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狼狈地坐在地上,用手撑着身体不断后退,太过巨大的恐惧侵袭了我,让我连哭都忘了。
面对着她那狰狞可怖的脸,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下意识地把右手带着的黑曜石挡在身前,把它当作最后的救命稻草。黑曜石的确有用,可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就算我把手臂抡成了大风车也跟不上她。
而且,我的体力毕竟有限,先前又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几乎都要虚脱了,撑到现在完全是靠着生存的意志,可意志这东西毕竟玄乎,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抓得住的,尤其是随着体力的流失,我的抵抗愈发力不从心。
实在太累了,我干脆往身后的坟头上一靠,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德行,不过这样反而使我脱离了腹背受敌的尴尬境地,因为后背靠着土堆,就等于形成了一道屏障,就算她想从身后攻击我也没用办法。
她见我这样,原本就已经咧到耳朵根的嘴角笑的更开,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吼声以后,就朝我扑了过来!我先是没有动,就在她快要扑到我身上的一瞬间,才猛然伸出右手,拿手上的黑曜石去打她。
因为距离太近,加上黑曜石威力却是不容小觑,所以这一出手,我的拳头居然就这么直接送进了她嘴里!
我的手登时就摸到一片滑腻粘糊的东西,冰冷的温度冻的我一个激灵,我后背一麻,鸡皮疙瘩从脚底直窜到头顶,膈应地跟吞了活癞蛤蟆一样。
虽然这一下很恶心,但却很有用,因为我看见她就像喝了一瓶硫酸似的,抱着喉咙在地上无意识地打滚,哀嚎,好不痛苦。
我便趁这个空档,爬起来直往奔命了跑,浑身都疼,但我却感觉不到,因为我知道:不跑,就死!也不知道闷头狂奔了不知道多久,我甚至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才终于到了我们小区所在的街道。
我心里又欣喜又有些发虚,欣喜的是我马上就要到家了,发虚的是,如果那东西能跟到我家去,那我又该怎么办?
就在我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回家的时候,我眼前一闪,一个东西“啪”的一声拍在了我脸上,我惊弓之鸟一样大声尖叫着把那东西撕了下来,赫然发现是一刀黄纸,我后背一凉,忙甩下那刀黄纸就要往我租住的房子跑去。
可我刚一抬头,就瞧见路中央蹲着一个老大爷,面前放了个火盆,正在烧纸。
细密的纸灰顺着火舌飘散开去,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草纸特有的焦味。
我前行的脚步猛然一顿,恐惧瞬间就侵袭了我——清明节才刚过没几天,这老大爷是有多孝顺,这么频繁地烧纸?而且哪有人烧纸在路中央烧的?
我愣愣地站在路边,回头也不是,前进也不敢。
然而就是这时候,那烧纸的老大爷忽然站了起来,朝我这边看了两眼,忽然说道:离丫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头闲逛?你晓不晓得多危险喔!
我诧异地瞧着他,就着火盆的光仔细辨认那张脸,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地问道:舅姥?!
舅姥说的是我老家的方言,口音对外人来说可能有点滑稽,但却让我觉得十分亲切,虽然我心里知道眼下这场景十分奇怪,但我却诡异地并没有觉得怕。
那种感觉,就跟五感皆失了一样,整个人的反应都有点慢,反应到我身上就是——我脑袋里还没反应过来呢,脚步却依言朝舅姥走了过去,还和他聊天说:舅姥啊,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表舅送你来的?
舅姥听见我的话,便爽朗地笑了,说道:哎呀,舅姥可惦记你嘛,放不下哦,所以来看看。
我走到舅姥身边,低头看了眼还在燃烧着的火盆,不仅丝毫没有觉得奇怪,反而理所当然地挽着舅姥的胳膊把他往我住处带去,乖巧地笑着说:我清明节不是刚回去了一趟么,还从你那搜刮了很多好吃的呢,这刚过两天啊,就又想我了?
这本是我们爷孙俩之间最普通不过的交谈,但我舅姥一听我说前两天刚回家看过他,脸色就一变,猛然顿住了脚,怎么也不肯再往前走了。而是尴尬地笑着,朝我说道:是哈!我怎么忘了呢?你前两天刚回家看过我呐,诶呦,老糊涂了呦!
说着,就要把我挽着他胳膊的手推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舅姥不能再来找你啦,不能找啦,你回去吧,我这就走了。
我却不肯放手,而是说:别啊,这千里迢迢的,你好不容易来一趟,结果刚到这儿您就要走,您老这是图的什么啊?
舅姥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拍大腿,忙不迭伸手过来推我,嘱咐道:坏了坏了,你赶紧上楼,今晚上千万别下来,他们要捉你呢!让他们捉住可就糟了!
我疑惑地问:谁要捉我?
舅姥却不肯告诉我,就只把我往楼上推,焦急而担忧地说道:你别管,赶紧上去,今晚上锁好门,枕头底下放把剪刀,快点的,赶紧走!说着,塞给我一把黑色的老式剪刀,就推着我让我走。
他表情太认真了,我还想再问,他却有些生气地瞪着我,说:你不听舅姥话是不是?
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的父母,是舅姥把我跟我哥拉扯大的,这些年来一直很不容易。我小时候调皮,没少给舅姥添麻烦,而每次我不听话的时候,舅姥就用这种眼神瞪着我,因为我最怕他这样的眼神,每次被他这样一瞪就乖巧的不得了。这惯例到现在都没能改掉,所以见舅姥露出了这样的表情,我几乎是立马就妥协了。
但我又实在放不下心就这么离开,便依依不舍地和舅姥说:那,那我先上楼去,你烧完纸就上来找我啊。见舅姥又要催我,我便讨好地朝他笑笑,抱着那把剪刀,飞快地冲回了家,并依照舅姥的话把门锁好,将剪刀塞到了枕头底下。
而当我把剪刀塞在枕头底下的一瞬间,我才忽然回过味来了:舅姥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有人捉我?
站在床边仔细回想了半天,意识到我做了什么之后,我便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我明知道我身后跟着个居心叵测的东西,我却把一个舅姥丢楼下,我怎么能做出这么狼心狗肺的事情?我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混账,转身便要出门去接应舅姥。
可就在我把手搭到门把手上的时候,舅姥的话猛然在我耳边响起,我越想越觉得后背发毛,舅姥为什么不让我下楼,到底是谁要捉我?
我这么想着,最终还是不敢贸然违背舅姥的叮嘱,便打开窗帘往舅姥烧纸的地方看了看,准备先探探情况,却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猛然看到了一张青灰色的布满了鲜血的可怕脸孔,正标杆一样直挺挺地站在我家楼下,眼也不眨地瞪着我!
我吓得一个激灵,忙把窗帘拽上,靠在一旁的墙上狠狠地喘着粗气。
虽然离得很远,我看的时间也很短暂,但我仍然看清楚了,站在我楼下的,依然是那个冒充关小玉的女人,而那女人见我看到了她,还笑着朝我招了招手……
她到底是谁,又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一个劲儿地缠着我?我暗自思忖着近日发生的事情,努力想把这些事情串起来,但这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可能我这智商压根就不适合做烧脑的猜想,所以过了很久我仍是一头雾水。
不过,我虽然害怕,但我却更加坚定了下楼找舅姥的决心——楼下那个女人,从关小玉出门时就一直在跟着我,甚至误导我把我引入了那样一个诡异的地方,非常明显,她根本就是冲我来的!我甚至大胆地猜测,关小玉有可能就是被她带走的,不然她为什么会穿着关小玉的衣服?!
所以,如果我不去面对她,说不定会有更多的人被牵扯进来!
想着这些,我也管不着别的了,转身就要下楼,然而就在我的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一直安静地躺在我外套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我拿起来一看,发现是舅姥的儿子,也就是我表舅。
这电话来的很是时候,因为我也有些事情想问他们,但是,表舅的一句话,却让我感觉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在原地,动也不会动了。
因为我甫一接起电话,表舅就悲恸地告诉我说:离离,你舅姥,没了……
我惊愕地背靠着门站着,瞬间就被无边的恐惧侵蚀了,我颤抖着,死死地攥住拳头,几乎下一秒就要崩溃。
——我舅姥去世了,那楼底下的那个给我剪刀的老人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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