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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野心

        舞天夫人认真听着探子的汇报,细长、优雅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沉声说:“去查一下那个女人!”

        Magica几天前就察觉到了,有人在监视她,或者,在监视着那孩子,她多少猜到了那孩子的身份,真是自己给自己找来了一个大麻烦。看看天空,有一大片乌云正在飘动,空气里憋着一股劲儿,似乎有一场大暴雨要降临了。Magica嗅着那潮湿的风,看来,这里终不是久留之地了……

        塔地很快便察觉了magica的异样,近几天,都很难看见她,连最喜欢的点心吃的也少了。塔地内心开始感到不安。直到某一天,塔地在废园里呆了三天,也没有看见她。塔地什么也没说,独自回到寝宫,把自己关在了房间,连续两天都没出来,也没有吃东西。两天后,穿戴整齐地从房间走出来,身边的侍女才从提心吊胆的日子里解脱出来,不过,侍女们都发现塔地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塔地对自己对人生都是消极和散漫的。但是,现在的塔地很积极地,主动地开始去学各种技能,武功、剑术、马术、读书、写字等等,简直把每天的时间都占用的满满当当的。塔地的积极表现,很快便传到了舞天夫人的耳朵里。舞天夫人感到了某种危机,寝食难安起来,她立刻梳妆打扮了一番,带了几个侍女,端了几盘宵夜,便向塔齐的主宫走去。

        塔齐还在看公文,听到侍卫禀报舞天夫人来了,不觉揉了揉眉心。看来,今晚又不得安宁了。舞天夫人摇曳生姿地走过来,把几盘宵夜依次摆好,沉得住气地,并没有一开始便开始试探。她知道塔齐很讨厌说关于继承人的问题。

        塔齐把公文挪到一边,看着秀色可餐的翡翠汤和糯米丸子,胃口也被挑了起来。果然,舞天夫人一向知道他爱吃什么。这让他刚开始的不耐烦,多少得到了些和缓。

        舞天夫人看到塔齐脸色稍霁,这才敢靠了过去,把碗碟又向塔齐的方向摆了摆:“最近,你总是很忙,都很少到我那边去了。帆儿也很想念你……”塔齐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最近,事情确实多了些,帆儿最近功课怎样?”

        “那孩子,刻苦是很刻苦的,只是,头脑单纯了些,一条路走到黑,不懂得拐弯。”舞天夫人语气宠溺地,埋怨着。

        “单纯?”塔齐看了看这个一脸温柔的女人,神情不定。

        “听说,塔地那孩子,突然转了性子,对功课也很上心了……”舞天夫人开始小心地试探。

        塔齐把勺子放下,眼皮微垂:“哦,是吗?这也许是个好现象。”

        “那当然,他们兄弟俩都有上进之心,我们当父母的,也算欣慰了。”舞天夫人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塔齐的反应。

        塔齐又重新拿起了勺子,没再说什么,开始专心致志地喝汤。舞天夫人有些泄气,总是这样,即使她有着玲珑八面心,却很难猜透塔齐的心思。所谓的“储君”之争,已经持续了几年,不光她,就连塔齐的几个亲信,都完全不知道,塔齐更倾向于哪一边?塔齐在这方面,一向守口如瓶,从来都不肯透露半点儿风声。

        舞天夫人回到自己的寝宫,把衣服的领口大大地拉开,不断用团扇扇风,有些心浮气躁起来,她坐了一会儿,又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舞天夫人的亲信元坷奶娘走了进来。元坷奶娘四五十岁光景,身形有些发福,但从面容轮廓来看,年轻时,一定也算是个美人。元坷奶娘看到舞天夫人又把领口拉得那么大,哎呦一声,上前帮她合拢上,有些责备地说:“都是当母亲的人了,还那么不端庄?”舞天夫人撒娇地靠在元坷奶娘身上:“奶娘,你说我命怎么这么苦,老是有操不完的心,没有一刻安宁的?”

        “现在操点心,后半辈子,自可以安宁了。”

        舞天夫人点点头,眼里又重新有了笑意:“那个叫magica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还没有查到吗?”

        “说也奇怪,动用了所有的探子,还是查不出她的来历。只是知道,近来,塔地跟她走得很近。塔地此前,每天都去废园,跟她见面。但自从我们偷偷把她软禁起来后,塔地便转了性子般,用起功来,明摆着,是要跟我们帆儿开始争城主之位呀!”

        “塔地的转变跟那个女人,会有关系吗?”舞天夫人对此也有疑惑,还有那女人的来历和过往都查不到,总是让她感觉有些蹊跷。

        “不管有没有关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过,那女人到底要如何处置?您还是要从长计议。”

        舞天夫人现在只是把magica软禁了起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magica倒也没有反抗,反倒是安心地住了下来,心眼这么大的女人,她倒是第一次看到。至于,要怎么处置她,那还要看看塔地的态度了。只是,舞天夫人却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大业,竟然就毁在了这个原本并没有怎么放在眼里的女人身上……

        塔帆很惊讶地看到塔地又走进书房,坐在了他的旁边。教授他们课业的利上大人看到塔地连续几天都准时前来,也是倍感意外。是什么刺激了这孩子?利上大人抚了抚自己的黑框眼镜,一边翘起的头发,让他的发型显得有些凌乱。他看向塔地一板一眼书写的样子,倒是有些赞许。虽然塔地的课业落下的不是一星半点,但他早就知道,这个孩子异常聪明。利上大人虽然专心放在自己的教学上,尽量让自己避免卷入到继承人之争的旋涡。但那时,看到塔地已经完全自暴自弃的姿态,心里还是觉得甚是可惜。利上大人对塔帆虽然也很疼爱,不过,他越接触的久,越明白,这孩子就像一头白眼狼,终是养不熟的。他看起来柔软的身体里,蕴藏着极大的野心。

        塔帆眼睛里流转着各种心思,这一点,跟舞天夫人真的是非常相似,不同的是,塔帆毕竟还是孩子,喜怒哀乐还是不能完全隐藏起来。自小受到母亲的渲染,塔帆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是充满了敌意的,早就把他当做有可能会夺走自己一切的坏人。所以,这几天每次看到塔齐坐在自己旁边,都坐如针毡,浑身不自在。

        他们以前一年见不到几次面,现在看到塔地身形比自己要壮硕很多,样貌更是与父亲塔齐有着七八分相似,反观自己,骨架纤细,白白净净地,更像个女孩子。塔帆对自己偏女性的样貌一向很自卑,所以,在外人面前常常故意表现地举止很粗鲁。舞天夫人曾经有一次,无意间看到塔帆训斥侍女的样子,很不喜欢,对他耳提面命了很久,一直教导他,得民心的重要性。此后,他虽然有所收敛,但还是形成了一种与自己的样貌很不相符的矛盾气质。

        塔帆眼睛斜斜地看着塔地,眼神里既有轻蔑又有深深地嫉妒,但是,当塔地把脸转过来时,塔帆立刻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兄长的样子,只有眼神星星点点的余韵,让塔地觉得很不舒服。尤其是塔帆那张女人般的脸,那张与舞天夫人神似的脸,每一次看到,都不自觉地想远离。

        现在的塔地,心境已然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他觉得自己太弱小了,才没有留住magica。他现在一心想变得更加强壮,不管是身体、心灵还是权势。有一天,他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一定!

        Magica被软禁在了一处别院,院子很小,但是她过得倒是很自在。虽然不能出去,却有吃有喝,晚上睡得也很安稳,倒是理所当然地这样呆了下去。

        Magica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她失去了以前所有的记忆。有意识的时候,便已经身处废园。不知道自己的过去,只知道自己名字的一个人,如果换了别人,一定是日日焦虑和恐慌的,但是,magica却完全没有纠结于此,也没有想要寻回自己的从前。她坦然地接受了“残缺”的自己,很快适应了在主城里躲避的生活,不时去厨房偷点吃食,维持着难得的悠闲。她喜欢看这里的天空和树叶,就这样在废园里生活了半年,对主城的各种事情,多多少少也知道了很多。她也曾被人看见过几次,只是那些人虽然看她面生,但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也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这个主城的人们,无论是身居高位的还是低贱打杂的,都过着安居又冷漠的日子。Magica已经习惯了这种冷漠,并在这种冷漠中,安然无恙地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直到塔地的到来……

        塔地是她记忆中,第一个主动亲近她的人,她知道他没有恶意,但她不喜欢身边有人的感觉,即便那孩子,一向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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