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雪张大嘴巴，“也就是说，小锦你不是本地人？”

        “嗯，我是都城那边长大的，但我与奶奶搬来这边生活了。”

        “那你奶奶身体怎么样？好点没有？小锦你一个人又要兼顾学业又要照顾奶奶，累不累啊？”

        秦若雪扯着姜愿衣服袖子，急促道，“要不这样，我让小愿定期去你们家帮忙一起照顾言奶奶好不好？你们都是朋友。”

        言锦连忙摆摆手，有些慌张的起身。

        “没事没事，不用的，阿姨。”

        “那你现在的生活怎么样呢？吃的好不好？累不累？小锦你就是太懂事了……”

        姜愿还沉溺在刚刚言锦与自家妈妈的对话内容当中，缓过神来后，她赶紧打断。

        “妈！”

        言锦看向她，姜愿下了饭桌，

        “妈，你话真的多！能不能别再问了。”

        秦若雪愣了愣，“你这孩子……”

        “言锦已经吃饱了，我也是，我们还有学习任务要互帮互助呢。”

        说完在某个角度对言锦眼神示意，拉着他的手就要离开饭桌上楼。

        言锦点了点头，站起身，不忘回头交代，“阿姨，我吃饱了，谢谢你的招待，碗筷放在那我洗……

        “哎呀不用，走啦！”

        姜愿力气劲儿不知哪来的那么大，言锦踉跄了几步路。

        秦若雪呆呆的坐在原位，嘴里不停念叨，“这孩子，还互相帮助，人家帮助你差不多……”

        到了二楼姜愿卧室门外，言锦不动了。

        “怎么了？”

        “我就不进去了吧。”

        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姜愿才意识到她从头到尾紧紧瞅着言锦的手腕没放开过，松开后，

        “那个，没关系的，我带你去阳台的庭院逛逛吧？我种了好多花。”

        “好。”

        推开阳台的大门，一股花香淡淡飘来，庭院花草四溢，姜愿会定期上来浇水松土，甚至树枝上还养了两只小鸟。

        姜愿带言锦来到角落里的两处秋千。

        “坐吧，这秋千我自己做的，厉害吧。”

        言锦不吝啬夸奖，“厉害。”

        姜愿潜意识里已经把言锦当做自己人了，所以她趁妈妈不在，当下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忽然说，

        “刚刚，我妈的问题会不会太多了，让你感到困扰了。”

        “不会，有什么就说什么，没什么好避讳的。”

        “那就好，我们都是自己人嘛。”

        姜愿不由得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晃着秋千看向他。

        “自己人”三个字的时候，言锦感到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没有说话，就当他默认了。

        良久，他望着头顶的树梢，眼眸里的光晦暗不明。

        他嘴巴一张一合，缓缓道，

        “我爸妈离婚了，我谁都不想跟，所以跑到这边来读书了。”

        姜愿瞳孔一缩，紧接着，他又说，

        “奶奶不放心我一个人，所以她陪着我到这边一起生活里，后面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有点水土不服，夜晚常常失眠，半夜甚至还能听见她绵绵不断的咳嗽声。”

        言锦眼里的光渐渐熄灭了，眉眼间都增添了忧伤的色彩。

        “我总觉得，是我连累了奶奶，爸妈也觉得我是个累赘，要不是因为我，他们也不用纠缠那么多年，或许可以可以分开的，彼此互不打扰。”

        原来那天放学，巷子里遇到言锦背着鼓鼓的书包，接连嗅到他身上的中药味，都是为了给奶奶治病。

        姜愿不敢说话，心头发疼，静静地听着他所述说的一切，周围的时间流逝的速度都慢了许多。

        “奶奶为了我，与爸妈那边也吵了不少架，她生病了，我需要更多钱去给她治病。

        所以我会努力拿奖学金，周末去打工，同时还能分担一下家里的费用也好。”

        其实爸妈那边不是没有尝试联系过奶奶和他，但是他和奶奶祖孙两出奇的相似，都是硬骨头，言锦自然不会再与那边联系了。

        狠下心断绝般。

        他很要强，也很倔强。

        “姑父来过一次A市，他们那边都说，我要是跟了我爸，可能就不用吃那么多苦了，但假如真的待在我爸身边，我可能会受不了，我……不喜欢他们。”

        他们也不喜欢我。

        言锦最后一句话在心里无声的诉说。

        “因为他们的影响，我一至认为自己是个差劲十足的人，所以我拼命学习，努力做好他们口中的乖小孩，可结果，往往不如意。”

        言锦的表情是如此风淡云轻。

        姜愿不了解言锦的过去，如果不是听他这般述说，她真的会以为言锦是生在充满爱的家庭长大的孩子。

        姜愿实在憋不住了，她眼神黑亮，坚定，字正圆腔。

        “你不差劲，差劲的是他们，让自己的孩子认为自己差劲的父母，才是最差劲的。”

        言锦紧抿的唇松动，心头重重一击，又听见，

        “恭喜你，迎来了新生活，现在的一切都在好起来，包括奶奶的身体，也一定会好转的！”

        姜愿手搭在他肩上，拍了拍。

        “作为你的朋友，不对，是好朋友，我会让你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一切一切，都很有意义，你也很棒很棒，生活很美好很美好。”

        言锦眉眼松弛，他没发现的是，从认识到姜愿开始，跟她待在一起的时光里，他的眼睛里就没少过笑意。

        他安分的坐在秋千上，望着女孩如秋水般明亮漆黑又艳丽的眼睛，沙哑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确实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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