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层的人数太少，这个问题在牵牛花集团内，一直都存在。

        而且管理层也都是赶鸭子上架，燕飞自己都没配备秘书助理，上行下效，大伙儿也都是所有事情都自己亲力亲为。

        于是就造成了现在的问题。

        而且暂时来说这个问题是无解的。

        私营企业一直都存在这个问题，从草根发展起来，壮大的速度一旦过快，必然要面临无人可用的问题。干活的人是不缺的，全乡好几万人，全县上百万人，不会缺少工人。

        加上如今大环境下，下岗的技术工人也不会缺少——铁饭碗的企业想改革太慢，就算是缺少技术工人，想挖人也简单的很。

        缺的是管理层的人。

        草根企业内部的问题在外人看来简直到处都是漏洞，偏偏这些草根们就是把企业做起来了——这让很多学了一肚子管理知识的人无语之极，连吐槽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始。

        这个问题一直到以后还存在。

        就好像汤河县牛老板的水泥厂，牛老板带着儿子负责外面的业务。但是回到厂子里之后，穿上工作服机器都自己修，就没有不需要他管的事儿。

        整个厂子里，除了工人，算起来能有管理权的就是一个财务，一个修理技术和两个水泥质量技术员，然后就是牛老板父子俩。

        所以修理技术员和质量技术员还共同担任着生产管理，财务有时候还兼职检查生产，遇到操作不规范直接扣钱罚款，修理技术员还要负责发货，质量技术员又负责整理资料应付上面检查，机器出故障了管质量的还得跑腿去买零配件，发货的时候车太多管质量的也得去帮忙找工人装车……

        总之一句话，有活大家都得干，谁也别想着偷懒。就这么几个人，但凡是一个人想偷懒，立刻就导致厂子没法继续下去。

        通常这个机器修理工和水泥质量技术员，也都是从建厂的时候跟着老板干的。哪怕亲戚关系不明显，实际上现在也差不多。

        所以如果牛老板招聘人，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职位来招聘人，招聘来的人具体究竟该负责什么？他都不明白，那么来的人，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什么好？

        如果来的人眼里再没活儿的话，那根本就适应不了这种厂子的氛围。干不了几天就会发现，原来自己来说的干那啥，结果自己除了不管钱，其他什么都得管。

        一个年产值上千万工人上百人的企业，就这么几个人管理，不了解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事实上就是如此，外人根本就说不明白。

        当事人能说明白：“都是自家的活儿，多干点怎么了？该管的都得管起来。”

        至于说休息什么的，不存在的。平时在厂里只要机器不坏，厂子正常在运转，天天都是在休息。

        三四个人管着一个年产值上千万，甚至上亿的厂子的情况，真不是稀奇事儿。但是这些都是‘自己人’才行，正规招聘个大学生，来了根本两眼迷糊，都不知道该干啥。

        最简单的就是那些技术含量不高的厂子，一条生产线上一班工人，计件工资，工人们自己推选出来的领班，厂子只需要负责机器不坏，工人们在领班的带领下按时干活，连管理都不需要。

        最多不过是浪费点材料，但是论起爱护机器，工人们考虑到自己的工资，绝对不会胡乱搞。甚至工人们自己也会简单的修理机器，因为修的慢就少挣钱。

        包括质量问题都不用太担心，因为一旦生产出来不合格产品，负责质量管理的可以直接不计件甚至罚款，等于工人们自己承包了一条生产线，特别省管理(现实中有很多这样例子的)。

        燕老板的企业也没得脱出这个规则，手下的人各个管的事儿都不少。大家都把事情当成自己的事儿来干，也没谁故意偷奸耍滑——问题就出在大家都不‘偷奸耍滑’上了。

        但凡是一帮家伙知道偷个懒，把事情多交给下面的人管点，也不至于如今一个个都准备出国的时候，发现自己一走，手底下根本找不到代替自己的人。

        燕飞看这情况只能安慰他们：“别以为外边什么都好，真没你们想的那么好。我们到了那都没怎么出去玩，就一个晚上出去散散步，结果就遇到了帮派火拼，几百号人，热闹的很。再说咱们现在去的人也就是打个前站，以后陆陆续续都会有机会去的。”

        “都别有什么遗憾，咱们的时间长得很！以后你们招聘看看家里亲戚朋友里面，有没有学历高点，还能吃苦耐劳人品踏实的，领着好好干一段时间，看差不多把手里的活多压给他们点。这个你们自己考虑，工资咱不怕发，就怕你们找来的干不了活。”

        “不会管理的跟着张经理好好学学，学无先后。人家是正牌大学生，自己创业过的。该跟着人家学就多学点。现在那边是荒郊野地，以后建设好了你们去不了，就自己一边哭去。”

        “老高不想去，老崔小江你去不去？带几个人骑着马看牧场，美得很。那么大的地方，咱们刚去，只去干活的也不行。不过老崔你的履历有点问题，不知道能不能过签，先试试吧！”

        崔章飞是蹲过号子的，江连建是部队出身，这两要是都能带几个人去的话，基本就能看好牧场了。虽说牧场那里没什么人，但是以后一旦养牛出了高品质牛肉，难保不会有人动歪心思。现在去都是得先学鸟语，等牧场开始出产，他们也差不多能挡得起事儿了。

        “试试就试试。”崔章飞有点跃跃欲试。“我这辈子也没别的想法了，能跟着飞哥到处见识见识，以后等老了有牛可吹就行。”

        “最好再为郭争光，去弄几个大洋马……”下边有人小声说着，还有人嘿嘿笑了两声。

        老崔摆摆手：“滚蛋，说正事呢！”

        “我也没问题。”江连建点点头。到底是部队出来的，还是沉稳的很。其实这家伙也挺能干的——在牵牛花这个什么事儿都能管的地方，但凡是有点上进心，能学到的东西多得很，都是能干的。

        燕飞点点头：“陈和邱你们俩咋样？现在身体没问题了吧？能去不？”

        “能！”陈泰广和邱大壮那是治水时期为了救人负伤的英雄，人品绝对过硬的很。当初受伤退役，现在在药酒的调养下，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这点他们是最感激燕飞的，本来已经被认定是一辈子的残废了，居然现在还能好起来，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儿。

        此刻听到燕飞点名，两人想都不想，站起来就是一个立正的姿势。

        那是硬邦邦的帅，爷们的很。

        “坐坐坐。”燕飞赶紧摆摆手。“我先说好了，到了那里可不是就巡逻的活。估计啥都得干，治安队的还有谁想去都报个名。家里人手也不能缺，你们互相联系一下战友……嗯，还有狱友。只要人品过硬的，咱都要。”

        听到狱友大伙儿都是乐了起来，当初没人用的时候找人都是打听着来的。现在其实根本不需要，只要这边说招人，随便挑随便选。

        “留下的和老高配合好，家里还是咱们的大本营，以后还得继续扩张。治安必须能管起来，有时候乡里有个啥事儿也得该出人的也得出人，搞好点关系。这个老高你看着办，以后家里就靠你了！”

        “别的没啥事了，大伙儿都想想。决定了就把名字报给黑子，让他负责去办签证。回头人数确定了以后，我那边也得活动点，不然一下子去这么多人，也不知道他们答应的算不算数。”

        “散会散会，吃饭去。”

        ……

        刚说完散会，外边有俩早等着的人就进来了。

        “领导们来了啊！”燕飞笑着看许所长和傅乡长打招呼。

        “吃饭了没？没啥事儿，就是听说你回来了，过来找你聊聊。”傅震笑着说道。

        真没啥事儿，这俩也不见外，跟着燕飞一起去食堂里盛了饭，吃着闲聊了起来。燕飞心知肚明，这俩是怕自己一走，下边人以后不够配合乡里工作。

        就说简单的治安问题，虽然乡里不会有什么事儿，但是谁也不能保证没突发事件。事情一来，所里人手不够的话，老高手下的一帮强兵悍将们就得出马了。

        至于傅震担心的事儿更多，但是事情没到来之前，也没法说。只能先打好关系，先来试探一下燕飞的想法。

        “燕老板你这消息保密的太很，都买好牧场了才说出来。”傅乡长苦笑。“你这可是弄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估计等两天消息传到县里市里，肯定得有人来咱们乡里视察工作。”

        燕飞笑了起来：“我就是在外边弄块地养牛，咱们乡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想再发展的话，需要占的耕地就太多了。其实出去也一样，工人我还是带的咱们这里的。以后那边稳定的话，可能还从咱们这里买牛。再说家里是我的大本营，也不可能丢掉。还是和以前一样，你们担心个什么劲儿。”

        “和以前一样就好。”傅乡长和许所长也是没话说。

        其实都一样，怎么可能一样呢？

        燕老板的能耐都看得出来，新闻都报道了，人家一个人懂四门外语。要不说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呢！这人能耐大了，小河沟里根本装不下。

        有的人是窝里横出门怂，燕老板这样的反过来了。在家里这两年低调的很，但是外边的消息一个个传过来，人家出门横着呢！

        一旦走出三岔河，以后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外边的世界大得很，以后这边肯定不会如他在的时候发展的那么快。

        而且他一旦不在家，家里的其他人，也不会像他那么大手笔，没事拿着地图一划就是一条路。

        就是燕飞这次买牧场买的太突然，大伙儿都有点措手不及而已。

        “我觉得，你要是这两天有空的话，去县里走一趟。”傅乡长小心地建议。

        许昌盛和燕飞又比傅震和他熟了点，所以说的更直接：“新的书记刚来，你这在外边买了牧场，回头消息传开，新书记脸上可不怎么有光。别的不说，上头肯定得问一声，是不是新书记让你老人家有啥不满了，怎么突然跑外边去了！”

        燕飞苦笑：“这点真没想太多，就是想到了。我这人你们还不清楚，想到了就做，根本没考虑太多。老是挣自己人的钱没意思，出去了去挣外国人的钱更得劲儿。”

        真没想太多，就是觉得出去更合适。在家里还是憋屈了点，离海边太远。除了他想搞事的心思之外，还有一点，在外边的牛肉市场里，顶级牛肉的价格，真不是卖到国内的能比的。

        八十块钱一斤很贵吗？换成霉金才十霉金一斤——在顶级食材市场，这叫白菜价。跌份的很，你要是卖这么个价格，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的牛肉是顶级的。

        不但是卖家如此，对于那些买家们来说也是如此——顶级的东西不配个顶级的价格，吃起来味道都差了几分。要是所有人都吃得起，那还能叫顶级食材吗？

        运到霉国的牛是当场宰杀的，直接牛肉拿出来进行检验。级别一到，直接就是大食材商们开个小拍卖会出钱买的，价格都不用自己定，赚钱比捡的都容易——捡钱还得弯腰，这是别人主动送上来的。

        关键是最近名气打响，那么点牛肉根本就是供不应求。

        “这样吧！”燕飞想了想。“河西边的那片地，傅乡长看还能划给我多少？”

        傅震一瞬间激动的站了起来：“你要多少？咱们乡里的地自己说了算，你说多少就多少？”

        “随便画一圈，当新书记来的贺礼吧！我再投个一千万，继续扩大一下场地。高档牛肉卖不出去就先做育肥，反正先画个圈，钱到账，给大伙儿个定心丸。”燕飞想着说道。

        其实现在南边那一大片地还有不少没占的，不过燕飞觉得差不多了。路边还是留点地方，回头乡里不是还打算种桃树来的，没必要占太满。

        反倒是河西边和北边的地，因为有个寨墙，虽然都是农田，但是在镇上人看来，那边就偏远的很。既然如此，在那边多占点地，多养点牛也没啥。

        现在牵牛花牌子的订单飞一样的来，想谈合作的多得很。人们的生活好坏从这就可以看出来，牛肉价格高，比不了猪肉销路广。但是订单多，证明市场正在飞速发展扩大。所以不用担心没好东西卖，就怕没东西。

        许昌盛故意将军：“燕老板也太小家子气了，才一千万。一千万才多少头牛，不够大气啊！”

        燕飞面无表情地给他解释：“我从海外账户投钱进来，那上面没华夏币……是霉金。”

        “啊……”许昌盛顿时脸上一僵，随即就和傅震一样，陪着笑竖起大拇指。“燕老板大气，是我小看燕老板了！”

        一千万是买不了多少头牛，但是换成霉金的话，那就一下子变成了八倍多。八千多万就这么随口扔出来，许昌盛只是咂舌，傅震差点就给跪了——乡里一下子多了这么一笔外资投资，他这个乡里一把手差不多可以换地，可以准备高升了。

        许昌盛的脸其实有点火辣辣的，话说自己家里条件也算可以，怎么遇到燕老板，就老是吃瘪呢？看来自己也得提高一下档次了！

        老许没话找话说：“咋不弄点呕元和鹰磅呢！那不是更多……”

        燕飞本来不想多说的，不过既然许所长开口问，他也不怕说：“回头那边准备多买点牧场，霉金比较多，鹰磅和呕元少了点，得留着备用。”

        其实燕老板还是很低调的，就没打算直接用鹰磅和呕元。现在这两种货币和华夏币的汇率都是十几比一，如果投资一千万鹰磅或者欧元，那换算成华夏币就过亿了。

        过亿有点太张扬，还是要低调的好。

        至于燕老板的钱哪来的，没人去关心。大伙儿心里猜测的是他的电影版权，外行人只知道电影票房好多亿，也不知道燕老板这个原著能有多少，在他们看来，反正少不了。

        傅震看着许昌盛嘿嘿直乐，其实俩人都比燕飞大得多，不过到了这儿，每次都感觉燕老板反而是年龄大的那个。看老许那小子，都变成小丑了——幸亏老子没开口，不然也得被刺激。

        “先别高兴啊！”燕飞接着说道。“别以为我要了地就继续修桥，我这河心岛一片一座桥就够了。那边再建也是从路边走，这里以后就是住宅和娱乐休闲区了。”

        谁还在乎你燕老板修不修桥啊！

        只要你占了地继续发展，那就足够了。不是吹牛，就说现在傅乡长去县里开会，那都是拽的二五八万的，附近几个乡的一把手哪个不得看他傅震的脸色。这要是继续下去，那还了得？

        老许是不怕丢脸的，反正这么熟了，厚着脸皮小声问：“燕老板，那边牧场买的是多大的？”

        燕飞想了想：“你能保密不？”

        “能！”许所长拍着胸脯保证。“我你还不知道，肯定能的。”

        “嗯，有三百亩了。”燕飞一下子把实际的大小缩小了一万倍。

        许昌盛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那也不大啊！考拉国的牧场不是都挺大的吗？燕老板你可得努力了，多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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