索性他走过去拿起了几张南生的手稿看看,文笔精妙绝伦,心中升起敬佩之情。
南生的女人收起灶膛里的火,把锅盖掀起来,一股白色的蒸汽过后,锅里是一盆红薯。南生把木盆放到桌上,“来,来,你们还没吃饭吧,尝尝红薯!”
顾松和子墨过来,拿起热乎乎的红薯,剥去红薯皮小心地吃起来。很久没吃过红薯了,天昊也拿起一个。
女人没有过来吃,打了一木桶水,到后院菜地浇水去了。屋里就剩下他们四人。
“那位是嫂夫人吧。”天昊问。
“你也听到什么闲话了吧。”南生笑了笑。
大家都没说话,默默地吃着红薯。
南生叹了口气,边剥着红薯皮,边说:“像我这样穷苦的人,没有哪个姑娘肯嫁给我,更何况我断了一条腿。在这样兵荒马乱的世道,我这样的就是个累赘。”
大家都默不作声,听着南生叙说。
“她叫寒娟,跟着家人逃难来到这里,一家几口人眼看着就快饿死了,她自己把自己卖给了春花楼。为了能多换些银两,她卖了自己一辈子。年轻时为春花楼接客,将来老了为春花楼洗衣扫地。她把银子全部给了她的爹娘,并且告诉他们,一辈子不要再来仙州。寒娟生来俊俏,春花楼的老板就让她夜以继日的接客,以至于后来她神情恍惚,从三楼摔下来,头触到瓷瓶上,碎片割伤了脸。失去了这棵摇钱树,老板很生气,不但没有给她致伤,还把她毒打一顿,从此在春花楼洗衣做饭、挑水扫地,每天只给一顿剩饭吃。再后来她病倒了,春花楼怕她死在那伤了风水,就把她丢在树林里。我出去挖药的时候发现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赶紧回来托人把她背回来。请来药师治好了她的病,她跪下说要一辈子为我当牛做马。我不需要她真的那样做,既然她已经是流落街头了,又不嫌弃我,于是我就收留了她。在编修院每月有几两薪水,过日子够用了。你瞧,屋里屋外全靠她。她说我是柔弱书生,粗活重活干不了,她希望我的手是一双写字的手,她不希望我的手去做粗活。所以,家里全靠她。但她经常说,她是个下贱的人,配不上我,一直都是和我分开睡的。”南生缓慢而又忧伤地说着。
大家听得认真,甚至都忘记了手中的红薯。
天昊深呼了一口气,说道:“去我那吧,剑仙宫有很多房子。”
“不去,我在这里住习惯了,再过半年,朝廷又要考试了,我想努力再试一次。”
“你不知道,这次来,我是有求于你。”天昊低头沉思了一下说道。
“你这是再开玩笑,你怎么会求到我头上。”南生笑了。
“剑仙宫的门房,一直没人守着,我想,你看个大门,应该没问题吧。况且,剑仙宫的后厨,还缺一个厨娘,所以,你们俩今天就搬到剑仙宫去吧。”天昊说完,子墨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天昊,天昊朝着子墨眨了一下眼睛,子墨便心领神会了。
“我们不去,我俩的名声不好,会影响剑仙宫的。”
“名声不能当饭吃,对吧,如果你一直在乎别人对你的言论,你将来不会洒脱的活下去。人不能一辈子活在过去的阴影中,更不能太在乎别人对你的指手画脚。你要走好自己的路。”顾松站起身说道。
子墨也站起来,“说得对,我这就去找人来搬东西。”子墨朝着天昊眨了一下眼睛,便出去了。
寒娟浇完菜地,低头慢慢地进来,坐在南生旁边。
时间不长,子墨回来了,找了一辆马车和两个伙计。南生终于点头同意了,大家帮着他往车上搬东西。南生几乎没有什么值钱的财物,搬上车的,大部分是书。
走出家门的时候,大街上已经聚拢了一群看热闹的人群,人们像伸长脖子待宰的鸭子,议论着南生家的事情。“哎呦呦,你瞧瞧,这个骚娘们要搬走了!”“可不是嘛,怪不得咱们这里穷,都是这个扫把星搞的!”“我看呀,他俩真的是般配呀,一个瘸子,一个婊子,般配!般配!”“这对狗男女可是要搬走了,快走吧,瞅着他俩都觉得恶心!”“唉,一个窝囊废也娶到了老婆,生下的男娃,将来也是窝囊废,生下的女娃,将来还是和她妈一样到窑子里千人骑万人跨!”
南生和寒娟,就像两个千古罪人一样,低着头从人群中走过。寒娟流下了滚烫的泪水,南生默默地什么话都没有说。
马夫挥了挥鞭子,骏马踏着清脆的步子离开了西城棚户区。
回到剑仙宫的时候,子墨早已经吩咐人把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现在深秋,晚上有些阴凉了,所以屋里也准备了取暖的炉子。天昊还命人把隔壁的杂物间收拾干净,作为南生备考的书房。得到大家如此帮助,南生和寒娟感激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梦云她们三个也回到了剑仙宫。这次逛街,她们购买了很多女孩子需要的东西,衣服、香粉之类的。
天昊见她们回来了,把梦云单独叫到一旁。有些犯愁地说道:“你医术高明,能不能复原脸上的伤口?”
梦云愣住了,说道:“给谁恢复?”
天昊把去南生家的事情,都完整地向梦云叙说了一遍。
“哦,把她带来我看看。”梦云显得信心十足。
得知梦云要为寒娟恢复容颜,大家都聚拢到了窗户外面。梦云很生气,用窗帘把窗户都遮挡了。在一间干净的床上,寒娟平静地躺下,撩开了盖在脸上的长发,梦云这才看清,左侧面颊,从额头到左腮,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皮肤都是溃烂之后留下的脓疮,这张脸曾经是张干净白皙的脸,如今只能以丑陋示人了。
梦云非常同情寒娟,非常细心地为寒娟的脸做起了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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