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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霖正色道:“诗以抒情,诗以言志,那帮闺阁少女有何情可抒,有何志向可言呢?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城外的小青山,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请玄青观的道长批命算卦,还当天xià是他们的后花园呢……”
这话颇桀骜不羁,恰是林雨霖会说出的话,只是落在苏幕遮耳中,引起她注yì的却是“小青山玄青观”这几个字。
来雍京不过一两日,这地方听旁人提了不少回了,苏幕遮有些好奇,不过是个道观,居然上到官宦小姐下到平民百姓,人人都去参拜问卦。
有没有这么灵验啊。
由不得她多想,心思已被林雨霖忽然压低的声音引开了,只听她嘟嘟囔囔地说道:“……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深闺里憋坏了,一个个专盯着别人的错处,动不动就给人下绊子捅刀子。真没意思,有本事真刀真枪的动手啊,我让她们两只手。”
这话说的就有些重了,不复方才的“强说愁”,苏幕遮关切的问道:“有人算计你?”她虽如此问,心里觉得情理之中又意外之外:林雨霖的外祖父如今炙手可热,而她初来乍到的,能不惹人眼红?只是她没有想到,不过短短时日就有人忍不住出手了。
书虫也面露关心之意,催着她说出了什么事情。
林雨霖慢声道:“就前几日,我去参加那个月第三场的诗会,我从不写诗。也不会写,到那无非是‘点个卯’。外公答应我,只要去待上一阵子就可以回家。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她们不理我,我也不理她们,相安无事就罢了。
谁知道那一天,户部侍郎的女儿刘轻语突然特别热情,黏在我身边说这说那的,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况且她之前也没对我做过什么过分的事。烦是烦了点。但我总不能叫她滚开吧,只好耐心敷衍几句,谁承想她又招了几个人过来,总之不是这个官的女儿就是那个官的女儿。我算是服了京中盘根错杂的关xì了。怎么谁和谁都沾亲带故啊。”
望着林雨霖皱成包子的小脸。苏幕遮忍俊不禁。又听她续道:“她们谈的话题又是亘古不变。话里话外都捎带着我,不是说我的衣裳样式过季了,就说我的妆容过时了。要不然就是镯子水色不好,一点也不翠。
不是说最坏的对待是无视嘛,她们为什么就不能不睬我啊,让我乐得自在。如今围着我又不说好话,我是脑子坏了才会留在那儿听。所以我当即说要走了,谁承想那刘小姐又不让,非说我今日参加诗会,不作诗就罢了,不评诗可不行,拿了首诗给我看,硬要我点评几句。”
苏幕遮听此,与书虫对看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出相同的不解。
照林雨霖的说法,她作为外来人,又不似闺阁女儿那般娇气,看在那些自矜身份的勋贵女子眼中必然觉得碍眼的很。加上她又不热络,别人排挤她冷淡她倒是不奇怪。猛然间热情了必有猫腻啊,看来和这首急需评鉴的诗有关。
“是什么诗?谁写的?”苏幕遮追问道。
林雨霖记性甚好,又差点因为这首诗吃了大亏,自然记得清楚:“是一首赞花的诗,”她当即低颂了一遍,“绿萼藏娇蕊,花开胜牡丹。春晖承太液,夏暮引青鸾。凤阙朝明主,高阁贺百官。吴天同赤色,万里一凭栏。”
苏幕遮对于诗词格律是一窍不通,听着倒是不错,她询问似的望向书虫,后者直接说道:“不算出众。”
林雨霖嗤声道:“她们就打量我看不懂诗,又看不惯她们,一定会说这诗的坏话。真是以己度人,我又不会作诗,怎么会乱说。
我于是反问那刘轻语,问她觉得这诗如何。她支支吾吾的,不敢说不好,可也不肯痛快的说好。
我当即就放了心,这首诗肯定不是反诗之类的,不然传抄反诗,她也无法脱身。定是哪个勋贵子女做的,甚至是什么郡主公主之类的。
开玩笑呢,以为我不会那些虚头巴脑的托词吗,我当下就谦逊的说自己不才,只觉得好,又说不出是哪里好,你们个个都是才女,不如讲给我听听。”
这一招反客为主用的很是得宜,林雨霖既然摸不清具体的情况,那随大流总是不错。
她口角含笑,继续回想道:“嘻嘻,那些才女一看骗不过我,轮流说了些溢美之词就罢了。偏生那刘轻语不肯罢休,还在追问我的看法。哼,一看就是与人交手经验不足,不知道招式不能用的太老吗。总得留力三分,免得别人反补啊,”她说着手举半空,斜斜一劈,紧接着手掌一翻,旋指为拳,就好像与人过招一般,“那些赞美还话音未落呢,我也不客气,捡了几句掐头去尾地拼凑一番,敷衍过去就得了。”
说着她顺势背了几句当时的说词,果然听着精美,细细一琢磨才发现,根本什么也没说。
林雨霖轻叹口气,又道:“我脱身回家之后,把这事和外公讲了,之后问他这首诗到底是何人所作,这才知道,诗原来是太后写的。”
竟是太后所作!
苏幕遮和书虫二人闻言皆尽诧异,免不了为林雨霖感到后怕。她当时若是负气说些难听的话,岂不是堕入人家的瓮中,被有心人传到太后耳中,纵使太后不说什么,心里也不会舒服的。
书虫奇怪道:“太后何时作的此诗?怎么没有流传开来?”
苏幕遮闻言颔首:“是呀,皇上登基这几年做过两首诗,基本上举国人民都能吟诵。太后的诗怎么反而秘而不宣?”
林雨霖回忆道:“这诗作了也没多久,根本还没传开。起因是上个月豫州花会上选出了状元花。”
苏幕遮边回想那首诗的用词,边道:“你是说,这诗就是咏这状元花的,不过,”她沉吟道,“绿萼藏娇蕊,花开胜牡丹……这到底是什么花啊?”
林雨霖摇头道:“我也没见过。外公说,那花是一个新品种,花主说是他花费了几年心血培养的,属于虞美人的变种。往年花会的状元头衔通常都被牡丹夺去,来来去去都是那些名种,好像豆绿、姚黄、赵粉、玉楼春……”她蓦地顿住话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咬住了嘴唇。
林雨霖的这一副模yàng是又是委屈,又是伤心,苏幕遮本自奇怪怎么说牡丹花的品种说的好好的,突然就缄默了。她陡然福至心灵,回想起殷呈在他寿宴上说过的话:
“……阿榛啊,你忘了吗,咱二人当年在豫州花会上初次相逢,你我同看上了那品玉楼春,你教我让给你,我说你与我同游三****就双手奉上……”
这般不堪的言语听在当时的林雨霖耳中是多么的刺耳又刺心啊,也难怪她提及花会和玉楼春就会想到不开心的往事。
苏幕遮为免她多想,急忙转移话题:“就因为这花是新品种,所以进献到宫中了吗?”
(女主日记62,七月朔一又补记,虞美人能开的比牡丹花漂亮?真好奇,好想看看这朵绿萼中藏的娇蕊啊~)(未完待续。)
PS: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今天出门去看一个朋友,回来的晚了.更新的晚了.以后一定出门前就设好定时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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