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病房里坐着一个陌生人。
“醒了?”他(代号X)笑着说。师甜冷冷地问:“你送我过来的?我还以为是我朋友呢。”无所谓真相。X没有回答,温柔地看着她。师甜感到不自在:“不要盯着我看。”X起身道:“那早点休息,我走了。需要我的时候,叫我。”师甜不屑地问:“谁啊你!”
“拉撒路。”X笑盈盈地说,仿佛是玩笑。无所谓,师甜没听清,也懒得追究。一个陌生人而已,这个世界充满陌生人,与己无关的陌生人。
不多久,黑鸦进来,说她的情况目前较为稳定,不过有轻微脑震荡,需要静养几天。他嗔怪她为了个不懂珍惜自己的人不要命地喝酒,不仅不值得,还十分愚蠢。她双目无光,呆看惨白的四壁。想念官熠。初中拼命补习,跟着他来到重点高中;高中拼命学习,跟着他下江南。过去他从未对她发脾气过,对她百般呵护,所以她不觉得自己可怜——一切皆是自己的选择。痛,也快乐着。在她难过的时候,她总能说服自己不理满腹委屈和无可释怀的压抑感。为了好受些,她要不断地放大他的爱护,直至陷入“爱情还是友情”的问题中。这时候“爱情”往往打跑“友情”,因为她想要这样的结果。到此,她不再深究,再深究就要惹来反驳了。每次都这样,总是引出问题,总是封存,从未真正解决。现在他牵着女友的手,正在为摇滚疯狂吧。可是,为他指引摇滚圣堂大门的人,是她;和他一起在音乐的狂风暴雨中像困兽重获自由一般狂舞的人,是她;让他从摇滚里获取创作灵感的人,是她。她以为他已经习惯摇滚声中有她的陪伴。然而,懿雪闯进来。如此一来,师甜倒似多余的那个。
被窝里,她咬自己的手臂,就像从前一样发狠。待眼泪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为谁而流,当手臂暂无痛感时,她松口,从枕头下取出西湖音乐节的门票,奋力撕碎……可是这依然不解气,紧捏的拳头狠狠地砸出去,骨头与冰冷墙壁的激烈碰撞并没有给她疼痛。一下,两下,三下,待停下来的时候,一股剧痛才突然窜出来。她的手指没法动弹,微微颤抖,闭上眼睛。眼泪将悲愤推向洪峰,难以阻滞的自怜与嫉妒、愤恨汹涌而至,使她的头和关节愈发疼痛。室友早已看惯她疯狂的行为,一两次表面上的关心后再也不会过问,甚至害怕有朝一日她发起疯来做出什么屠杀室友的事情来。她们想换寝室,或者将她逐出,可报告偷偷呈上,却如石沉大海,于是只能终日惶惶,有她在的时候就好像有恶魔一般,不敢多言,不敢久待。她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独来独往,从不希冀能融入她们的世界。此时,胃不识时务,隐隐作疼。也许睡一觉就好了,她想。怎奈脑子不肯歇息,一闭眼,各种思绪空降脑海,大都模糊不清。躺了估摸半小时,也许是三小时也不一定,挣扎着起来,想去找胃药,却瘫坐在椅子上。想要趴一会儿,可是,桌面那么乱,她的手该放哪儿呢?眼前那么乱,书横七竖八,日用品倒在一起,头发那么乱,睡衣那么乱,心事那么乱,该从何整起?她气呼呼地看着一切,喘着粗气,生闷气。何以至此?自己的世界为什么总是乱糟糟?悲不自胜,扯着头发,心想这时候真是死了才好。耳际的歌,一遍遍,不再是单曲循环。单曲循环之于她而言,就像是等候一样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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